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爹爹说要跟汤家的筝哥去行商,于是就去了。结果两个月后,坊正跑来家里说,爹爹回来时遇到了瘟疫,再也回不来了。”小橙子抽抽搭搭地道:“当时娘不信,说去接爹爹,但也没回来!”

而小橙子的说法,竟然意外地跟柳素鳞第一次遇上老汤头、汤婆婆时听到的一致。都是去年,也都是外出行商遇上瘟疫未归。

但老汤头说这话时,汤婆婆装病,随后到了老汤头家,他竟然说有杀身之祸。

去年究竟发生了何事?

看来小橙子家与汤家确实是线索。

“你爹娘可有告诉你什么?”柳素鳞轻声询问。

小橙子犹豫了片刻,他道:“他们说,要是某天爹娘再也回不来,让我不要声张,不要找他们,必须听坊正的话,只要有机会,就想办法离开永乐坊。”

小橙子低着头道:“所以……其实师父让我离开家的时候,我并没害怕。”

柳素鳞摸摸小橙子的头:“是不是还交代了关于玉佩的事?”

小橙子点头:“爹娘说,要是有人拿着另外一半玉佩来家里,那人就可信。”

看来小橙子的父母与郭天有某种约定,让郭天愿意帮助小橙子。

小橙子取下玉佩,交给柳素鳞:“娘说,这玉佩是她和爹的定情信物。”

方才柳素鳞将小橙子家的那些家具都仔细查过,虽然都是些平平无奇的家具,却有些地方有奇怪的花纹。

现在拿到小橙子手里的玉佩,柳素鳞突然发现,这些散碎的花纹,竟然跟这玉佩上的,是同种!

柳素鳞想起曾经遇到的某事,想到莫非线索就在玉佩上?

“花辞镜,把这玉佩上的花纹,帮我拓印几份下来。”柳素鳞将玉佩递给花辞镜,然后看着小橙子:“你爹娘在这些家具里,留下了重要的东西,现在师父为了破案,必须弄坏它们,可以吗?”

小橙子并不知道这些家具里有什么,但感觉到柳素鳞手心传来的温暖和力量,他想起父亲说过的话,点了点头:“爹爹对我说,这些家什都只是身外物,当舍则舍,必有所得。师父要是觉得有必要,拆了也可以。”

当舍则舍,必有所得?

果然是这样!

“我会把你爹娘留下的东西找出来,然后给你。”柳素鳞朝着小橙子露出笑容:“你先去找微儿吧,等等就知道是什么了。”

小橙子听话地点头离开。

金市东和花辞镜大概也猜到,柳素鳞这么做肯定有原因,但就是想不明白这些家具有什么特殊之处。

“大人,你这是看出什么了?”金市东见柳素鳞要拆家具,也没办法阻止,只好帮着拿些工具过来。

柳素鳞则是对家具的结构极为熟悉,拆卸起来,得心应手。

既然金市东问了,柳素鳞道:“三年前有个仲长氏迁居临安,本是北汉旧民,因为善做机关,所以做些玩具谋生。老头很喜欢他的东西,所以常带酒菜与人结交。”

最后,梅落风跟他成了好友,两人闲来无事,会互相设谜题作乐。

有一次,仲长先生送了张图纸到竹隐观,随后就外出游玩,希望梅落风在他回来前,能解开这谜题。

于是梅落风在仲长先生家中冥思苦想二十多天,发现仲长先生家有那团的雕花。但雕花却都未完成。

梅落风又参详了二十多天,最后决定将有雕花的部分拆下来,将雕花重组,拼接。最后竟然发现,那是几个大字:“多谢打理,不日即回。”

这八个大字刚出来,仲长先生已经带着新置办的家什回来。而梅落风花了四五十天,最后谜猜出来了,也给仲长先生清理了家中的废物。

说不上到底是得到了乐趣,还是被耍了一顿。

柳素鳞想起了此事。

其实玉佩上的图案,就是个提示,拼凑图案的同时,也能将机关制作者留下的机关拼凑出来。

而柳素鳞、花辞镜三人,就必须将这些东西拼凑出来。

原本翠微和小橙子也想帮忙,但柳素鳞却连哄带骗,让翠微带着小橙子去秦王府暂住。

等送走了翠微和小橙子,柳素鳞竟然又给了公主府的下人们些零花钱,打发人都离开。

见此情形,花辞镜这才问:“你突然让所有人离开,难道有什么安排?”

话音刚落,一只鸽子飞入公主府,落在柳素鳞旁边。

金市东和花辞镜盯着柳素鳞从鸽子腿上去了纸条,同时想到,有阴谋。

果然,柳素鳞看完传书后道:“永乐坊开始动了,你们带上武器,照顾好自己,若是不敢,天黑后,找个地方躲起来就是了。”

此时日头西沉,距离天黑只剩半个时辰。

“你要在公主府打?”花辞镜掏了掏自己的耳朵,这点她还真是很服气。但柳素鳞却只是埋头加快了组装速度:“嗯。”

“不好吧!”金市东看着公主府这精致的亭台楼阁,江湖人打起来没个轻重,要是打得凶了,这公主府被付之一炬,岂不是浪费?

“大理寺被犼纹者围攻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心疼大理寺的砖石瓦砾?”柳素鳞略带鄙夷地看了金市东一眼。

“大理寺是叶大人操心就够了。”金市东有点心疼他的新屋,那可是床软被暖,加上公主府的下人还会定期帮他换洗,拿出去晒。是他住得最舒服的地方,这要是没了,多可惜?

柳素鳞看出了金市东的小心思,只是道:“那你最好烧香求神,希望今晚没人进你那屋。”

“你屋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花辞镜微微皱眉,她一直觉得金市东这家伙还算正直,总不能是:“把钱藏里面了?”

这话却刺激了金市东,老脸一红。

柳素鳞拆台道:“他哪儿存得下钱。大理寺的俸禄下来,能撑到下次发俸禄,就是他有心了。”

“我这叫今日有酒今日醉,莫等明日空叹息。”金市东刚说完,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对:“大人!”

“你又怎么了?”柳素鳞皱眉。

“大人,你平时不会跟我们这么玩笑的!莫非真是结了婚,性子都不一样了?”金市东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后知后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