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灰袍老僧与庭覆对坐着,像是在对弈,可走近一看,面前小桌之上的......竟是一张地图。
“老秃驴,莫要得寸进尺。”庭覆声音沉沉。
和尚笑眯眯开口:“庭施主,你等的人,我带来了。”
庭覆侧头看向陆瑾瑜,眼底的冷意瞬间化开:“你来了。”
陆瑾瑜微微颔首,她看向在场的另一人,那个面容慈祥的老和尚。
这人绝不简单。
从入门见识到外面那层层排布的机关术,到如今与眼前住持相对而立的感触,都让陆瑾瑜直觉眼前之人不是普通人。
像是个有真道行的。
“贫僧乃是广安寺住持,释空。”释空双手合十,轻声开口:“施主近来可好?”
“我娘子好得很,不必你多问。”庭覆哼声开口。
释空却微微摇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旁人却未必能解自己心中之苦,庭施主。”
陆瑾瑜眉头微蹙。
哪里冒出来的谜语人,说话根本听不懂。
“我过得挺好的。”陆瑾瑜只能勉强回答。
“那,另一位陆小娘子,可还安好?”释空又问。
陆瑾瑜瞪大眼。
什么意思,他是在问自己原本的陆瑾瑜吗?
他是谁,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
难道是庭覆告诉他的?不,不对。
即便是庭覆,也不知道另一个陆瑾瑜的事,她从从未将真正的陆瑾瑜穿越到她身上这件事说出来过。
“施主不必惊慌,此事与我有因果,老衲不愿做恶人,这才问及此事。”释空低声道了句佛号。
短短几十秒,陆瑾瑜甚至将眼前老和尚真身是太白金星或是观音菩萨的事都想了一遍。
陆瑾瑜沉默许久,才点了点头:“她,过得也不错。”
确实不错,当笼中之鸟到了一方自由天地以后,自然不会再向从前那般生活,她已有了自己的事业。
“施主是一位不会说谎的良善之人,既如此,老衲便放心了。”释空这才笑着点头。
“我家娘子自是最好的人,自然比你这个满口胡话的老秃驴强。”庭覆冷哼一声:“看在娘子的份上,你的事我答应了。”
陆瑾瑜偏头看向庭覆,心中全是问号。
答应的什么事,为什么要看在自己的面子上答应?
在来此地之前,陆瑾瑜觉着自己活得挺通透快乐的。
今日听了释空的几句话,不仅颠覆了陆瑾瑜以往的世界观,甚至让她开始怀疑人生怀疑世界了。
庭覆和这个老和尚是什么关系,这老和尚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身份,难道自己穿越之事并非是偶然?
脑子里的一堆疑问几乎要堆满陆瑾瑜的全部思考。
“既如此,便是天下之幸。”释空轻笑点头。
庭覆冷笑:“少拿什么天下百姓社稷苍生往我头上戴高帽,我想要什么你再清楚不过。”
“此两者并无冲突。”释空言罢,看向满脸问号的陆瑾瑜,低声摇头:“为何要让她蒙在鼓中呢,你本可以道明一切。”
陆瑾瑜皱眉看向庭覆。
庭覆却抿唇摇头:“时机未到。”
“你心中执念太深,长久下去,必会祸及自身。”
庭覆轻笑:“我若有祸,你第一个得急。”
“......”
释空不再多言,只继续坐了回去,低头去看面前的棋盘。
陆瑾瑜这才发现,那张地图之上,竟有着密密麻麻的棋子。
仔细看去,释空所在阵营已是一边倒的局势,被庭覆杀的节节败退。
但反观他二人的状态。
身为胜利者的庭覆似乎并不高兴,而作为败者的释空,状态则更是悠闲自得。
陆瑾瑜谨慎地保持了沉默,并未去问这二人自己心中所惑。
两个都是谜语人,只有自己一个被蒙在鼓里。
被庭覆带出了那片竹林之后,陆瑾瑜这才顿住脚步,神色沉沉:“那个叫释空的和尚到底是什么来历,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事?”
“他确实道行颇深,但娘子放心,他不是坏人。”庭覆轻笑。
“那你一口一个老秃驴的叫他?”陆瑾瑜神色狐疑:“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算是甲方乙方的关系?天可怜见,我上辈子加上这辈子,拢共没给旁人打过几次白工,皇帝算一个,这老和尚算一个。”庭覆摊手。
陆瑾瑜皱眉:“那你刚才答应他的事是什么......”
“一些得寸进尺的小事罢了,娘子不必担忧,不是什么大事。”庭覆有些含糊的带了过去。
陆瑾瑜:“......”
“娘子与其这般查户口似得盘问我,不如早日嫁与我,届时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娘子所惑之事一一道明。”庭覆凑过来轻声开口。
陆瑾瑜将他的脸推开:“别想,而今就这般与外人一同诓骗我,若真嫁给你了那还了得,岂不是要被你糊弄成傻子?”
“娘子这话可是冤枉我了,我从未诓骗过娘子半句话,句句都是发自肺腑。”
“方才那释空和尚的院子中的机关术,我怎么瞧着有些眼熟。”陆瑾瑜换了个话题。
庭覆点头轻笑:“看来娘子得了几分我机关术的真传,竟看出了其中奥妙,确实,那处机关确实是出自我手。”
陆瑾瑜低声开口:“为什么,这里不是寺庙吧,按理来说不会有什么杀伐之事,为何住持所住之地,要布下杀阵?”
“娘子总是喜欢问一些让我为难之事。”
陆瑾瑜扯了扯嘴角:“行。”
但哪怕庭覆什么也不说,陆瑾瑜隐隐约约也能猜到一二,只是需要印证。
太子来广安寺祭拜一回,便能在这广安寺的各处地方“偶遇”许许多多世家贵族出身的小娘子。
不是三三两两的结伴扑蝶,便是独自一人带着身边丫头对着山水花草吟诗作对,更有甚者能表演一连串原地摔跤或是站不稳的戏码。
陆瑾瑜哪怕没有刻意观察,也撞上了一两场。
只是今日的主角是自己是四姐姐。
“您今日若还避着太子走,老奴就不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