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天赶回郭家,发现别院里的六个水缸,刺激之下,他确实想起了,这些人是他所杀。
就在郭天慌乱之时,郭宿竟然从屋内走了出来。毫无温度的眼神,下垂的嘴角,全身上下散发着的压迫感,竟然跟郭嗣如出一辙。
那个瞬间,郭天是突然明白了,郭宿恨他。
可他们明明就是兄弟啊,为什么会这么恨他。
“二弟,你总算回来了。”郭宿走到郭天面前:“你不在这些日子,发生了很多事。”
“郭宿?”当时郭天又慌又乱,突然抬手捂头,这些日子一直折磨着他的头疼再次袭来。每次头痛袭来,他都会失去意识!
这次不行,郭天努力保持清醒,然而不仅头疼,头也晕了起来。郭天知道,自己要是失去意识,下次醒来又不知在什么地方了。就在挣扎时,另一股凉意也顺着全身经脉,缓缓流入郭天的脑海,凉意入脑瞬间,头疼缓缓减轻。
这凉意很熟悉,自上清宫后,每当他头痛之时,就会出现,替他缓解痛苦。他知道,这就是柳素鳞的内力。
郭宿看着郭天神志再次清明,瞬间来了兴趣:“据我所知,汴京城中,就算号称真人的秀玉真人内力也不足以压住蛊虫爆发,看来二弟你别有奇遇啊。”
郭天后退,他不想把郭宿也卷入,万一无意识时发狂,把郭宿也给弄伤,怎么跟母亲交代?只能一边退,一边道:“是大理寺的柳大人。”
“柳素鳞?”郭宿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意,他知道郭天想保持清醒,但并不想让他如愿,于是道:“你知不知道,他跟即将赐婚于你的翠微郡主是什么关系?”
这话成功激起郭天的怒火,他暗暗握拳:“知道又怎样,你学父亲那一套挑拨离间对我来说没用!”
郭宿冷笑:“不是挑拨离间,只是想跟你叙旧,你可还记得,我九岁,你八岁那年?”
郭天不知道为什么要在此时叙旧,但郭宿只是说着当年,他们二人互换所学,被郭嗣抓住,挨了一顿鞭子的事。
郭宿见郭天听不懂话中的意思,于是冷笑道:“是你告诉了父亲,随侍我的小丫头霞儿,会在我受罚时偷偷给我送吃的、送药。结果父亲将她赶出了郭家。”
“霞儿跟现在有什么关系?”郭天很清楚,当年的他做错了,但郭宿也没比他好。因为郭宿将郭天藏了小风车的事告诉父亲,郭天被关在柴房一个月,若不是母亲偷偷照看他,他险些饿死!
不管郭宿还是郭天,他们在那时,面对父亲的鞭子,都无路可选。
“因为你不知道,霞儿被父亲便宜卖给了汴京城的地皮无赖,不出三天,就被打死了。”郭宿看郭天的眼神是那般的冷,提及霞儿,眼神却又那般温柔:“母亲忙着照看可怜的你时,霞儿死了,我找到她时,甚至还不如这些泡在水缸里的尸体。”
郭宿恨着郭天,他当时就不明白,为什么郭天只是被关起来,而霞儿却要去死。
而郭宿这种悲伤的眼神,郭天很熟悉:“你喜欢霞儿?”
“已经无所谓了。”郭宿走到第一个水缸旁,看着里面丫鬟的尸体,语气阴森,用更可怕的事实刺激郭天:“你不是一直不知道蛊虫是怎么进入你体内的吗?是这孩子,霞儿的妹妹,她恨你,所以我让郭福安排她照顾你饮食起居,这才有机会所以将蛊虫卵放在了你的饭食里。”
郭天心中大震!这丫鬟陪他左右已经十年时间,这十年,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如何报复自己吗?
郭天抬头,看向郭宿,难道,从那时起,郭宿就要算计自己?!听着郭宿娓娓道来,他只觉得郭宿越来越像郭嗣,不,比之郭嗣,郭宿更又耐心,更善伪装,更加恐怖!
郭宿一脸惋惜地摇头:“也是她,第一个用死,将你脑子里的蛊虫唤醒,死心吧,蛊虫一旦醒了,你就无药可救。”
郭天的记忆中,有一段对血肉的饥饿,以及一声声,怨毒的,阴桀的,教他杀人的声音,告诉他只要听到饶命,就必须让求饶之人死的教导。原来都是这个已经死了的小丫鬟导致。
“你现在高兴了?”郭天看着郭宿,想从他眼里看到畅快。
然而郭宿却笑了,一边笑,一边泪水直下,那痛苦和快乐的表情,甚至让人分不清是高兴还是绝望!
“高兴?我恨你,母亲竟然为了阻止你与翠微郡主成婚,自杀了!”郭宿的话,如同雷击,打在郭天心中:“她竟然为了你的安全,明知希望渺茫,还是自杀了!结果呢,父亲居然秘不发丧,把她尸体藏了起来,只为让你顺利与翠微郡主成婚!她可以为了你去死,却从未注意到,我也是她的孩子!”
郭宿说着,而郭天脑海只是徘徊着:
郭夫人死了!
郭天竟然连郭夫人的死,都不知道!
莫大的绝望充斥着内心。
女子一生,无非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唯一的挣扎,竟然要用命来换,即使付出性命,也只是如同微尘,毫无作用。
郭宿就在那时试图控制郭天,而郭天则也在那莫大的痛苦中,竟然利用了蛊虫和柳素鳞的内力,要杀了郭宿。
然而却被赶来的梅落风阻止!
之后郭府大乱,所有人都知道,二少爷郭天是个疯子,要杀所有人!
整个郭府乱成一团。
郭天只想杀了郭宿。
就算是柳素鳞,也休想阻止!
看着扑杀而来的刺客,郭天突然撤手,任由柳素鳞内力贯体,再用蛊虫的力量反弹,将扑来的刺客逼退!
刺客立刻拉着郭宿就要逃走,郭天岂肯?推开柳素鳞直扑郭宿。
由于郭天承担了全部内功相搏的伤害,柳素鳞只是踉跄一步,急忙回手,抓住郭天,想要阻止。
谁知一个刺客就在此时持刀而来,柳素鳞只能松手,转而夺过刺客的刀。
回头时,郭天已经被各种利器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