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雪停了又下,下了又停,堪堪给行道边的枯枝点缀了几点银白。

小喜子端着一个檀木做的匣子踩过一摊水渍停在了玲珑宫的大门前。

“劳烦通传一声,奴才小喜子求见昭仪娘娘。”

“小喜子?”苏茗琅听到门卫的传话疑惑的说道:“传。”

小喜子跟着宫婢的脚步一路往玲珑宫的主殿走去,苏茗琅早早就等在了那里。

“奴才小喜子见过昭仪娘娘。”小喜子双手高举木匣跪地而拜。

苏茗琅挥手示意他起来,小喜子将匣子向她那边递过去,小叶立马接了过来。

“奴才奉陛下旨意来给娘娘送一件金丝头冠。”小喜子收回双手继续说道:“陛下说今晚会来玲珑宫,还望娘娘早作准备。”

“本宫知道了。”苏茗琅应了一声,虽然她还不知道萧珩为什么突然到她这里来,无论如何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

“喜公公还有别的事吗?”

小喜子看了一眼屋内的人,闭口不语。

苏茗琅感受到了他的视线摆手让宫人们退下,:“剩下的都是本宫的自己人,公公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

小喜子等到宫人们都退下去后才从怀里掏出一截小纸,“奴才受人所托,来给娘娘传个信。”

苏茗琅手下纸条,打开看了一眼神色不变的点了点头,“有劳公公了。”

苏茗琅向小叶示意了一下,小叶上前往小喜子手心里塞了一个鼓鼓囊囊的香囊,“有劳公公,娘娘赏的您尽管收下。”

小喜子也不做推辞,点了点头便告辞离开了,临走前留下了一句提点:“今日陛下心情算不得好,娘娘多注意一些。”

送走了小喜子,苏茗琅重新打开纸条又看了一眼便扔到火盆中化作灰烬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小叶看着苏茗琅的动作并不多问,她只是有些担心萧珩的突然驾到,“娘娘,刚才小喜子说陛下今日不怎么开心,却突然要来您这里。”

“陛下最近不知道派李钊去做了什么,活血就是因此才兴致不佳,既然与你我无关便无需过多在意,平常心相待便是了。”苏茗琅这么说着,却很清楚萧珩此人绝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就是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了。

“那封信明显便是李钊传来的,可是小喜子为何会替李钊送信?”这才是苏茗琅现在最好奇的事情,不过这宫里谁还没有个秘密,或许这两人之间也达成了什么约定也未尝可知。

不过这么一想,萧珩身边最为亲近信赖的两人彼此还有私交,也不知萧珩那多疑的性子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样。

“多思无益,早作准备吧。”时候已经不早了,皇帝要来玲珑宫可是和翻牌子不同,前者要做的准备繁杂的很,而后者只需要沐浴更衣到时候去太极殿便是了。

小叶点了点头去安排一应适宜了,南星正在后殿和念儿一起埋头写着大字,苏茗琅并不去打扰她们,坐在正殿思索着自己的事情。

李钊传来的信息非常简陋,不过知道齐仲元一切平安就已经足够了,苏茗琅倒是不怕他不去参加太医署的甄选,上一世差点死在卫兵手里他都义无反顾的去了,这一次自己早早将他救下,他不会舍弃这样的机会。

细细算来太医署的甄别应当就在这几日了,看来过几天自己得让小叶去太医院请人来给自己请个平安脉了,只不过自己不懂得寻医问药,也不知道这位医道世家的子弟是不是有真功夫在身上。

但愿他真的像前世传言的那般华佗圣手吧!

迎接皇帝的手续十分复杂,苏茗琅也早早就被拉去沐浴更衣了,焚香熏着整间屋子,宫女们进进出出的做着准备,这一套下来玲珑宫里焕然一新。

苏茗琅没让南星跟着,她让南星看好念儿,让她无事不许离开屋子,即便是要出门也得一步不离的跟着。

当然,苏茗琅不觉得萧珩有本事认出前朝遗孤,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单凭念儿的性子要是冲撞了萧珩,他要怪罪下来自己也没有办法。

只能让她能避一日就避一日了。

知道不能见到小喜子,南星有点失落,不过她很快就振作起来,死死的拽着念儿的衣袖以表忠心,念儿也有些不服,可是被苏茗琅瞪了一眼后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小叶无奈的看着两人笑出了声,她虽苏茗琅走出去的时候不禁感叹了一下,“娘娘,要是能一直如此的话就好了。”

“一直如此?”苏茗琅回头看向她,笑着摇了摇头,“为什么这么说?”

“苏家要您入宫的时候奴婢还觉得这太不公平了,奴婢知道皇宫里的日子不好过,那些宫妃们最好的下场无怪于老死宫中。”

“可是您当时看起来十分兴奋,奴婢就没说什么。”小叶说道这些有些沮丧,不过很快就笑了起来,“但是现在奴婢反而有些庆幸您入了宫。”

“您要是还在苏家的话,最终也只能是被他们当作一个政治联姻的筹码,随便嫁给一个不知道怎么样的男人,然后像每一个后院的女子一样结束一生。”

“可是您入了宫,有了自己的宫殿,再也不会为了衣食担忧,而且还得了陛下的宠爱,虽然仍旧被困在高墙里面,可至少比在苏家好的多了。”

小叶的笑容多了些苦涩,她仰头看向苏茗琅说道:“可是您的笑容却少了好多。”

“奴婢知道您过的并不快乐,而且每天都在担忧着些什么……”

“如果有的选,我不会选择入宫。”苏茗琅轻声说道。

小叶有些惊讶的看向她,“可是,可是您当时很开心。”

“是啊,当时很开心,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苏茗琅笑着摸了摸小叶的脑袋,“如果我没得选,就要尽心尽力的过好每一天。”

“这个世上没有人吃不了的苦,降临到自己身上了也只能接受,要么就三尺白绫挂上了房梁。”

“可是,本宫不愿这般屈辱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