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庭覆身上的视线太多了，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保护自己之前，陆瑾瑜并不想与他并肩站在众人的视线之下。
因为那样，必然会让庭覆分出心神来保护她，这不值得。
何况眼前这位四姐姐，确实让陆瑾瑜有几分好奇。
她像是府中异类，一直顶着一张厌世脸，神情永远冷漠，像是平等地讨厌着在场所有人，这是陆瑾兰给她的第一印象。
要不是对方言谈举止都似个古代的大家闺秀，陆瑾瑜都要怀疑她是个穿越者了。
这年头谁好好的穿了越不疯啊。
“你为何要去襄都？”路上，陆瑾兰瞟了眼一直暗中打量她的陆瑾瑜，率先开口。
陆瑾瑜轻笑，尾音上扬，像是说笑一般：“若是我说我喜欢九千岁，去襄都是为了寻他，你信吗？”
谁知陆瑾兰却真的点了点头：“我信。”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那个煞神，看向旁人的眼神是冷的，看向你时却是热的。”陆瑾兰说着，有些疑惑：“你是不是像话本子里那些女娘一般，在小的时候，意外救过小九千岁，因而他一直铭记在心，如今权倾朝野了，才来庇护于你？”
陆瑾兰说着说着，像是找到了真相一般：“我懂了，定是如此！”
“......”陆瑾瑜神色复杂。
她小时候没见过庭覆，也没救过他。
但如今庭覆对她的态度，确实和话本子里的剧情如出一辙！
身居高位权势滔天素来不进女色又杀人不眨眼的九千岁，忽然对一个不起眼的小娘子如此青睐。
若是没有什么自幼年起就青梅竹马互相结实，共渡难关的桥段，根本无法解释庭覆如今的态度。
可事实就是，他们上辈子认识，某人从上辈子就似乎就开始觊觎她了。
“你想多了。”她神色复杂：“没有的事，我小时候没救过他。”
“我懂，九千岁是何许人也？这都是不能与外人道出的秘辛，我不会多问。”陆瑾兰了然点头。
陆瑾瑜：“.....”
一旁的青竹见陆瑾瑜神色复杂，鼻头一酸，赶忙低头抑住哭意。
娘子曾悄悄告诉他，九千岁曾经有个喜欢的娘子，后来死了。
自家娘子只是容貌恰好与那位娘子十成十相似，九千岁才会对她好。
娘子只是替身罢了，若是日后九千岁不喜欢娘子了，娘子的处境定然又会如从前一般危险。
现状根本不是如四娘子猜测的这般好。
青竹如是想着，只觉着心中难过，眼眶红红。
陆瑾瑜瞥见一旁青竹神色，联想到自己从前为了让小丫头宽心扯的替身谎，不由轻咳一声，拍了拍她的肩膀，略作安慰。
青竹更难过了。
陆瑾兰的院子比她的要好不少，老夫人除了三房，其余子孙都是疼爱的。
哪怕陆瑾兰平日里沉默寡言，是个话少的，吃穿用度也符合一个尚书府姑娘应有的份例。
只是抛却其他，院子角落处的一台武器架却引起了陆瑾瑜的注意。
见陆瑾瑜视线看过去，陆瑾兰神色闪过一丝慌张，才开口解释：“是，是哥哥的东西，只是，借地放在我院中罢了，和我没有关系，我才不会去碰的。”
陆府长子陆长风，善文，而次子陆长云，则是喜武，如今正在军营中历练。
陆瑾兰不解释，陆瑾瑜还不会在意。
可她却如此慌张的率先解释，还反复强调和自己的关系，说什么自己不会碰之类的话。
那便奇怪了。
“是吗，我还以为是四姐姐喜欢这些呢。”陆瑾瑜点头。
陆瑾兰此时也发觉自己失了态，语气略平静了些，将视线从武器架上移开：“怎会......红缨，你去带五妹妹去侧院休息吧，五妹妹今夜在这里住下。”
“四姐姐身边丫头的名字倒是有趣，红缨......有道是红缨白马羽林郎，莫非四姐姐喜欢将军？”陆瑾瑜轻笑。
“五妹一路辛苦，今日早些歇息吧，你的院子被人翻了个底朝天，也不知丢了什么东西，便是没丢东西，明日也要花时间去整理。”陆瑾兰了转移话题。
“好。”陆瑾瑜笑眯眯看着陆瑾兰匆匆离开的背影。
分明是自己的院子，却被她几句话说的落荒而逃。
真有意思，本以为是个冷漠小娘子，原来是这样的性子。
被红缨带去了侧院，陆瑾瑜与芸娘青竹洗漱换了身衣服，才聚到了一起开始复盘今日发生之事。
“芸娘，你曾是东厂的人，比起我和青竹，你会更了解朝中局势。”陆瑾瑜神色有些沉重：“你可知道，皇室宗亲中，有代公主外出和亲的吗？被加封的那些公主，郡主，或是......县主。”
芸娘没想到陆瑾瑜会这么问，神色先是一愣，才仔细思索起来：“当今......是个主和的，能止战，便绝不会开战，莫说皇室宗亲了，便是公主，都有不少送出去的。”
陆瑾瑜沉默。
“尤其宫中妃嫔多，当今圣上是个喜欢雨露均沾的，除却当今最宠的贤妃，其余妃嫔总能轮到侍寝的。”芸娘笑了起来：“这般作为，哪里还愁子嗣不丰？”
芸娘说得隐晦，陆瑾瑜却听明白了。
皇帝是个好色之徒，一天换一个嫔妃，这么广撒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十次里总有一个中孩子的。
加上宫中隐藏的几个打胎小分队队长都盯着控制男胎数量，若是新生出来皇儿是男胎，第二天准灭，若是公主，各宫的贺礼便笑呵呵连着送来了。
这都是老套路了，庭覆知道她好奇这些，没少和她讲这些宫中“趣闻”。
公主多皇子少，如此这般，皇帝的公主便似不值钱一般一个个接连着往外送了。
“蛮族与周边各国势力有大有小，若是向前追溯，也确实有血脉偏些的县主被皇上赐封号送与那些小部落下嫁，名为上国施恩，实为拉拢牵制。”
陆瑾瑜有些痛苦地抚了抚眉。
芸娘看出她神色中的担忧：“娘子莫非是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