最开始,林听晚发现傅清栩没有到场的时候,她还只是单纯地以为,这次阿栩将不会以赞助方的身份过来。

后来,宋清清登台,她在化妆间里给傅清栩发信息。

他回复说——【会的】

但是,紧接着几组选手的歌曲都唱完了,林听晚的妆也化完了。

她就在后台的角落里,一边回顾歌曲处理的细节,一边在现场观众席上,一圈一圈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可令人难过的是,她没有找到。

会话框也没继续,只是停留在尚颜登台时,林听晚问的那一句——【阿栩,你什么时候到啊?】

林听晚在脑海中不断回顾着这几天的所有细节。

不是很好吗?难道不好吗?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啊……

林听晚的手无力地攥紧了,不知道该做何感想,只是觉得很累。

这首《偏执面》似乎有点唱不动了……

“听晚,你还记得我让你听专辑里的其他歌曲吗?”

曾荣伟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

“嗯,记得,我都听了”

林听晚眼里的光渐渐流失,只是虚弱地回了一句。

“有一句歌词,也许你还有印象”,他将手机举起了,是他的壁纸。

林听晚将上面的句子一个一个读了,已然是泪流满面。

“听晚,如果你都能接受,那么好好唱接下来这首歌,他会懂的”

曾荣伟将那只被丝滑手套裹住的手放在了林听晚的肩上,冲她点了点头。

“振作一点,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

“嗯!”

终于,沉默了半晌,林听晚放下心里的芥蒂,重重地点了点头,泪花闪闪。

帷幕渐渐拉下。

舞台上斑斓的灯光耀眼地射着,两个人一齐站在了舞台之上。

可只有一瞬,没等大家看清两个人的样子,灯光再次黑暗了,暗了很久,现场的观众们都不明所以。

正当秩序开始混乱的时候,灯光再次亮起,舞台上的布置突然为之一大变。

高高悬挂在头顶的匕首和红酒杯,倾倒而下的白色烟雾混合着血色和腥味,遍地的拉线木偶,五官破损和四肢残缺的bjd娃娃……

直冲天灵盖的惊悚和痛苦,将每一个人都镇住了。

聚光灯洒下一束惨白的光柱,“神秘的Z”穿着一身黑底嵌着血红色的服装出现了。

那样子好像一个溃烂再干涸了的血块,他的头套用宝石层层嵌套成一个复杂的网。

华丽的腐烂,动人心魄。

伴奏渐渐响起,钢琴节奏愈急愈促,力度越来越大——

“不能调节拥抱,当我的爱太过强烈

不能克制妒火,这分寸我不懂拿捏

分开就是酷刑,你不在身边我心神不宁

不坦白就是负心,所以我追问不停——”

男人的嗓音介于嘶哑和崩溃之间,似乎是在极力压抑,里面的 和妒火一触即发。

节奏渐强,伴随着鼓点越来越用力地锤敲,一个沙哑而有力的女嗓破天辟地般介入了进来。

“我要你爱我

欣赏我的美,承受我心里的黑

我,从里到外都镀上了偏执面

这是种病,但没有药可解

分食着彼此气味、体液和血

穿透我!爱我就盲目跟着我这么做——”

一小节结束,间奏进入了。

迷幻而极具冲击力的曲风,钢琴再次显出它的魅力。

人们这才终于恍惚认出,台上这个眼角挂着血泪碎钻的女孩,正是第一期踢馆时,那个嗓音温柔清新、唱着动人情歌的林听晚。

林听晚的目光迷离,眼中泪光闪闪,可却一片猩红之色,美得令人胆寒。

“不能调节拥抱,当我的爱太过强烈

不能克制妒火,这分寸我不懂拿捏

对白拉扯声带,拉扯彼此直到磨出了茧

割开痛变成依赖,厌倦这世界之前——”

女孩的声带也随着歌词而撕裂开来一般,一声一声极致的嘶吼,直到最后两个字的落幕,像极马上就要窒息了。

紧紧相连的是,两股力量合汇而成的震撼合唱。

“我要你爱我

臣服我霸道支撑我心里脆弱

用你的宽容抚摸我偏执面”

一前一后,一主一辅,在诺大的体育场上空,两股撕裂的歌声似乎要将房顶掏出窟窿,势不可挡,甚至会撕裂天空。

接下来,男声隐退,林听晚闭着眼睛将话筒举至胸前。

话筒的光芒,映上胸前水雾倾泻般的钻石瀑布。

“继续沉沦才是我的救赎

用 摧毁用 来修复

不后退——

不后退不后退——

一起坠落”

紧接着又是合唱,两个人的声音不再能区分出主次,而是同时进攻着。

一浪高过一浪,一波强过一波,势头越来越大,他们都将自己的全部交给了这首歌和这个舞台,身子近乎扭曲地嘶吼着,声音嘶哑而强势。

“欣赏我的美承受我心里的黑

我从里到外都镀上了偏执面

这是种病但没有药可解

分食着彼此气味体液和血

穿透我——

爱我就盲目跟着我这么做——”

……

终了,台上的两人似乎已经用完了全部的力气。

曾荣伟的身子歪着,手里的话筒掉到了地上。

林听晚也已是强弩之末,黑而浓密的发丝凌乱四散,全部挡在了面前,只剩一双眼睛在那黑色的丛中,闪烁着殷红的微光。

曲终尽,灯光暗下,渐渐落幕。

现场久久没有声音,成千上万人聚集的场地,竟然安静地掉一根针都能听见似的。

林听晚剧烈地 着,在落幕后恢复黑暗的舞台上,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阿栩,这是你的心声,对吗……

“前辈,对不起!我不能继续之后的节目了,我得去找他!”

林听晚的一双眼睛红成他衣服的血色,曾荣伟叹了叹气,知道无论自己怎么阻拦都会是无用功,他点点头,默许了。

林听晚当即冲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将脚上碍事的高跟鞋踢掉了。

阿栩一定来了!

林听晚在心里默念着,他一定来了!

在舞台上那么全情投入的时候,一瞬间,就那一瞬间,林听晚的心顿时安定了下来。

因为她终于等到了,终于感受到了,在那隐蔽的角落,男人炙热无比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