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像点样子…
那边攻城呢,这边前后左右不做些防备,看起来好像跟闹着玩一样…
尽然身在敌对的位置,董蒙觉得,要是敌人都是这样的弱鸡,赢了也没有什么成就感。
目色尽头,近月未见,任松一身穿着倒是颇为气派。
锁子甲,小披风,手里提着一把长柄关刀,甚至连坐骑都混上了,要不是那张憨厚的脸上掩饰不住扑面而来的乡土气息,董蒙还真不好一眼认出来。
“大人,前方贼寇似乎有些凶悍,不似牟平城的那般温和,大人觉得…”
袁方分外勤勉的从前面跑到董蒙身旁,尽职的为董蒙汇报情形。
董蒙看着袁方颠颠的跑来跑去,浑然没有劳累的模样,心中极为困惑。
不是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么…
开始见到袁方的时候,董蒙以自己的丰富经验,来判断袁方肯定是中年肾虚乏力,没想到一路走来,袁方浑然没事儿人一样,反倒是董蒙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这还是受了太史慈训练一段时间,要是董蒙以前的体质,怕是赶路都有些麻烦。
万万不能被人看出来劳累,不然,会影响自己的名声…
“这人,我见过的,走,袁方,随我跟他打个招呼。”
“是,大人!”
众人分散排开,太史慈在左,徐盛在右,袁方地位差点,落在董蒙身后半步,如此居中而出,遥遥与对面隔望。
“任松,你好啊,可还记得…”
“驾!随我撤退!快走!”
董蒙的话还没说完,任松那边阻拦的一队人马,不管什么前变后,后变前,阵型片刻间散乱,呼啸着朝着反方向跑去。
…
“敌军被大人气势震慑,连大人的面都不敢见,大人威武!”
袁方目瞪口呆的看着气势汹汹的黄巾军,如同羊群见到了老虎,争相逃窜,待到醒悟过来,先对着董蒙恭维一番,心中忍不住惊叹,这董大人究竟是什么来路,怎么黄巾军如此卖董大人的颜面。
买定离手,这次,我袁某人可是押对了宝面了…
董蒙也没想过,任松会这么怂,记得自己好像没说过“见你一次打一次”的场面话,怎么任松如此胆怯?
跟黄盖那样,扒了衣服诈降,骗人妻曹烧赤壁?
“王五,太史慈,你们看看,前面的,是不是引诱我们的…”
太史慈和着眉色,沉声道:“大人,我已探过,此去昌阳城,道路平坦,没有遮掩林茂,我看任松跑的慌乱,黄巾军…黄巾军似乎一贯如此,不似诈计。”
“太史慈说的对!”
王五亦是在旁边附和。
董蒙没打过仗,原本还想着问问本尊,高空视野看到了啥,喊了半天,本尊那边没有回应,仍在试图与本尊沟通时,身旁袁方颇有些急促。
“大人身居主位,应做运筹帷幄之事,如今敌军尽退,属下愿与王将军一同,追击敌寇,解了昌阳之围。”
你?
你不是个文官吗?
文官还兴冲锋陷阵呢
不过,袁方你这个提议倒是很好啊,我确实是有点怂,袁方你能为我解忧,这份情意,我董蒙领下了!
眼看着任松这帮人开始跑,董蒙知道战场之上,绝对不能有任何犹豫,况且太史慈和王五都这么说了,主要是太史慈,董蒙对太史慈几乎是无条件信任,三个属下都翘首以待,身为主将,董蒙怎能弱了士气。
“好!太史慈,王五,袁方,罗平,你四人各带了人,掩杀过去,切记,需喊着投降者不杀,若是有不投降的,格杀勿论!”
“是!”
“还有…勿要提及我郡守的官职!”
“是!”
受了董蒙号令,太史慈居左,袁方居右,王五统领着七百人,居中而上,罗平身旁跟着大头几人,追随着太史慈,手中连着武器都没有带着。
若是两军交锋,弓箭手会跟在步卒之后,甚至于占据高处,受令官指挥,协助己方射杀敌军,眼下局面,众人皆知不伤人命为先,又有董蒙押运的俘虏,数百弓箭手巍然不动,听从董蒙号令,遥指着这些俘虏,防止他们有些举动。
“李顺,你给我快点,若是此战立了功,我便不追究你欠的那些金!”
