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邺回来的时候,陶舒晚正跟如月在院子里浇花。早上的时候二人出门,见那大街上卖的花卉养的极好,便买了两盆栀子还有几盆兰花,找了几个好看的盆栽了,放在院子里,花香淡淡,叫人心情也舒畅。

“今儿怎么回来这么晚,往日还能在午时赶回来,一同吃饭呢……”陶舒晚抬头瞧了他一眼,启唇道。

秦邺将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同陶舒晚解释了两句,而后便将人拉进怀里,柔软的唇蹭着她的侧脸,耳垂,以及那线条流畅纤细的脖颈。

陶舒晚痒的缩了缩脖子,用眼尾着淡红的的眼去瞪他:“这么多人呢,作死呢你!”

她挣开秦邺的桎梏,又转头去摆弄那几盆花。淡淡的青色的身影在阳光下发着淡金色的光,像是天宫里那仙子一般。

秦邺垂眸,收了收眼神,而后同陶舒晚道:“皇帝希望你同十公主去探望一下大皇子妃……”

他话音未落,陶舒晚便回过头来:“可是想叫我去当这个说客?”神情平淡,没有丝毫惊讶,就好像是早就知道一般。

“嗯……”秦邺伸出手摸了摸鼻尖,“这件事若真的闹大,不论是对谁,都太难看,皇帝希望此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行,懂了。”陶舒晚点了点头,将这事放在心上。

第二日清早,十公主的车辇便停在了陶舒晚的公主府外。二人只坐了一会,便又起身去礼部侍郎文大人的府上。

自上次大皇子妃在宴席上小产,当日户部侍郎便将她给接了回去,一直在自己府上住着。

大皇子心中虽有不甘,但皇上命他闭门思过,他也不敢出府去,只能在心里咒骂着。

户部侍郎的府上与其他官员相比,说好听些是清雅别致,说的难听一些就是过于清贫。他因一身正气,故而从不去做那些互相勾结,贪污等事,所以相比其他官员们比较寒酸。

二人下了车辇,便有管家来应:“见过十公主,玉舒公主……”

陶舒晚淡笑着,让人起身:“我们是来探望大皇子妃的,还请通报一声。”

“那二位先去厅中等着,我叫丫头们给二位公主上两盏好茶解渴。”管家谦逊有礼的将二人迎进府中,而后又差人去跟大皇子妃通报。

上茶的空档,十公主眨了眨眼睛,同陶舒晚低声说道:“这文家果然与那些乌合之众不同,就连这下人都十分规矩懂礼。”

陶舒晚道:“听说文大儒最不喜粗俗之人,故而在他府上做事的,都是可以免费识字学文化。”

“听说这京城中的文人中就有在文家出来的,如今也考了秀才了。”

十公主听后脸上露出些许敬佩之色来:“像文家这般有风骨有气度的,果真是叫人尊敬。”

二人喝了一盏茶,又略坐了一会,才有一个穿桃红衣衫的的丫头走上前来,规矩行礼道:“小姐醒了,二位公主随奴婢来罢……”

穿过抄手游廊,便见当中立了一扇屏风,绕进去,进了门,屋里铺着那凝香国所制的毛毯,当中墙上画着傲霜斗雪的红梅。

丫头掀开珠帘,这才看见斜倚在榻上,有些虚弱的大皇子妃。

“如今妾身这样,就不给二位公主行礼了……”大皇子妃虚虚的看了陶舒晚与十公主一眼,低声道。

“说这些做什么,快好生躺着罢。”

三人一面说着,丫头便十分利落的搬来椅子,叫陶舒晚与十公主坐着,又有丫头端来茶水与点心,方站在外间,静静立着。

二人还未开口,大皇子妃就已经知道二人来此所为何事,只开口道:“二位公主来此怕是为了今日朝堂我父亲为我去求休妻一事吧。”

陶舒晚与十公主对视一眼,心中暗道这大皇子妃果真一颗七窍玲珑心,什么事都知道,却也不藏着掖着,果真像那墙上挂着的红梅一般。

“你既知道,我们也不瞒你,只是来此却也不是为了大皇子,只是开解开解你,也怕你想得多,心中郁结。”

大皇子妃双眸一垂,低声道“我文家向来一身傲骨,若不是实在忍受不了,又怎会做出这般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来……”

“大嫂嫂说的也却有几分道理……”就在这时候,十公主骤然开口,“只是这事如今出在这紧要关头,若真分开,只怕会让皇家名誉受损,再加之你们夫妻二人在一起生活多年,总归是有情分在,就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了?”

“什么劳什子夫妻情分!”十公主说完,大皇子妃还未曾应声,外头便传来一声清亮的女声,那声音里带着些许讥讽,似是十分不满十公主所说之言。

陶舒晚与十公主脸色微微一变,皆回过头去看,那珠帘掀开,迎面走来一位穿着鹅黄衣裙的年轻女子。

她手里端着一碗药,放在大皇子妃的床头,眼神十分不善的看了陶舒晚与十公主一眼,开口道:“自从我们家小姐嫁到大皇子府上,日日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你们知道吗?!”

“自大皇子自成了亲,花天酒地,日日不着家,就算回来了见到我们小姐也要挖苦折损两句才舒心。他自己一副草包模样,久见不得我们家小姐学富五车,日日捧着书!”

“清露!不可放肆!”大皇子妃眸光闪了闪,神情里带着些担忧。

陶舒晚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而后冲大皇子妃道:“放心吧,今日咱们三个人所谈论的事情,出了这个门,我不会叫第四个人知道。”

大皇子妃似是没有想到陶舒晚会这般说,震惊之余,也微微松了一口气:“谢谢,清露她……只是替我打抱不平,她性子直,有什么说什么,不会拐弯抹角的。”

说到这里,大皇子妃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那双水润的眸中流露出一点哀伤:“嫁人的这么些年,若不是清露一直陪在我身边,恐怕我早就……”

说到这里,她已经声音哽咽,双眸中几欲泣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