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住了那幢楼的位置,也隐约地听到了有人上楼的声音。

我看到楼道灯一层一层地亮到了四楼。

四楼有一户人家的灯亮着,挂了一层薄纱帘,屋子里被遮得朦朦胧胧。

这幢楼离我有点远,所以在我这角度看来窗子很小。

不过还是恍惚地看到有人走进了屋子。

我暗暗地点头,那个所谓的王总应该就是去了这间屋子。

我不知道这人是不是王春城,但我在心里记住了他的模样。

他是天丰有头有脸的人物,明天找一份报纸确定一下,这个不难。

我缓缓地爬下了墙头,提着皮包往前走了几步,上了大街,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到了我租住的旅店。

顺着刚才虚掩的窗子回到了我的房间,换掉了刚才的衣服,重新爬到了**,关了灯。

一切悄无声息,并没有打扰到任何人。

没人知道在这初冬的夜晚,曾经有一个穿着西装革履的人,把最高档的西山小区的情况摸了个遍。

环境我已经采完了,下一步就是想办法先确定陈冬梅住在哪间屋子。

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那本册子到底在哪儿,但按照我的习惯是,先找机会到他的家里摸一圈。

如果能找到那个册子,便可以直接拿走,省了我不少的事儿。

如果找不到,就得想办法接近陈冬梅,找机会从她的口中套出来。

所以后半夜,我要睡觉了。

做贼的,靠的不光是穿门入户和顺手牵羊的技术,还要保持清醒的头脑,所以天大的事当前,也不能影响我休息。

可我刚刚睡了大概不到一个小时,就听到咚咚的砸门声。

声音很大也很急躁,门外有人大声地嚷嚷。

“妈的,开门!别他妈的装死!”

我被惊醒,十分的不耐烦,皱着眉头起身。

我轻轻地走到门口,先没出声。

“白三千,救命啊……”

这是瑶瑶的声音。

“出来,赔钱,再不出来,别说我把你的女人先奸后杀!”

“哈哈哈……”

有人哄笑,我听出来了,除了砸门这个嗓音粗壮的人和瑶瑶,外面还有两个。

我咬了咬牙,妈的,这娘们儿,肯定是在外面惹了麻烦。

真后悔当初在火车上就该把她甩开。

也后悔刚才不如就不回来了,顺便换一家旅馆住。

可现在说啥都晚了,她惹了麻烦,我要是不出去,她肯定会吃亏。

虽然跟她算不上什么交情,但好歹是一块来的,总不能见死不救,这也不是我的风格。

于是便伸手打开了门。

我听得没错,门外除了瑶瑶,果然还有三个人。

砸门的身材魁梧,四肢发达,没有头发,光秃秃的头顶被走廊里昏黄的灯映得锃亮。

身后跟着一胖一瘦的两个人,看穿戴打扮就不像好人。

瑶瑶被那个壮汉用手捏着一只胳膊,疼得龇牙咧嘴。

她身上的白西装破了,白礼帽也丢了,脸上的妆容也花了,样子十分狼狈。

那个壮汉上下打量我两眼,探头往屋里看了看,见只有我一人,便伸出一个手指头,在我的胸口戳了两下,说:

“这他妈的是你女人啊?“

他的手指头跟小棒槌似的,戳得我的胸口生疼。

我闪身躲开,说:“你们嘎哈啊?”

“这骚娘们儿偷黑塔哥的钱,被我们抓住了,说咋办吧,要么赔钱,要么送局子里,要么陪我哥几个睡一宿。三条道你选!”

身后的瘦子摇头晃脑地说。

那个叫黑塔哥的壮汉和那个胖子,都不怀好意地哈哈笑起来。

我心里冷笑,瑶瑶跟我过过招,手艺虽然比不上我,但想摸这几个家伙口袋里的钱,总还不至于被他们抓住手腕。

所以,这十有八九是这女人做的局。

我了解过,瑶瑶就是天丰人,在天丰混了多年,有几个愿意配合她演戏的朋友,再正常不过。

我冷笑一声,说:“我跟她没关系,随便你们怎样。”

说完,伸手就想关门,说:“老子困了,别打扰我。”

“白三千,你他妈的是不是人啊!见死不救?”

瑶瑶破口大骂。

那三人没想到我真不管,也愣住,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好。

领头的黑塔,愣了十几秒钟,缓过了神来,一把揪住着我的领子,送我骂道:

“你他妈跟老子装光棍,草泥马的。”

我把双手一摊,一脸的不屑:

“你不是说三条道让我选吗?我没钱赔你,要么你把他送局子,要么你们就把她睡了,这有床是现成的,我可以给你们让地方。”

说着我推开他抓着我领子的手,转身到床边拎起我的包,往外就走。

“白三千,你这个畜生!”

瑶瑶满脸通红,破口大骂,伸出手就要冲过来挠我,被那个瘦子一把抓住。

黑塔明显是脑子不太够用,对刚才我说的话好像是反应不过来,伸手抓了抓后脑勺。

身后的胖子说:

“你惹了我们黑塔哥,今天这事儿大了,非赔钱不可,不然我连你一块削!”

说着从黑塔身边挤了过来,挥起拳头,朝在脸上就招呼了过来。

我闪身躲过,抬起一只脚绊了他一下。

他的身子失去平衡,往前踉跄了几步,一下摔倒,脑门撞在了床沿上,吭了一声,就昏死了过去。

一看他的人倒了,黑塔顿时急了。

“草泥马,敢在老子面前动手,我看你是活够了。”

说完伸出砂锅一般大小的巴掌,就要掐我的脖子。

我身子向后一仰,抬起膝盖,朝他的裆里就顶了一下。

说实话,这招有点损。

不过,这招也特别管用。

我心里最清楚不过了,拼力量十个我揉在一块儿,也不是这个黑塔的对手。

瑶瑶还在他们的手里,我嘴上说不管,实际上都只是缓兵之计。

要是真想不管的话,我早就翻窗户走了,何必跟他们在这磨叽?

所以我得速战速决,损就损点吧。

不过我还是控制着力道的,没仇没怨的,我也总不至于让人断子绝孙。

他根本躲不开,这一下结结实实顶在他的裤裆上。

让我感到意外的是,我这一膝盖仿佛顶在了棉花上,只觉得忽悠了一下,软绵绵的。

黑塔一咧嘴,骂了一句:

“你敢踹我!”

我心里纳闷儿,难道这小子是个太监?

就在这犹豫的功夫,黑塔的巴掌已经到了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