“是,大人!”李顺听到袁方点出自己的龌龊事,待又听到袁方交换条件,心中更觉欣喜,在李顺看来,虽然自己这边战力微弱,黄巾军这些人,基本属于乌合之众,你看那些人,手里拿着的都是木棍,战功就在眼前,不去拿的都是憨逼,念及如此,李顺口中喝斥,“兄弟们,跟着袁太守一起冲阵!”
“誓死跟随袁太守!”
袁方一听,李顺麾下的这些人,竟是如此知趣,心中更觉欢喜,周身来了莫名气力,连着腿脚也轻快许多,五百人振奋之下,竟是隐然越过了太史慈与王五,拉下十多米的距离。
董蒙在后面,听着数百人给袁方呐喊助威,旋即有些愣住了。
这特么的,好像想的有点多了
毕竟官兵和黄巾军是对立的,有罗平和大头呼喊,已是足够,董蒙怕说出自己郡守身份,反会起了反效果,经管亥、焦和、任松一部,董蒙知晓了鹿平道人这个称号,至今仍未见过此人长得什么样,历来这种坚守不见尾的,多半属于幕后黑手,董蒙终究是有些担心,才没有让罗平借了自己名号。
古代不都是说什么擒贼先擒王么,袁方这般嚣张,明火执仗的喊出自己官位,莫不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身份
当然,以眼下任松不战而退的局面,袁方此举多半会增加了威慑力。
董蒙舔着嘴唇,眼见着袁方在战场上刷声望,倒是生出望洋兴叹的五味感慨。
虽然距离着远些,董蒙看到袁方手中提着刀,脚步没有落下,忽而有些明白了,敢情身为太守的袁方,身体竟是比自己强壮许多。
古人讲究的是六艺,礼、乐、射、御、书、数。
所谓的御,就是驾驶马车的技术,射是射箭,大抵此时的士子,基本上是文武双全,要是与人交往,不会骑马射箭,实属低人一等,与明朝时科举制的士子有着本质区别。
以后,建立学院什么,也要如此做,不能让学生死读书,不求出类拔萃,也要到了入门程度。
临阵之上,任松这群人仓惶逃窜,太史慈、王五、袁方已经衔尾而至,罗平扯着嗓子,呼喊着让黄巾军趴下投降,而大头等人,也同为呼喊。
“我是罗平,今日战乱,朝堂的官兵来了,投降者,担保不会追究!”
“牟平城已借了五千粮食,郡守大人亲自做了保证,兄弟们,不要反抗。”
“快趴下!狗子,你小子还不快给我蹲下!”
“…”
叫喊声此起彼伏,本就慌乱的黄巾军,见到罗平,以及自己的伙伴也在劝说,便开始有人伏倒地上,看着身旁之人,真的没有对自己下手,于是乎蜷缩的更紧了些。
袁方眼见着罗平在那边叫嚷,黄巾军开始溃败之势,俨然是将功劳抢了大半,这让袁太守心中如何能顺气,闻声锁着眉头,颜面上有些着急。
一直跟在袁方身旁的李顺,见着袁方模样,好似领悟了袁方心思,旋即振臂高呼。
“太守大人有令,投降者,既往不咎。”
李顺常年居于牟平,在士卒中最为知重,麾下人听了李顺呼喊,再而应起,顿时声浪滔滔,俨然是压过了罗平那处。
“嗖!”
劲风疾过,李顺向前奔走的身量尚且没有顿住,整个人受着惯性向前扑倒,仰身直下,喉头一支箭矢平着角度,没入半支。
这番惊变,原在须臾之间,受了李顺遮挡的袁方,眼前没了一闪,李顺已是身死,常人受了突然变故,心神失守,本在一瞬,这短短时刻,战场之上,隐然又听到了破空之声。
“铛!”
