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庭覆的离开,现场原先僵硬的气氛这才在一瞬间和缓下来。

温柏海这才上前一步急声开口:“子玉,他可曾对你动手?可对你说些什么了?别怕,你别怕啊......”

陆瑾瑜笑了笑:“舅舅不必担忧,督主并未对我动手,方才也是他救了我。”

“真的?那就好,那就好。”温柏海长舒一口气:“那位还会做善事?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半晌后他忽然瞪大眼,神情惊喜:“舅舅?哈哈哈,舅舅,你们听见了吗,子玉叫我舅舅了!”

原本神色担忧的男人如遭雷击一般忽然僵住,半晌后才爆发出一阵大笑。

在场的众人:......

“哥你瞧,爹他是不是真傻了,表妹不就是该叫他舅舅的吗。他傻笑什么。”温成业在一旁啧了声。

黄衣男子笑了笑:“是理当如此,只是爹与小姑数年未见,后来小姑她,咳......如今见着小姑的女儿,他如此这般也能理解。”

众人笑闹间,竟就站在门口说了半天。

过了半晌,终是一温柔女子出言打断了众人的吵闹,声音中还带着几分嫌弃:“行了行了,一群人如此吵闹,吓着子玉了怎么办,你们还站在门口作甚?快些带子玉进去换身衣物,坐下倒杯热茶了再细细聊,挤在门口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听到这话,众人这才一愣,随即连连应是,忙乎起来。

陆瑾瑜也被众人簇拥着带进屋去洗漱换了身衣服,众人这才一同围着坐到了暖阁里。

“子玉啊......你家中长辈,怎的忽然答应你来温家了?”一盛装打扮的女子笑着开口:“你们尚书府不是一直自诩书香门第,看不起我们这铜臭地儿吗。”

“不会说话可以闭嘴。”温柏海瞪了眼一旁的年轻女人:“子玉绝不会如此想。”

“这可说不准,她可是尚书府的贵人,今日一朝落了难,才巴儿巴儿的跑来咱温家,指不定心里藏着什么龌龊念头呢!”女人语气尖细,已然将陆瑾瑜视为了眼中钉。

众人皆是一静。

“...你若还当自己是温家人,便闭上嘴,否则休怪我不客气。”温柏海沉沉开口。

女人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陆瑾瑜摩挲着茶杯上的纹路,将女人的话尽收耳中,这时才倏然一笑:“这位莫非就是舅母?”

原身从未去过温家,也是陆瑾瑜在初来到这个世界时,差人暗中打听了少许温家的大致情况。。

外祖母走得早,而外祖年轻时在外跑商,风吹雨打饱经远行之苦,创下了温家大半基业后便消失无踪,不知去往了何处。

二老育有一子一女,长子便是如今的温柏海,与一旁的温柔女人,长女温久娘。

温柏海便是如今的温家家主,他主外,料理着如今温家名下的资产,温久娘却是至今未嫁,一直留在家中,打理内宅之事,

而方才出言讥讽自己的女人,看来便是温柏海的妻子李氏了。

“呵,我可不敢当贵人的舅母。”李氏冷哼一声。

陆瑾瑜也不恼,便顺势点头:“既如此,便随你吧。”

李氏眉头一皱,这意思是让她以后一直叫眼前小辈为贵人吗?

她倒是好厚的面皮。

李氏冷哼一声,刚想开口,便被一道温柔声音打断了:“子玉路途劳顿,你莫要再烦她了,若是闲着,便去瞧瞧昨日送去的账本,又想管家,又不想做事,可没这样的道理。”

温久娘仍旧淡淡笑着,说出的话却是不容置疑。

李氏嗫嚅一声,竟不敢出言反驳。

都是这府中之人,地位孰高孰低,此事便分明了。

未曾想温久娘会当面落自己的面子,李氏咬了咬牙,起身跺了跺脚便转身愤愤离开。

“子玉莫要管她,不过是个手高眼低的人罢了,在温家待了这么多年,拿到的东西还没喂饱她的胃口,都是你舅舅找的好贤妻。”温久娘瞪了眼温柏海。

温柏海无奈叹气:“她性子是不好,可是本性不坏。”

“停!今日子玉在这儿,莫要唠你那家长里短。”温久娘冷哼一声,才上前拉住陆瑾瑜的手,笑着开口:“子玉,我是你姨母,可认得我?”

“姨母。”陆瑾瑜点头叫了一声。

“诶!”温久娘眼睛一亮,笑着应了声,感慨开口:“你和你娘长得真是,一模一样,可惜,你命比她苦。”

陆瑾瑜陷入沉默。

若是那位九千岁不是庭覆,而是真正的古代太监,奸宦,那她的命确实会很苦。

幸好,幸好他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

“你娘当初死了心要嫁给那个官家郎君,那陆敬山确实喜欢她,也愿意对他好,可奈何也是个无用之人。”温久娘咬牙:“如今竟连自己的女儿都护不住,陆家人也是一窝蛇鼠,做官之人在官场上惹了事,竟还要牺牲后宅女子,实在是窝囊。”

“实在是可耻!可恨!”温柏海附和开口。

“便是因为如此!老娘才不愿嫁人,若是遇上个良人也便罢了,遇上个陆敬文这般的,老娘若是早些死了,生出的崽子日后岂不是要被人欺负死!”温久娘继续怒骂,言语间丝毫也不忌讳,连自己早死这种话也不避讳的拿来举例子。

温柏海不说话了。

得亏自己的便宜老爹此时不在,否则还不知他听了温久娘这番话后要作何感慨。

陆瑾瑜忍不住摇头笑了笑。

看不出来,自己的这位姨母,倒是个新潮之人,想法与大多数古代女子截然不同。

说的没错,比起法律完善,眼界开阔的现代女子,古代女子成婚便是一场巨大的赌注,她们要赌上自己的后半生去祈祷自己能遇到一位良人。

“姨母不必担忧,我与庭督主接触过几面,而今看来,他并未如传说中那般可怖,对我也还算不错。”陆瑾瑜想了想,还是为某人言了几句好话。

温久娘皱眉,伸手抚了抚陆瑾瑜的头:“你不懂,孩子,像你这般涉世未深的孩子,若是从未与男子相处过,一朝见到个会说话的,长的白净的,便当做是良人了,这可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