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上的军队不安地望着汉军在场外扎下了大营,声势壮观的大营,延绵十几里,这是他们几十年来第一次看到如此规模宏大的官兵。
在过去几十年中,也有不少次官兵前来围剿,但最多万余人,甚至只有几千人,没有今天这样的规模和气势。
这还只是极少部分年长士兵的记忆,朝廷已经有二十年没有派兵来清剿他们了,对于年轻一代的士兵,甚至不知道战争该怎么打?
不少士兵都害怕得蹲下来,用手掌捂住脸,宋建脸色苍白地望着城外的大营,他也意识到,这一次和从前不同了,但是他已没有选择。
杨千万全家被处死,那就是他的下场,他知道不在于投降与否,而是刘璟不会容忍卧榻之侧有第二个打鼾者,杨千万是一个,无疑他宋建也是。
“给我振奋起来!”
宋建挥剑大喊:“敌军没有攻城武器,他们攻不破我们的城池!”
没有人跟随他叫喊,城头上依然是一片沉寂
夜幕渐渐降临,汉军没有任何攻城的举动,士兵开始撤回城内军营休息,城头上只剩下五千士兵,但就在这时,从汉军军营内驶出了一座座巨大的黑影,就像一头头巨兽在缓缓前行。
这是一百架重型投石机,可以将五十斤的巨石从三百步外砸上城头,汉军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装配出了百架这样的投石机。
十头健牛拉拽一架投石机在旷野里前行,离城头越来越近,城头上的士兵也发现异常,他们大呼小叫,敲响了警钟,‘当!当!当!’刺耳的警钟声传遍枹罕城,刚刚睡下的士兵们纷纷起身,抓起武器便奔向城头。
这时,城头上的士兵都在紧张地望着城外的重型投石机,枹罕城上没有这样的防御武器,很多士兵都是第一次见到。
一百架重型投石机已吱吱嘎嘎拉开,巨大的火油陶罐装上铁兜,随着一声沉闷的鼓声响起,百架投石机同时抛出长竿,将百只装满火油的陶罐向城头射去。
‘咣!咣!’声响起,陶罐碎裂,大量的火油流满了城头,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味道,这让城头士兵惊恐不安,他们不知道这些**是什么?
一连三轮抛射,已经有三百罐火油砸上城头,火油布满了东城头,这时,数十只点燃的火油球腾空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刺眼的火焰,轰然砸上了城头,火油被点燃了,烈焰在守军惊恐万分的叫声中迅速蔓延,渐渐的,整个城头都被大火吞没了。
很多士兵逃跑不及,被烈焰吞噬,无数火人在惨叫着奔跑,很快,一头栽倒在地,但汉军的投石机依旧无情地将一只只火油陶罐抛上城头,使火势更加猛烈,半个时辰后,整条数里长的城墙都被烈焰火舌吞没了。
宋建站在王宫顶上,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幕,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就是地狱烈火,来将他们吞没,他执剑跌跌撞撞走回王宫,王宫内哭声震天,他的妻妾和儿女们四散奔逃,宋建仿佛什么都看不见,走进自己房间,轰然将门关上了。
城外的汉军进攻已经进入第二阶段,枹罕城不靠河,没有护城河,但依旧挖了一条旱沟,沟内布满了尖刺和鹿角,一座高高吊桥拉起。
这时,数十名鹰击军士兵已经过了旱沟,他们爬上吊桥,用巨副斧劈砍吊桥铁链,火光四溅,只片刻,铁链崩断,巨大吊桥轰然倒下,激起一片尘土。
不远处,百名身材魁梧的大汉抱着一根粗大的攻城槌,是用一根千年巨木制成,直径足有六尺,长十丈,前面包着铸铁,坚硬无比。
头上烈火滚滚,浓烟冲天,他们不用担心会有士兵从城头放箭,在魏延的喝令声中,百名大汉抱着攻城槌向前疾奔,他们大吼一声,巨大的槌头撞上了城门,只听惊天动地一声闷响,城门剧烈晃动,上面的沙石扑簌簌落下,城墙上出现了一条弯弯曲曲的裂缝。
士兵们后退,他们再次大喊,抱住攻城槌疾奔上前,再一次撞在城门上,发出的撞击声仿佛让人心脏都要碎裂,城门已经变形,露出一条大大的缝隙,可以看见城门洞内的士兵在没命地奔逃,
“再来!”
士兵们再次后退,攻城槌如疾风暴雨般第三次撞上大门,大门再也经受不起重达万斤的撞击力,城门被撞开了,露出了一个巨大的黑洞,远处,刘璟冷笑起来,要攻下这座看似坚固的石头城竟是如此简单,他战刀一挥,下令道:“杀进城去!”
