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忍住心中怒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程昱道:“军师说说吧!我现在该怎么应对?”

“微臣先问魏公,是否打算把于禁的军队撤回来?”

曹操摇了摇头,“不!江东必须要有我的军队,我不准刘璟就这么轻易得到江东,只要江东有我的军队,孙权就会抵抗到底,刘璟也不敢轻易发动对江东之战。”

“微臣估计刘璟也不会撤走江东的驻军,江东会形成僵持局面,也无力再参与合肥大战,我们只得独立应对这场大战,卑职建议魏公增兵合肥。”

曹操点点头,“你说得对,这场战役我不能再输,我会把五万青徐军调来合肥助战,再从邺都调两万军南下,这样合肥的军队将增至十五万。”

程昱又道:“微臣还建议放弃外围,徐将军应撤回合肥。”

“这是为何?”

“因为汉军控制了江湖,汉军主力会从巢湖去六安,将徐将军杀过措手不及,虽然刘璟还没有这样做,可一旦他破了江东之局,他就会先除掉我们外围,集中优势兵力击溃六安守军,魏公不如先撤回徐将军。”

“可这样一来,汉军就很容易截断寿春和合肥的联系。”

程昱苦笑道:“事实上,不管有没有六安之军,他都很容易切断寿春与合肥间的运输。”

“你说得没错!”

曹操点了点头,“六安之军是我们为了应对汉军从西面陆路进攻而设置,现在没有了江东水军牵制,汉军战船很容易北上,控制巢湖水系,我们没有水军,确实容易被汉军各个击破,徐晃的军队应该撤回合肥。”

“有文远和公明镇守合肥,我觉得汉军想攻下合肥也绝不容易,若卑职没有料错,这将是一场长期战争,少则半年,多则一年,就看谁能坚持到最后,魏公应该返回邺都才对。”

曹操沉吟,还是摇了摇头,“刘璟坐镇合肥,我也不能走啊!合肥大战,事关汉魏兴衰,若这一战失败,不仅江东难保,整个中原也会面对汉军的三面夹击之势,魏国也危险了,这一战我绝不能失败。”

程昱无奈,只得道:“既然如此,就让曹仁将军镇守寿春,防止汉军从寿春突破。”

由于江东破局,曹操被迫决定增兵合肥,而刘璟也需要控制江东,几乎是曹操决定增兵的同一时刻,刘璟也决定增兵濡须口,目前他在濡须口有八万驻军,在柴桑有一万驻军,要彻底击败曹军,攻克合肥城,仅靠八万军队还是不足,刘璟当即下令,从关中和巴蜀再调六万大军赶赴合肥参战。

同时令江夏、南郡、襄阳三郡征集民间船只,凡三百石以上的船只全部征调为军用,并将襄阳和武昌的三十万石官粮全部调往柴桑。

对于刘璟而言,合肥战役他同样输不起,一旦他输了合肥战役,不仅会让曹操在东南方向破局,使曹操和孙权联为一体,甚至荆州也难保,他几年来苦心夺取的战略优势将全部丧失殆尽,至少在十年后,他夺取天下的梦想将成为泡影。

也正是因为输不起这场战役,汉国也是倾力以赴,以举国之力来进行这场不亚于赤壁之战的战役

建业,虞翻给孙权带回了刘璟的口信,同意双方议和,刘璟几乎是无条件停战,并满足了孙权的一系列要求,包括遣返吴郡之民,释放蒋钦和战俘,还回新都郡,但在最核心的利益上,刘璟却丝毫没有让步,那就是会稽郡。

刘璟的理由很简单,会稽郡是从贺氏兄弟手中夺回,而并非是从江东手中占领,所以江东无权向汉军索取会稽郡,再者,会稽军民拥戴孙绍为会稽太守。

刘璟的强硬令孙权无可奈何,毕竟江东已经没有资格再和汉国讨价还价,孙权只得默认了汉军对会稽郡的占领,只得退而求其次,希望汉军能从太湖撤军。

但刘璟的撤军条件又说得很清楚,曹军不从江东撤军,汉军也绝不会从太湖撤军,这让孙权有一种吃了苍蝇般的恶心。

大堂上,孙权狠狠将一只茶杯摔在地上,‘砰!’一声脆响,茶杯砸得粉碎,只听孙权咆哮如雷的声音在大堂上回**,“他们把江东当妓院了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大不了就决一死战,让江东玉石俱焚,我也不要了,杀光抢光,随便他们去!”

这时,张昭快步走到堂下,听见了孙权吼骂之声,他低声问一名从堂上逃出的侍卫,“出了什么事?”

