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 三月之期,佳人在曹营

华佗看向刘璋,认真地道:“蜀候,天下都知道蜀候杀人极多,堪称亘古第一暴主,被冠以益州屠夫之名,可是天下少有人知道,蜀候也没告诉天下人,蜀候冷面杀人,心中却不愿沾染鲜血。”

刘璋一怔,自己心中的想法,的确很少跟人提及,因为自己觉得没必要,该懂自己的,自然会懂,不懂自己的,装可怜,装善良,装仁慈,怎么装都没用。

华佗看了刘璋脸色,摇摇头道:“看来老朽没有猜错,蜀候的暴主之名,是天下名望给的,早在江州屠杀那一天,他们就是蜀候的敌人,敌人给的称谓,其实名不副实。

无论是蜀候身边文臣武将,还是妻子孩子,还是我们这些化外野人,蜀候都能以礼相待,毫无脾气架子,就算老朽称呼蜀候大敌为丞相,蜀候也没有任何不满,足见蜀候乃是心胸开阔之人。

对身边人宽和,对亲人用情至深,对百姓爱如亲子,这样的人如何是暴主,是屠夫?”

伏寿静静听着华佗的话,华佗的话在暗合自己对刘璋印象的同时,有更深的概括,让伏寿对刘璋有了更深的了解。

“再让老朽猜测一下,蜀候六年不鸣,一鸣惊人,从董卓入京到官渡战前,差不多十年时间大汉天下不断恶化,而官渡之战,袁绍曹操无论谁决胜,大汉都不再是刘姓当家。

所以蜀候觉得自己不能偏安一隅,要凭一己之力挽救大汉吧?蜀候本不欲天下争霸,却不得不挥师征伐,为了根治大汉之病,不得已对世族举起屠刀,这难道不是蜀候‘挣扎’的来源吗?”

刘璋当然知道华佗猜错了。自己什么六年不鸣一鸣惊人,根本是自己六年后才来到这个世界。

不过这不是华佗能猜到的,而华佗的猜测却无意间歪打正着,自己作为一个现代穿越来的学生,从来没见过人体鲜血,只见过番茄酱做的道具血,没杀过人,只见过道具刀插进腋窝,然后演员口吐番茄酱。

自己只是觉得。既然来到这个世界,就要为这个世界做些什么,世族的毒瘤已经形成大汉的癌症,自己不能视若不见。

可是一次性杀几千上万人,自己是受不了的。所以江州屠杀才会埋下病根。

华佗的猜测并不算错。

伏寿听着华佗的话,看向刘璋,刘璋似乎被华佗的话触动了一点,一直平静无波带一点笑容的脸上,慢慢沉淀。

伏寿想起那天在山顶,刘璋晕倒之前最后说的话。

“这是报应,四十多万人。我从来都知道,他们至少有一半是无辜的,够得上杀身之祸的更是零头都不到……我刘璋满手都是鲜血,平民的血……”

刘璋将手掌伸到眼前凝视。脸上露出淡淡苦涩的神情,伏寿记忆犹新,伴随着华佗的话,仿佛那一幕就在眼前。伏寿不自觉地绞着手指,心中一股钻心的疼。

“蜀候身体力行。为挽救大汉起兵戈,为天下百姓举屠刀,可是蜀候心里是不嗜杀的,不想杀人,由此一来,从江州屠杀到荆益的全面屠杀,蜀候都处于煎熬之中。

蜀候内心的仁慈和不得不表现出来的冷酷无情,是‘挣扎’的最大来源,再加上和曹丞相一样的操劳,比起曹丞相的脾气暴躁纵欲过度,更加百倍地伤害身体。

曹丞相头痛是因为积聚风涎,蜀候头痛是因为长期的心理煎熬,使脑部神经衰弱。

神经怪牒,千丝万缕,非凡人所能窥得究竟,就算蜀候愿意接受高风险的手术,老朽也不知如何下刀。”

刘璋,伏寿,张仲景静静地听着,张仲景也是当世名医,对神经略有涉猎,可是只停留在几条主神经的功能认识,治疗?根本无从谈起。

伏寿沉默着,这时候伏寿心里想的更多的,竟然不是刘璋不治后,大汉能不能恢复,而是单纯痛惜面前这个诸侯的命运。

华佗也不知再说什么,话说到这个份上,该明白的都已经明白了,场面一下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还是刘璋最先开口,笑笑道:“华先生,你说可以为本侯缓解痛苦怎么回事?最近头疼的难受,很是麻烦。”

华佗拿出银针,全部是已经高温消过毒的,对刘璋道:“蜀候的病症,老朽虽不能治疗,但既然是神经衰弱,只要刺激神经恢复功能即可,老朽可以用针灸为蜀候刺激头部穴位,强制让神经兴奋,蜀候发病的频率将大大降低。”

华佗说完看了刘璋一眼,迟疑一下道:“不过这种强制兴奋只是暂时的,蜀候神经依旧在衰弱,到彻底枯竭的一天,也就是蜀候……大限的一天,据老朽观察,最多三个月。”

