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兄今日过于冒进!”
李素林跟在周林素身后叫住了他,一指天上明月开口说道:“君似明月臣似星,周兄何曾见过星辰闪耀可比肩明月之时?”
“怎么没有?”周林素回身说道:“李兄不曾见过暗月低垂之时吗?”
“我心若似星辰,自然尽力闪耀,何顾其他?”
“周兄慎言!”另一个学子扯了扯周林素胳膊说道:“这里可是皇宫,周兄不该说这样的话!”
周林素拍了拍他的肩膀饶过他继续说道:“你我立志报国为民,便要做忠臣,更要做谏臣,当有昔年魏夫子直言只勇!”
“陛下若连两三句直言都听不得,如何称得上明君?”
“周兄!”李素林快步上前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几位学子纷纷四处张望,见周遭无人才缓缓松了口气。
“李兄这是做甚!”周林素一把按下捂着自己的那只手不悦的问道:“难道周某所言有什么错吗?”
“没错,没错!”李素林下意识的回道:“周兄醉了,咱们还是快回去吧!”
周林素还预再说什么,被几人死死的拽着往回走去,几人带着嘈杂之声散去,一道身影从假山后走出,望着几人离去的方向皱了皱眉。
“尽兴!实在尽兴!”萧珩兴致满满几人走后还在开怀畅饮,他平日里再朝堂之上一言一行慎之又慎,多年不曾如此畅快的直抒胸臆。
小喜子走进来时他已两颊晕红,看起来醉意上头不甚清醒了,小喜子急忙上前搀扶,趁他松手将酒壶递了出去。
萧珩晃晃悠悠的站稳刚要再饮上一杯却发现酒壶没了,伸手要找却被小喜子按了下来:“陛下,时候不早了您该歇下了,明日还有早朝。”
“朕今日兴致正好!”萧珩接过宫女送来的茶水,引下一杯后慢慢清醒了一些,“小喜子,你可会下棋?”
“奴才愚钝,哪儿会那种事情。”小喜子陪着笑说道。
“李培东就下的一手好棋,他不曾教过你吗?”萧珩不信执意叫宫人送了一副棋盘上来,“来,陪朕玩玩儿。”
“是!”小喜子迟疑了一下还是坐到了萧珩的对面,他说自己不会并非作假,李培东确实没有正式的教过他,可是一些基础规则什么的还是学过一二。
昔日里萧珩时常叫李培东陪他下棋,小喜子随侧侍奉的时候也能学上一些,因此只是陪着玩玩儿倒是没什么问题。
萧珩执黑子先行,小喜子取白子紧随其后,屋子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只有棋落棋盘时的声响绕在两人耳边。
小喜子望了望他,见萧珩沉心于此,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方才躲在假山后的人就是他,他自然也听到了周林素等一腔“豪言壮志”,有些话单拎出来可以称得上欺君罔上了,可那人又是萧珩一心看好的状元公,小喜子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该你了,想什么呢?”萧珩一路过关斩将,小喜子本就棋艺不佳再加上心绪不宁哪有心思去钻研棋道,因此才落下几子胜负就已经很清晰了。
小喜子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棋盘,眼见得是回天乏术了索性放下了棋子,“陛下,奴才已经输了。”
萧珩无聊的将棋子扔了回去,“你这棋术确实不怎么样,跟李培东多学学。”
“是,奴才马上就去请教李公公。”小喜子应了一声说道:“陛下,时候不早了,您该休息了。”
“嗯。”萧珩点了点头,兴致散去之后疲倦就找上了头,酒水本就催人酣睡,再加上夜色甚晚萧珩刚躺下去很快就睡着了。
心上的一桩大事解决了,萧珩心情放松了许多,睡眠质量也好了不少,反观小喜子却失了眠,脑子里不停的在斟酌着那件事情,直到天边破晓了他才发现自己竟然一夜未眠。
玲珑宫里的烛火也燃了整夜,用过晚膳之后苏茗琅先一步遣散了两人,屋子里空空****的时候近乎要耳鸣般的寂静袭来,她一人坐在窗前寒风微微吹动了她鬓边的长发。
李钊给自己讲了一个故事,一个与所有传闻都大相径庭的故事。
故事里的高祖不是一个痴心之人,更对那个名唤雅娘的女子没有多么欢喜,他就像他一脉相承的后辈们展现出来的那样,一切皆以自己的利益至上。
李钊的故事从高祖还不是皇帝的时候讲起,那个叫做雅娘的姑娘也不是什么普通的女子,她是前朝的公主,高祖皇帝的发妻,也就是说高祖皇帝曾经是前朝的额驸。
这是一段史料上不曾记载过的秘辛,至少不是皇家希望后人看到的真相。
高祖皇帝与雅娘自幼相识两小无猜,雅娘长成以后更是一心钟情于他,几次三番请求皇帝将自己赐嫁高祖,皇帝忌惮高祖家世,却苦于对女儿的舔犊之情,无奈之下下了赐婚的旨意。
高祖借着驸马的名分明面上远离朝堂让皇帝安心,一面又在私下募兵,那时前朝久经战乱民不聊生,一时间四处揭竿而起,内忧外患再加上皇帝放心,谁都没有注意到一股势力在暗处觉醒。
高祖是在马上得的天下,他揭竿而起之时四周无人不应,这场战斗结束的很快,直到最后逼宫的一刻雅娘才知道自己的丈夫竟然是破国的元凶。
可是那时候雅娘已经怀了身孕,她想带着那个孩子去死,却被不知情的高祖救下,不为什么夫妻情分,只为他需要一个仁慈的名声。
毕竟天下虽乱,可他的皇位来的名不正言不顺,他急需一个抚慰黎民的机会,而这个身为前朝遗孤的发妻便是他安抚朝臣最好的手段。
他将雅娘囚禁于宫中却从未去看过她,知道孩子降世他也不得而知。
最后雅娘郁郁而终,终生都没能走出哪一方天地的拘束。
或许她到死的那一刻都不相信自己的丈夫,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会是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元凶。
又或者她早就明白,却一心欺骗自己不愿相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