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就对这个世界没什么留恋,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一个误打误撞掉落进这个世界的孤魂,若是活不下去,早日投胎也没什么。

但,这个世界有庭覆。

仅此一条,她便生起了好好活着的念头。

要是连她也走了,庭覆一个现代人留在这里会很无聊吧,毕竟代沟差着几千年呢。

至少,要亲眼看着他完成心中所愿。

“你,你与庭覆成婚后,可以再与他和离啊!他是个太监,便是成婚了也碰不了你,我不会嫌弃你的,我愿意娶你!”林修竹忽然开口。

陆瑾瑜:“......”

“爹娘若是不愿你成为我的正妻,我便娶你做侧室,我保证,哪怕未来有人做了侯府夫人,我心中也只有你一人!你的孩子也会成为未来世子。”林修竹越说越激动,连日后生几个娃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可是我嫌弃你。”陆瑾瑜面无表情开口:“我是有多傻,放着好好的正牌娘子不做,跑去做你的妾?你以为你是谁,龙傲天吗?”

林修竹被问懵了,憋了半晌才疑惑问出声:“龙傲天是谁,子玉,你不愿做我的妾,为何却愿意委身于他?”

陆瑾瑜:“......”

“呵呵。”低沉的笑声从屋后传来,庭覆面上罕见地露出了几分有内而发的笑容。

这是只有他们二人才能懂的梗。

“咳。”陆瑾瑜轻咳一声。

“娘子果真聪慧明理。”庭覆站定在林修竹面前:“话里话外,不是侯府夫人,便是未来世子,你真以为,自己能继承曲阳侯的爵位?”

林修竹在庭覆面前本就似耗子见了猫,而今连抬头看他都不敢。

那日他被庭覆手底下的人打了一顿,第二日便进宫去参了庭覆。

皇帝听说是来参庭覆的,连他的面都未见,只派人来宣了圣旨。

庭覆丝毫未受罚,反倒是他被圈在府中思过了一个月。

告状不成反成了笑柄,便是曲阳侯都开始对自己这个丢人儿子开始不满了。

林修竹已然清楚,对面这位是自己惹不起的人。

“我,我是世子,未来自然......”

曲阳侯府的爵位是世袭的,因而林修竹才会有胆量与庭覆开口。

“我记得曲阳侯子嗣颇多啊,旁系也有不少亲眷。”庭覆微微一笑,语气似聊家常一般无害:“只需一句话,本督便能夺了你的世子之位,换旁人来坐,你可信?”

林修竹猛然抬头:“你!”

“啧,这般似乎有些师出无名,便是在圣上面前,也有些不好开口的。”庭覆又思索起来。

林修竹猛然松了口气。

他就说嘛,任他九千岁手眼通天,也不能办到这种事。

“不若在你身上加些罪名,这世子之位才算削得合情合理。”

林修竹:“!!!”

“打出去,瞧见他便心烦,日后少让这些阿猫阿狗的凑到娘子身旁。”庭覆陡然收起面上笑意,微微挥手。

几个侍卫齐声应了声是,如庭覆所言,并未拔刀,只是用了刀鞘挥砍着将林修竹往外赶。

叫喊声很快消失在耳边,周遭安静下来,陆瑾瑜这才看向庭覆。

他身上沾着泥土,似乎还带着淡淡血腥味。

手腕指尖都有些细微伤口,比起庭覆,他身后的两个贴身侍卫则更加凄惨。

若不细看,极难发现这些。

深色衣物极易隐藏一些东西,例如,血迹。

东厂的人便清一色穿的都是深色衣物。

“我去洗漱。”庭覆见陆瑾瑜眉头皱起,便以为她是嫌弃自己。

“去吧,里头恰好备了热水。”

庭覆眼睛一亮:“是娘子特意为我准备的?”

“你猜。”

“那就是了。”庭覆果断选择了自己希望的答案。

“娘子心中果真有我。”

“多谢娘子。”

陆瑾瑜无奈:“话真多,快去洗漱。”

跟在庭覆身后的两个侍卫无声闷笑几声,怕被庭覆瞧见,便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某人的死亡视线内。

谯刺史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他将庭覆与陆瑾瑜安排到了一间院子。

奈何其心当诛,庭覆是个太监啊,这么安排有什么用?

陆瑾瑜因着这层关系,便丝毫不惧。

将一早上整理出来的公文名册理好。

接下来便是庭覆的差事了,这些贪官污吏,是要抄家还是革官都与她没关系了。

都穿到古代了为什么还要工作?

还是外包的。

没有工资是绝对不可能工作的,绝对不可能。

这般想着,陆瑾瑜便将视线从公文挪到了一旁的浴室内。

里面隐隐有水声传来。

想到庭覆,心中便全是同情,太惨了,怎么就穿成了太监呢。

听芸娘说,庭覆从不让人靠近他,即便是洗澡睡觉,都不允许人靠近。

定是心中极其在意此事,才不肯让人发现他最痛苦的回忆。

挚友的伤疤,陆瑾瑜当然不能主动去揭。

微微叹了口气,便有人掀开竹帘走了出来。

庭覆穿着一身浅色衣袍,从里间走了出来,身上还沾着些许水汽,散湿的头发披在脑后。

怪好看的。

陆瑾瑜轻咳一声,指了指对面的矮凳:“坐。”

庭覆眼中生出了温柔之色,径直走了过来,坐到了陆瑾瑜身旁。

“???”

故意的,她不信庭覆没看到她方才的手势。

算了,爱坐哪儿坐哪儿。

“这堆公文我都看过了,问题有些......”她话音未落,便被庭覆捂住嘴。

“今日我已经忙了一日,不想再聊这些了。”庭覆眼中居然有几分委屈之色:“而今好不容易休息片刻,你又要与我谈这些?”

嘶。

确实嗷。

某人这几日早出晚归的,水患时疫连带着修建工程,时不时还要应付从天而降的杀手,确实辛苦。

想她从前下班以后也是直接将手机关机,谁都不能拿工作烦她。

陆瑾瑜仔细一想,便轻咳一声合上了手中公文:“那......那......”

“除了公文,娘子便没有旁的要与我说的了吗?”庭覆又凑近了些。

“呃。”陆瑾瑜僵住。

“先前来时我听到了,娘子不愿与那林修竹成婚,愿意做我的正牌娘子,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