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徽宗皱了皱眉头。
每次朱勔这个名字一出来,朝堂便剑拔弩张,要死要活的,加上江辰千百遍的不断抹黑,令他不知不觉间就对这个名字起了厌烦之心。
不过眼下正是联金灭辽的关键时刻,朝堂不能乱,蔡京和童贯这两个联系金人的关键人物更不可以因朱勔之事受到牵连,所以无论朱勔是否有罪都不能此时处理。
基于这种想法,他直接就眼神不善的就看向了陈次升几人,打算杀鸡儆猴,维护蔡京的大相公威严。
江辰见状,便知不妙,当先就对着王黼等人冷笑道:“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害得江南赤地千里、易子而食、民不聊生的朱勔无罪,弹劾他的御史大人们反而有罪了?
这是哪一朝哪一代的规矩和王法?传扬出去了,世人会如何看待官家?唐太宗都能容忍魏征的存在,难道我们圣明仁德的官家还容不得几个直言奏事的御史吗?”
嗯?
是啊!那样不是代表朕不如唐太宗了吗?
宋徽宗闻言,立时就收回了之前的想法。
王黼简直,对江辰怒斥道:“什么叫做直言奏事?分明就是听信流言,恶意诋毁封疆大吏,若不严惩,其余各路各州官员岂不是人人自危?
要是因此而导致江山社稷动**,你担得起这个罪责吗?”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若他们行得端立得正……”
江辰正反驳着,蔡京忽然爆喝道:“住口!江辰,起居郎的职责是掌记官家日常,无权参与朝政!
你恃宠而骄,仗着官家宠信,一二再,再而三的妄议朝政,抨击当朝重臣,眼里还有朝廷法度吗?
还不给本相速速退下!”
呃——
老奸贼,不是你死命压着,我会到现在还只是个起居郎吗?
给我等着,看以后我得势了,怎么收拾你的那些小弟!
江辰不敢坏了规矩,只能不甘的退去了一旁。
何执中见了,冷笑道:“御史本就有风闻奏事的权利!可近年来,却屡屡有御史因为弹劾朱勔与童贯等人而遭到贬斥流放,请问蔡相,你们这是要结党营私、阻塞言路吗?”
“你……”
蔡京刚一瞪眼,何执中就接着道:“更何况,陈御史几人弹劾朱勔,也并非毫无证据!最起码洪荒本纪中关于朱勔和方腊的预言都应验了。
在这种情况下别说是旁人,就算老臣也对朱勔是凶兽朱厌之事深信不疑!”
“不错!老臣也是一般想法!难道相信洪荒本纪还错了吗?”
“莫非你们至今还怀疑洪荒本纪是假的?不信官家长生帝君转世的身份?”
郑居中和张商英皮笑肉不笑的发问。
“胡说!你血口喷人!”
王黼和蒋之奇等人见宋徽宗面露不悦之色,立时吓了一跳,慌忙大叫道:
“我们对官家是长生帝君转世之事向来深信不疑!”
“可洪荒本纪只有江辰一人看过,谁知道他会不会利用此书添加个人言辞,故意陷害忠良?”
“本相也是这般想法!
江辰除了通过方腊的名字猜对了其造反的口号外,其他猜测还都是没影的事儿呢!比如方腊要划江而治,甚至是刨本相祖坟之事!何来事事应验之说?”
蔡京说着,嘲弄的看向江辰道:“本相相信,方腊要不了几日便会被朱勔和童贯所灭,根本就没有机会喊出什么划江而治的口号,至于本相家的祖坟,就更不劳江大人你来操心了!”
他话音刚落,一名宦官带着一名传令官忽然入殿禀告道:“报!官家,江南传来八百里急报!”
“方腊自封为圣公,改元永乐,以‘我但划江而守,轻徭又薄赋’蛊惑百姓加入造反队伍。如今已经接连攻陷了青溪、睦州等地……”
呃——
蔡京目瞪口呆,整个人都傻掉了!
“什吗?”
“自封圣公?还敢改元?他好大的狗胆!”
“朱勔和童贯是在江南看戏吗?”
朝臣们又惊又怒!
宋徽宗一脸阴沉!
何执中则幸灾乐祸的看向蔡京道:“蔡相不是说几日之内朱勔和童贯便会平灭方腊吗?怎么会这样?”
蔡京臊得老脸涨红,恼羞成怒的大叫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昨日才得到方腊造反的消息,他何以这么快便能攻下睦州?
你莫不是道听途说,胡言乱语吧?”
说话间,蔡京就眼神不善的盯住了传令官。
江辰也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按他所知,方腊起义是秋收之后才开始发力的,而且宋徽宗已经叫停了花岗岩,应该没有那么多人参与造反才对。
可江辰却不知道,朱勔因为花岗岩叫停之事几乎把他给恨死。
拿他没有办法之下便加倍盘剥百姓,肆意发泄享乐,使得江南百姓犹如活在人间炼狱,所以这次方腊起义的声势比历史中还要浩大三分。
“卑职不敢!”
传令官见蔡京一副要吃人的架势,吓得立时就冒出了冷汗,慌忙把知道的一股脑的都倒了出来:
“卑职所言千真万确!除此之外,方腊还攻打了蔡相的家乡,听说不仅将您的族人斩杀殆尽,还刨了您父亲的坟墓,把蔡老大人给挫骨扬灰了……”
“啊?我父亲的坟真的被刨了?”
蔡京瞠目结舌,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蔡攸的脸也彻底的黑了!
朝臣们望向蔡京的目光却都诡异了起来:
“之前江大人说方腊会刨掉凶兽朱厌主人的祖坟,竟然真的都一一应验了?”
“如此说来,朱勔是凶兽朱厌转世定然不会错了!那蔡相作为朱厌的主人,又会是何方神圣转世呢?”
“肯定是跟朱厌是一伙的就对了!”
陈次升和龚夫、陈师锡几位御史双眼冒光,摩拳擦掌的盯住了蔡京,觉得这是个弹劾蔡京的难得好机会。
宋徽宗闻言,也禁不住眯起眼睛仔细打量起了蔡京。
王黼和白时中等蔡京的狗腿子见宋徽宗如此反应,惊得个个额头冒汗,都赶忙退回班列保持了沉默,生怕遭受了牵连,被打上妖邪的恶名。
蔡京见状,气得险些喷血,暴怒无比的盯着传令官道:“不可能,本相不信!来啊,把这个胡言乱语的贼子给我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