侍卫叹口气道:“德枢先生从吴郡回来了,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曹军占据了毗陵县,不肯北撤过长江,于禁说是魏公的命令,防止在长江上被汉军拦截,所以吴侯就大发雷霆。”

张昭点点头,他知道孙权发怒的原因倒不是曹军不肯走,而是汉军也有借口赖在吴郡了,张昭不由叹息一声,曹操老奸巨猾,江东军没有了战船,曹操自然也不会轻易放弃江东,曹军不肯走也正常。

刘璟也知道曹军不肯走,所以用曹军撤离为条件,就算曹军想撤,长江上的汉军战船也会拦截,说到底,刘璟也不想放弃江东的利益,双方各玩谋略,只有吴侯被他们二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这就是差距啊!

张昭也不想去劝慰孙权,这种事情谁劝也没有用,只有等孙权自己冷静下来,最终接受现实,然后江东就平静了。

张昭摇了摇头,转身离去了,时间已到中午,张昭坐上马车返回自己府中,这也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中午要回家吃饭,并午休片刻,毕竟他年事已高,体力大不如前。

吃罢午饭,张昭坐在书房里闭眼休息,这时,房间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到门口又停住,显得很犹豫,张昭听出这是长子的脚步声,他明知自己要休息,还来书房,必然是有重要事情。

“进来吧!”张昭坐起身令道。

门开了,长子张承慢慢走了进来,单膝跪下行礼,“孩儿打扰父亲休息了。”

张承原是文官,出任庐江郡丞,庐江郡被让给汉国后,张承便转入军队,被封为奋威将军,丹阳副都尉,而丹阳都尉周泰是孙权心腹,掌握着一万军权,张承这个副都尉只是挂了个名。

张承为人豪爽,好交友,加上他父亲掌大权的缘故,他身旁的朋友极多,大多是高官子弟,这群人天天厮混在一起,从而渐渐形成了建业的次官场。

他们倒并不是什么纨绔子弟,每个人都有抱负和见解,他们讨论国事,提出自己见解,忧虑江东前途,甚至利用人脉影响着各种决策,是一支不可忽视的政治力量。

张昭点点头道:“吾儿有什么急事?”

“孩儿得到一个消息,吴郡太守阚泽投降了汉国,现在已经去了会稽。”

“什么!”

张昭吃了一惊,急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事情已发生一段时间了,听说被吕蒙隐瞒住,而且阚泽的家人也失踪了,估计被汉军斥候送去了会稽。”

张昭心中着实很吃惊,阚泽投降汉军可是一件大事,他开了一个很坏的头,很可能会引发江东官员的弃官潮或者投降潮。

张昭心念急转,吕蒙不会隐瞒吴侯,必然已经秘密向吴侯汇报,是吴侯隐瞒住了这个消息,甚至还向自己隐瞒了,看来吴侯也同样担心自己。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

“父亲,这个消息建业已经传开了,可以说人人都知道,孩儿刚刚去了阚泽的府上,才知道他妻儿已经失踪三天,这个消息一定是真。”

张昭叹了口气,不用说,这个消息是汉军斥候放出来的,为了扰乱江东官场和军队,刘璟明着和解,暗中却下刀子,这个人的手段着实很毒辣啊!

这时,张承紧咬一下嘴唇,吞吞吐吐道:“父亲,孩儿也觉得江东大势已去,已成为困兽,迟早会被汉军所灭”

“别胡说!”

张昭极不高兴地打断了儿子的话头,他知道儿子想说什么,冷冷道:“合肥战役还没有开始,鹿死谁手尚为未可知,一但曹操击败刘璟,江东就会彻底翻身,曹操一定会扶植一个强大的江东,以形成三足鼎立之势,我们甚至还会夺取荆州和交州,占领大半个南方,所以你现在不要胡思乱想,更不要在外面胡说八道。”

“是!孩儿明白。”

停一下,张承又低声道:“父亲能不能告诉孩儿,曹操和刘璟之间,究竟谁能赢得合肥大战的胜利?”

张昭也明白儿子的心情,他沉吟片刻道:“坦率地说,刘璟略占上风,倒不是汉军如何厉害,汉军和曹军战斗力在伯仲之间,但是汉国的国力要强于魏国,汉国人口多,粮食和生铁多,又从匈奴那里获得大量的财富。

而魏国财力较为困乏,中原人口锐减,河北民心不定,并州只有一半可用,但我觉得这些倒不是问题,关键是中原的士族不支持曹魏,这才是要命的问题,如果曹操处理不好,恐怕这场战役他坚持不到最后,不过也难说,以曹操的老奸巨猾,一旦刘璟决策稍有失误,也会被曹操翻盘,徐晃大败赵俨可是一个典型例子,所以我现在不好说谁胜谁负,只能旁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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