太史慈短戟后发先至,将箭矢斩落半空,脚下跟没有半分停留,顺着箭矢来向发足前行。
至于箭矢被太史慈拦下,袁方才回过心神,赫然发觉,额头、身上,多有湿腻之感,只是这汗渍,却是凉的。
袁方正色向前看去,见到昌阳城便在眼下,而方才被自己追逐的黄巾军一部,却是分了左右,居中处,隐然有数百众,不退反进,正朝着自己这边冲杀过来。
“快,取了盾牌,在前方提防,其余人,随我冲杀,不可后退!”
袁方见着太史慈为自己挡了箭矢,心中难免有些惊惧,本能之下就要撤回,只是看到太史慈迎了上去,心中顿时有了决然,当即口中号令,使李顺麾下随自己前行。
太史慈箭法无双,破了箭矢来向,凭着直觉,已知其人身在何处,以太史慈的眼力,自然看出,任松这种猪队友,不知为何见到董蒙,吓得惊慌失措,回身时连着自家的士卒,也受到了冲撞。
此时,从眼前冲出的这一支军伍,人数不算太多,其人领军反应极快,知晓若是被破了阵型,昌阳城前,怕是会一败涂地,如今正亲自率了近卒,试图与王五,袁方纠缠在一起,好稳固了城前局势。
正因为看破了这点,太史慈才直向这一队人冲去,因袁方与李顺冲的太过于靠前,脱离了王五呼应,若是袁方这一支被围困,多半是四面受敌,怕是会损伤待毕,眼下黄巾军可见之数,便有千余,被他们稳住局面,战局也会变得焦灼。
只需破了此阵,斩杀了聚拢头领,此战,可定!
“轰!”
太史慈左手横戟,抵住一人刀,纯以手臂之力,硬生生击得此人飞掠,将其后数人撞倒,太史慈脚下步子好似没有半分阻碍,左手戟平端,待要划了其人脖颈,身型微顿,改连刺为平拍,又将接连三人压倒地面,如此左右相拙,身形再进一步,迎面之人,无人能挡其缨。
“杀了这些官狗,凭着他们脑袋来领功。”
太史慈正前方,忽而传来一阵暴喝,只此一声,太史慈已知,此人便是隐在黄巾军中,先射杀了李顺,再意欲射杀袁方之人。
“嗖!”
太史慈侧身蹬在一人胸前,借着后力,避开了箭矢,而太史慈身后的黄巾军士卒,因躲闪不及,箭矢入胸,眼见是不能活了。
哒!哒!哒!
马蹄声传来,太史慈听着风声,未曾回身,短戟挡住一击,在地上做出后纵之势,避开了身后风声。武者之间,甫一交手,便会于对方本领几何,有八分了解,太史慈倒是没有想到,此人武艺竟是不弱,若是平日间交手,太史慈自是不会惧怕,而眼下乱局,太史慈还要时而应对黄巾军的围攻,不免会顾此失彼。
不远处,袁方与王五已跟随过来,与这支极负战力的黄巾军交接,太史慈不是鲁莽之人,既是为袁方阻了一线,怎会呈匹夫之勇,随手击退了三五人,便向着王五靠拢过来。
“贼子休走,可敢与我卜会一战!”
太史慈已与王五接连,此时不必担心身后,才算是见到方才袭击自己之人。
黑鬃高头马上,一精壮汉子,身负着长弓,手中提着一柄画戟,赤着臂膀,双足控着马儿,看起来颇有气势。
太史慈自不会收了此人所激,趁着间隙,见着城前,原本有些慌乱的黄巾军,受了卜会阻拦,已经开始聚集,而且这些人,与牟平前的众人不同,手中尽皆持着兵刃,更有人身上着着皮甲,显然是大头、任松这些人所不能比的。
对于卜会的挑衅,太史慈那会有胆怯,如今战团中,双方各自交接,绝不可能全身而退,若是后方董蒙看清了形势,带人来增援,昌阳城中的守军再开了城门,合力杀出,定然是全胜之局。
既是卜会对武艺有信心,起着擒人擒王的打算,与太史慈所想,浑然没有什么分别。
若是擒住卜会,也能最快的结束了这场厮杀。
太史慈握住短戟,长身而立,虽是不如卜会居高临下,仍是以昂首之姿,沉声道:“你既是用戟,今日正好让你知晓何为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