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陶舒晚浅浅的望了她一眼,“大公主已经有了人选了?”她面上装作十分好奇的模样,像是不经意间问起一般。
大公主冷冷一笑,并没有将这件事全部吐露出来,只是很隐晦的开口:“他是看本公主碍了他的路,所以想要清除路障吧……”
馥香国的大公主遭人刺杀,此事算是十分大的,经此一事,尔曼也自然没了游玩的雅兴,同陶舒晚告别之后,便匆匆的回了自己的府上。
陶舒晚看着她的背影似有若无的笑了笑,眸中闪烁着的,却是晦暗不清的情绪。
及客栈,方坐下,便听到一阵规律的敲门声。
“进。”陶舒晚并未抬眸,只是将自己脖子上的璎珞摘下,而后随意的搁在了梳妆台前,才见那进门静候的护卫。
“事情处理干净了吗?”她坐在窗边的榻上,上头放了一张矮桌,矮桌上有一只红泥火炉,上头正煮着一只紫砂茶壶,里面的茶水沸腾着,氤氲的雾气带着清香的味道,令整个房间都好闻不少。
那护卫立在不远处,笔直的站着,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垂着眸,回应着:“回公主,已处理完毕,绝不会被馥香国的人抓住把柄。”
陶舒晚点了点头,然后手里抓着一块方正的布帛,垫在茶壶的把上,拾了下来,倒在了面前那杯白瓷杯中,碧色的茶汤映着白瓷杯盏,热气腾腾而上,令人觉得心情格外舒畅。
“那就好……”她吹了吹茶杯里的浮沫,淡淡的抿了一口,又道:“但痕迹也不要抹的太重,总要留给她一点想象的空间才是……”
“公主的意思是?”护卫微微抬头,正瞧见陶舒晚一身素白衣裳,盘腿坐在榻上,窗外微风起,吹乱她的一头秀发,美的让人呼吸一窒。
护卫呆愣了片刻,而后迅速低下头来,让自己保持平静如水的状态。
陶舒晚没有发现他那片刻的异样,只是仍旧道:“要时不时给尔雅一点线索,引导她往巫医的方向想,要不咱们今日这番动作,岂不白费力气?”
护卫垂眸微微思索了片刻,而后便道:“属下明白。”
陶舒晚再未言语,只是挥了挥手,让护卫退下,自己则侧目望着窗外的那一方风景静静的出着神。
陶舒晚的安排天衣无缝,在尔曼日以继夜的调查中,她一步一步的按照陶舒晚的安排在行事。
先是知道了刺杀她的那帮人并非中原人,而是馥香国之人,顺着这个线索,尔曼发现巫医曾做过些许不为人知的动作。
种种表明,种种线索都指到了巫医的身上。加上尔曼这么多年对巫医的刻板印象,不用再多调查吗,她就已经把这件事情归结到了巫医的身上。
大公主府中,尔曼手里握着一堆自己的暗卫所搜集到的证据,气的火冒三丈,捏成拳头的手发出咯吱脆响。
“他也太着急了些,如今这个时候吗,竟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刺杀本公主,一点也不将本公主放在眼里!”
大公主的身旁立了一位身段欣长的女子,穿了一身湖绿色的衣裙,头上梳了个马尾,手上握着一把剑,听到她的话,将目光投在大公主的身上,沉声道:“巫医这个组织,能存活在皇室中这么久,无疑是女皇背地里太过放纵,如今他竟然想残害皇嗣,定然是再不能留了,公主何不进宫,禀报女皇,将其斩草除根……”
大公主听了她的的话,目光里带了些许迟疑,琥离跟随自己已久,是从小养到大的心腹,很多时候,她都要依赖她才能一点点蹚过。但很多事情,琥离也许并没有那么透彻。
大公主叹了一口气,而后道:“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如今母皇对巫医的话大有言听计从的架势,若是贸然上谏,很有可能会惹怒母皇……”
若怒母皇事小,若是因此让尔雅那个贱人抓住机会,在母皇跟前凑,然后得到母皇的欢心,那储皇一事,可就多了一丝阻碍。
“那我们就只能咽下这口恶气吗?”琥离手里紧紧握着剑,颇有些气氛。
“本公主又岂是那种任人宰割之辈?!”尔曼笑了笑,眸中却带着冷意。“既然他暗地里派人杀本公主,便是不想将事情闹大,既然如此,本公主便更好报复他了……”
琥离一听,瞬间明白了尔曼话中的意思:“公主难道也想派人给他一点教训?”
尔曼懒洋洋的捻起桌子上的那一张张密信,道:“从今天开始,只有是国师所涉及的事情,你只要派人横插一脚,然后再通知与我一派的女官们,一齐抵制他,本公主就给他一点颜色瞧瞧,让她长长见识!”
自尔曼发出命令的那一刻起,馥香国的朝政便多了些变化,只要巫医提倡的事情,总会有大半的人抵制甚至拒绝,慢慢的从一些小事,演变成阻碍了巫医所要做的大事。
巫医本以为自己是一时惹到了这位大公主,所以尽量步步退让。可到头来却发现自己脸想要炼制毒药的材料都已经没有办法获取。
纳星阁内,以为身穿白袍斗篷的老人站在炼丹炉前,看着最新研制出来的一批乌漆嘛黑的药品,眉头紧紧皱着,脸上又是怒,又是心疼,那双干枯如树皮的双手颤抖着,有说不出来的,令人窒息的气氛。
“她想干什么,老夫已经百般忍让,她竟然越发放肆,竟然还停了老夫的药材……”
一旁端着药丸的小童见他这般气的发抖的的模样,像是生怕他做出什么激动的事情似的,连忙开口道:“以往国师虽然与大公主有过节,却从未像现在这般,明目张胆的同您较量……”
他说到一半,又细细沉思起来,而后像是想到什么惊恐的事情,颤颤巍巍的回道:“莫不是大公主眼里已然容不得国师您,所以借着这些小事,想要除掉……”
他说到这里又立刻噤声,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而那白袍老人似乎也将他的话听到心里,气的猛然打翻那些炼制失败的丹药,然后怒不可遏的嘶吼道:“没有人可以阻止我,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