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金芒,划破寂夜。
不知不觉,破晓已至。
一轮红日,从连绵起伏的群山间,喷薄而出。
姜鸾抬眼,凝望天际,凤眸光华流转,慑人心魄。
照这个进度,最多再有一周,义馆诸事皆能安排妥当,即可动身前往凤鸣山!
阿菲,等我!
……
“噗嗤——”
雪亮的剑尖无情地刺入胸膛。
女人眉目森森,不见丝毫波澜。
“娘亲,不要——”
宋麟猛地坐了起来,额上布满细密的汗珠,眼中满是惊惧。
视线模糊了一阵,重新聚焦。
没有剑,没有血,只有昏暗的墙壁,简陋的摆设,逼仄的房间。
是梦……
宋麟捂着胸口,魂不守舍。
这段时间,他为何会反复做同样一种梦?
梦见他的娘亲,以不同的手段,亲手杀了他!
忆起梦中的细节,宋麟面色青白,胸膛剧烈起伏,浑身颤个不停。
胸膛内,气海翻涌。
正欲运功平息,刚一提气,丹田处,骤然袭来一阵刺痛。
“呕——”
宋麟喷出一大口血,两眼一黑,“腾”地一声,栽倒在地。
……
“呼……”
姜鸾盘腿打坐,徐徐将一缕灵气吸纳入怀,于四肢百骸流转一周,缓缓沉入丹田。
正准备争分夺秒,再吸一缕时,门外传来急促的叩击声。
“阿姐,阿姐……”
姜鸾打开门扉,酥饼焦急的面庞映入眼帘。
“阿姐,不好了,少宗主出事了!”
……
姜鸾匆匆赶至临风阁,却见阁门紧闭,院内人头攒动,聚了一堆医修。
守门的小厮,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一见人堆里的她,立即拨开人群,冲了过来:
“夫人,您可终于来了!快随我入阁,宗主等您很久了……”
姜鸾被他急匆匆地拽上了二楼。
甫一推门,见豪华空阔的寝室内,只有宋臻、姜长老,和一个许久未见的身影,正围着房间中央的大床。
“姐姐,你怎么才来啊!”
坐在床沿的姜盈,听到门口的动静,红着眼眶,率先回头。
姜长老立在她身后,紧跟着扭头,眉宇一沉,怒斥:
“怎么还磨磨叽叽地站在门口!麟儿病成这样,你个当母亲的,毫不知情,成天在宗外晃**,失职至极!”
宋臻下巴上冒出了青茬,正颓丧地倚着床柱,闻言,揉了揉额角,声音疲惫:
“行了,别吵了,鸾儿回来就好……”
姜鸾脚步一顿,只觉莫名其妙,她又不是医修,一个个都那么着急地盼着她做什么。
待行至近前,目光穿过重重帘幔,落至一张双眼紧闭,唇色发青,透着灰气的小脸上,倏然一颤。
“宋麟…怎么了?”
“呜呜呜呜……”
耳畔响起一阵低泣,姜盈垂着头,抽噎道:
“这孩子为了在大比上争口气,日夜不停地修炼,运功岔了气,在思过崖的禁闭室昏迷了三天三夜才被巡视的弟子发现……”
姜鸾直接看向宋臻,冷声道:
“医修可来看过?怎么说?”
宋臻眼眶薄红,嘴唇泛白,哆嗦着开口:
“已经叫了好几拨人来看,都说麟儿运行的功法,超过了身体极限,导致灵根碎裂,气血逆流,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什么?”
姜鸾大惊。
“不…不可能!”
“宋麟体质特殊,我特意为他聘请了‘玉清派’的传人当老师,传授的功法再温和不过,绝不会伤及他的身体……”
这位老师还是她从前与宋臻多方考察,一同选定的,绝不可能出问题!
“问题自然不是出在玉虚真人的功法……”
宋臻摇了摇头,以手掩面,身躯颤动不止。
“是麟儿为了快速提升修为,偷偷修习了其他功法……”
“鸾儿,是我无能,没能及时发现……”
“不!师兄,都怪我!”
姜盈蓦地出声,蹲下身来,抚住他的肩膀,声音轻颤:
“若不是我在清溪秘境中闭关不出,音讯闭塞,或许早就能发现麟儿的异状……”
宋臻的声音越来越哑:
“阿盈,这与你无关,是我……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
姜盈轻柔为他拭去指缝间流出的泪水。
“师兄,你不要这样说!你作为宗主,日理万机,分身乏术,平日也没少关照过麟儿,已经很努力了……”
姜鸾正冷眼旁观这二人抢着揽责,却见姜盈话锋一转,抬起一双泪眼,愤愤地望向她:
“倒是姐姐,你怎么能狠得下心,将这么小的孩子丢到思过崖,不闻不问!麟儿究竟犯了什么错,要被你这样对待!”
姜鸾一怔,还未出言,姜长老拐杖一顿,声线陡然一厉: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救麟儿才是最要紧的,快把正事提出来!”
姜盈面上露出为难之色,红唇颤了颤:
“我…我不知道怎么说,一边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一边又是我的亲外甥……”
姜长老眉宇紧蹙,沉声道:
“那还有什么办法!”
见姜盈与宋臻皆默不作声,他深深叹了一口气,目光投向姜鸾:
“现在只有一种办法救麟儿,就是…将至亲的灵根挖出,移给他……”
握着拐杖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
他的视线下移,聚焦在绣着金丝鸾凤的裙摆上。
不知为何,不敢抬头,对上那双幽深如潭的凤眸。
“鸾儿,算大伯求你,救救麟儿!他是你的亲子,又是未来的宗主,宋姜血脉的延续,万不能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