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打开，一双修长匀称套着紫色筒靴的腿跨了出来，顺着往上看，黑色包臀短裙，粉紫色贴身内衬，黑色长卷发随意披在纯白色碎钻羊绒大衣上。
明明戴着一个宽大的黑色口罩，但露出的上挑的眉眼凌厉冷淡，悠悠地扫过众人。
一身装扮，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有人想上去打个招呼，又被这幅来势汹汹的气场震得歇了心思。
临卿关上车门，确认了一遍，是这里没错。
这家会场开了近十年，虽然地址偏僻，但有不少地下歌手会到这边来串场，几乎每晚都是爆场。
半年前，有个叫revenge的组合横空出世，两男两女的唱跳组合，习惯戴着标志性的雕花面具。
虽然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但架不住他们功底深厚，无论什么曲种舞种都信手拈来，所以热度一直居高不下。
临卿推门而入，里面的装置跟其他会场差不多，一条十几米长的吧台坐满了人，调酒师手里动作熟练地甩着瓶瓶罐罐。
场下也挤满了人，配合着音乐疯狂跳动。
她抬眼看向台上，下一秒，DJ震耳欲聋的喊麦瞬间刺入她的耳廓。
“下面！有请我们的revenge组合给我们带来开场秀！”
场下立刻爆发一阵欢呼！
临卿平静地点了点头，挺好，正好赶上。
后台，四人戴好面具，突然，邱霜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她一打，章程和叶天明也忍不住打了一个。
丁湘抿了抿唇，担忧道：“你们还撑得住吗？”
邱霜刚想摇头，又打了一个，只好无奈地笑笑：“……这两天太累了。”
丁湘叹了口气。
这两天她只是排戏就觉得精力不济，而他们三个白天的运动量比她更大，晚上肯定也更加累了。
沉默了几秒，丁湘忍不住开口：“其实……”
刚说出口就被叶天明厉声打断。
“别说了！”
“你听我说完！”
丁湘一把摘下面具，眼眶微红地瞪着他们。
丁湘性格一向温柔胆小，但这两年仅有的几次爆发都格外坚韧。
叶天明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沉默了。
“前天晚上我回去搜了一下临老师的信息。”
“之前的直播你们也听说过，她都敢在镜头前曝光自家公司的丑闻，这一点有谁能做到？”
“远的不说，就说江轻晚老师，她当年被向晚娱乐害得这么惨，是临老师给她介绍试镜，帮她签约，又带她上节目！她真的跟向晚娱乐那些人不一样！”
丁湘擦了下眼泪：“哪怕只是试一下，试一下能不能跳出这个环境，还能比我们现在这个情况更糟糕吗？”
“我……我真的等不下去了……”
听到这里，其他三人也红了眼。
叶天明垂下头：“……凭着这些，你就这么相信她吗。”
女孩顿了一秒，摇了摇头：“……是那天的剧本。”
那天那个关于自救的对话剧本。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种直觉，她好像在借着这个剧本点我……”
向晚娱乐这么多人，偏偏挑中了她来演这个剧本。
她带着同伴去见她，临卿也是一副毫不吃惊的模样。
丁湘擦了一把眼泪。
她觉得，临卿好像知道些什么……
……
吵了一架，四人的精气神又耗了大半。
一上场，灯光从四面八方投射过来，一瞬间几人都有点晕晕乎乎的。
又赶紧强打起精神跳起来。
可往往越紧绷越容易出错。
白天念了太多台词，丁湘的声线突然哑了一秒，察觉到不对，她赶紧挪开话筒。
短短几个节拍，章程慢了两个，又抢了一个，一下就带歪了叶天明跟邱霜。
饶是尽快修正了，台下的人也看出了一点异样，欢呼声也小了些。
不远处的休息区，几个男人坐得四仰八叉看着这一幕。
其中一个身型臃肿的男人突然拿起一瓶酒，“砰”的一声砸到地上！
一瞬间，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台上四人也下意识停下了动作。
没想到那人踉踉跄跄地起身，随手捞了一瓶酒就走了过来。
轻蔑又调笑道：“我说……你们这个组合就这个水平？”
叶天明和章程赶紧先把两个女孩拦在身后，语气诚恳地道歉：“不好意思，我们今天状态不对。”
“老子花了钱就来看这种玩意儿？”
男人用酒瓶指过去：“还装模作样带着个面具，搞得神神秘秘的，什么来头啊！”
“给我摘下来！”
话落，全场陆陆续续安静了下来。
四人对视一眼，这半年他们遇到过不少故意来找事的客人，大多数都是要他们摘掉面具。
他们也有应对的办法。
叶天明朝台下示意，一个服务生连忙端着酒过来。
他拿起酒杯不卑不亢地继续道歉：“这一杯代表我们组合敬您，抱歉这次没能让大家满意。”
说完一饮而尽。
男人闻言倒是笑了：“哟，还挺会来事。”
“不过……”
男人打开自己手里那瓶酒，把他的空杯倒满。
几人眉心齐齐皱了皱。
下一秒，就听到他吊儿郎当地哼道：“你也说了，没让大家满意，那怎么能只喝一杯呢！”
章程攥紧手心：“那照您的意思要喝几杯？”
男人嘿嘿一笑：“当然是有多少人，你们就喝多少杯咯！”
话落，几人面具底下脸色瞬间白了。
这里少说也有近百人，一百杯下去，他们连会场的大门都出不去，命都得去掉半条！
“您……您这就说笑了。”
“不想喝？”
男人乐了：“也行啊！”
“那就把你们的面具摘下来！”
他拎着酒瓶朝台下起哄：“都半年了，连个面具都不肯摘，怎么的，你们是天仙还是丑八怪？我今天偏要看！”
“你们说是不是啊！”
台下人对这个组合真面目的好奇不会比这个男人少，此刻灯光昏暗，酒精作用，又加上有人带头，他们也上头了。
人群里有人喊了声：“对！摘面具！不喝酒就摘面具！”
陆陆续续更多人接上：“说得对！不喝酒就摘面具！”
慢慢的，全场开始呐喊！
“摘面具！摘面具！”
……
声音几乎震耳欲聋，台上的少年少女们顿时手足无措地往后退了退。
他们虽然经受了不少风波，但也就刚成年的年纪，乍然被这么多人架起来也会慌乱。
偏偏会场老板今天又不在，服务员和其他工作人员过来劝了几下，看没效果也妥协了。
领班上台劝道：“要不，你们就摘掉面具给他们看一眼吧。”
“不行！”
几人连声拒绝。
绝对不能摘掉面具！
要是被人认了出来，让向晚娱乐的人知道他们在这里打工，违约金怕是又要涨几倍！
最重要的是，绝对不能暴露他们的唱跳功底！
几分钟过去，起哄声不降反升。
刚刚那个男人见状笑着喊道：“他们不肯摘，朋友们，既然这样，我帮他们摘！”
说完上前伸出了一只肥厚的手，绕过两个少年，朝丁湘伸了过去！
而就在伸过去的一瞬间！
突然“啪”的一声！
一只水晶杯猛地砸了过来，精准地砸到了这只手上。
下一秒，激烈的惨叫和杯子碎裂的声音同时响起！
男人痛得撕心裂肺，酒都醒了！
连忙用拎着酒瓶的另一只手捂住手背，看着台下气急败坏地吼道：“谁！谁砸我！”
所有人也纷纷转头。
就看到距离吧台不远处的一个卡座，坐着一个戴着黑色口罩的女人。
而她面前正好开了一整套的水晶杯。
看数量，正好少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