五千骑兵在马岱的率领下疾奔起来,如大潮奔腾,挥舞长矛和战刀杀进了枹罕城,紧接着两万长矛兵也杀进了城中,城内守军已被烈火吓破了胆,纷纷跪地投降,汉军竟没有遇到一处抵抗,马岱一马当先,率千余骑兵杀进了王宫
一个时辰后,刘璟在数百名骑兵的护卫下,缓缓进了枹罕城,城内已经很汉军完全控制,一队队垂头丧气的战俘被汉军押解着前往军营,到处是搜查的汉军士兵,他们砸开一座座府邸的大门,押出府中人,开始彻底搜查府内,这是刘璟的命令,所搜查出的钱物,一部分将用来犒赏三军。
刘璟走进了王宫,王宫已被上千士兵占领,宋建所有的妻妾儿女都被赶到一间大屋子里,这时,马岱上前施礼道:“启禀殿下,我们找到了地宫入口。”
“宋建呢?”刘璟问道,这是罪魁祸首,他绝不能放过此人。
“宋建在地宫内,已经服毒自尽了,请殿下随卑职前往地宫。”
刘璟点点头,跟随着马岱向地宫内走去,地宫入口就在宋建寝房的床榻下,覆盖着方圆一丈的大铁板,上面是一张精美的毛毯,这是宋建最心爱的小妾带士兵找到了这处入口。
铁板被打开,两边有士兵站岗,刘璟跟随马岱进入了地宫,地宫离地面约有一丈,是一处极为宽阔的地下宫殿,由七八间大屋子组成,每间屋子里都堆满了财物,黄金、珠宝,名贵的毛皮,看得人眼花缭乱。
宋建的尸体在一间堆满了大箱子的宝库中被发现,这些大箱子里全是金锭,枹罕一带盛产黄金,宋建三十年来收刮了几乎一半的黄金,堆放在地宫里,足有数万斤之多,是这次汉军西征最大的收获之一。
这时,宋建的尸体被两名士兵抬了出来,他脸上已变得乌黑,显然是服毒而死,刘璟看了看此人,不由摇了摇头,“给他挖个坑葬了!”
“殿下,他的儿女妻妾怎么处置?”马岱小声问道。
刘璟沉思片刻道:“他的儿子一概处死,不留后患,女人则发给路费放她们回家,无处可去者可以配给军官为妻。”
马岱更关心这三万战俘,这些战俘大多是河湟地区汉人,他们祖先在两百年前从关陇一带迁来,以农耕为生,但因为常年和羌氐人混居,很多人都善于骑马,完全可以挑选其中精锐组建骑兵。
他又建议道:“这三万人中有不少善于骑马的汉人,殿下,他们可是宝贵资源啊!”
刘璟点点头,他也是这样考虑,便笑道:“三万战俘可以免罪,放他们回家继续农耕,若没有土地,则让西平郡官府分配给土地,他们必须成为自耕农,另外,这三万人中,可挑选一万善于骑马的精锐组建新骑兵。”
马岱大喜,连忙躬身道:“卑职明白了,这就去办理。”
刘璟回头又对王平道:“将枹罕城的财物全部搬回大营,交给法军师处理,然后将枹罕城改造为军城,驻兵三千。”
王平连忙答应,刘璟吩咐完,转身向城外而去,在城门遇到了马超,刘璟当即对他道:“孟起可安排百队骑兵,执我令箭分赴各地,无论氐人还是吐谷浑,召集所有的酋长立刻来枹罕见我。”
“卑职遵命!”
马超立刻调转马头返回大营,半个时辰后,百队骑兵离开了汉军大营,风驰电掣般奔赴各地,召集各部落酋长前来觐见汉王殿下。
三天后,从陇西以及河湟各地赶来的酋长足有数百人,杨千万被灭,宋建身死,极大震撼了这些酋长,再加上阿贵事先已派使者到各地宣扬汉王恩德,氐人皆满怀希望地赶来觐见汉王。
在一顶巨大的圆帐内,数百名酋长聚集一堂,接受刘璟的宴请,刘璟举杯对众人高声道:“各位都是大汉王朝的子民,臣服于天子,现在朝廷已将关陇化为汉国疆域,那么在座诸位也是汉国的臣民,我刘璟不会驱赶大家离开自己的故土,希望各位和汉人一样能够安居乐业,繁衍后代,世世代代和睦平等相处,一样都为我大汉臣民,受汉军保护,承担应尽的义务,为了今天的盟誓,我们饮了这一杯。”
众酋长都听出了话语中和从前的不同,从前他们只是名义上的大汉臣民,不用缴税纳赋,每年只是象征性地给官府几张羊皮,就算他们是大汉的臣民,但刘璟今天的话中多了一句,‘受汉军保护,承担应尽的义务’,这就意味着他们从今天开始要向官府缴税纳赋了,这不是他们能拒绝,众酋长无奈,只得一起举杯,高呼汉王万岁,一起饮下了这杯略微苦涩的臣民酒。
刘璟笑了起来,汉胡平等不仅是口头上,税赋上也要一样,这才是真正的大汉臣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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