“三个月……”伏寿的心一颤,如画的眼睛哀伤地看向刘璋,刘璋嘴角笑了一下,可能原意是想笑的轻松,可是伏寿看到的,还是带着苦涩。

…………

函谷关,曹军仓惶逃入关内,这里已经是曹军扼守中原的最后咽喉要地,曹操命令曹仁严加防守,可是一听到川军军师黄月英再次率大军来攻,整个函谷关一片混乱。

没有精锐支撑的曹军,就是失去军魂的军队,连败之下,士气丧尽,一想到川军的强大,川军武将的悍勇,曹军未战先怯。

想不到自己现在正身处巍峨的关墙之内,想不到几千人就可把守的函谷关,现在有三万曹军。

得知川军到来,曹军全军没有半点抵抗意志,不少人偷偷溜出关墙逃跑,上将军曹仁竭力维持,心都操碎了。

函谷关外三十里,一支衣服破破烂烂的小部队出现在官道上,很快被曹军游骑发现。

“你们是什么人,山贼还是川蛮?”一名曹军小将带了一百骑兵前来盘问。

“在下吴俊,蜀中人士,乃是反刘璋联盟盟主。这次特来与曹丞相共同抵抗暴主刘璋。”为首书生打扮的人拱手。

这支小部队正是当初试图参与关中争霸的吴俊“义军”,起初因为四十七路联军在汉中大败,还取得一点小成绩,后来刘备率军进入关中,被刘备打的大败。

吴俊打不过刘备,只得率着人退入华山的深山老林里,过起了山贼生活,曹操与刘璋大战于关中,吴俊也不敢出来。直到曹操大败,吴俊觉得曹操需要帮助了,这才走出深山。

“吴俊?我倒是听说过,蜀中一寒门子吧?”曹军将领看了一眼吴俊身后军队,破破烂烂。混的比山贼还要不如,除了吴俊身后两名美女,一个穿着布衣也像仙子一样,其他真没半点看点。

曹军将领不屑道:“曹丞相八十万大军都败给川蛮妖魔了,你们这点人能做什么?还是洗洗回山里去吧。”

吴俊身后风姿吟等将领都有愤怒之色,吴俊波澜不惊对曹将道:“将军别看我们这有些破落,但是我们在山中有许多财富。比如有很多粮食,可以无偿赠送给曹丞相。”

吴俊的核心势力,就是荆益的破落世族,随着刘璋的一次次大屠杀。吴俊的势力一次次壮大,江州起义失败,吴俊实力大损,但是名声却更大。

刘璋紧接着开展两个州的清洗。投奔吴俊的世族余孽汹涌而至,势力暴增。这才有了在关中争霸的资本,而世族子弟聚集的部队,财富自然雄厚。

华山山中,存着吴俊许多粮食和金银珠宝。

“粮食?”曹军将领一怔,这倒的确是很大的**,曹军败得太快,大量粮草辎重都丢给了川军,境内粮草又已征调枯竭,正是缺粮的时候。

曹将听说有粮食,立刻回马去禀报曹操曹仁。

“大哥,我们真要与曹操一起作战吗?这样能报仇吗?”一名叫蔡清的小将忧虑问道,他是在刘璋展开大清洗后,侥幸逃脱,来投奔吴俊的,因为有些武勇,被封为将军。

风姿吟道:“那是当然,你没听吴俊大哥说吗?要想报仇就必须投靠曹丞相,先将刘璋阻截在关中,徐图后计,如果曹操再次大败,刘璋进入中原,我们报仇就没有机会了。”

“可是我总觉得我们还是搞暗杀的好,这样将实力暴露出来,和一支小山贼部队没区别,说不定哪天就被刘璋一窝灭了。”

“蔡清,你是不是觉得你比吴俊大哥英明?你要是那么英明,你就自己去刺杀刘璋,你要不想待在吴俊大哥麾下,你自己滚。”

风姿吟一骂,不太会说话的蔡清只得住口。

“你们听着。”吴俊转向曲凌尘和所有联盟士兵,“这次我们与曹操协同作战,一定要打出我们的名声,让天下人都知道我们的存在,谁敢贪生怕死,谁敢临敌畏惧,别怪我吴俊无情。

别忘了,我们现在不是以前那个只会暗杀的小盟会,我们是一支军队,我们要成为对抗川军的铁血之师。”

吴俊声色俱厉,联盟士兵人人凛然,曲凌尘微微皱眉。

曹军大将曹仁亲自出来迎接吴俊,这时候多一支部队,就多一支力量,更何况吴俊与刘璋是死敌,是绝对信得过的战友。

曹仁随口询问了一下粮草的事,立刻大笑连连将吴俊带向函谷关,还没进到关口,十几名士兵押着几个逃兵过来。

“上将军,这几个人要跑,被我们抓住了,怎么处置?”

“杀,还能怎么处置。”

曹仁还没说话,年轻的曹彰骑着马带着一队骁骑奔驰过来,本来对于这些逃兵,只要不是逃向关中,曹仁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得他们走了,这时却不好驳曹彰面子。

“杀了吧。”曹仁向士兵挥挥手。

曹彰向曹仁行了个礼,稚嫩的面庞悍气逼人,对曹仁道:“叔叔,别怪侄儿多嘴,侄儿觉得你治军太放松了,对于这些逃兵,该杀的就要杀,要不然谁来把守函谷关?侄儿观察几天,就一支小部队军纪还不错,没有出现逃兵。”

这时有一个大汉从远处帐门出来,曹彰立刻招来,只见这名大汉身材魁梧,器宇轩昂,曲凌尘一看清此人面目,惊了一下。

风姿吟看到曲凌尘神色,心中冷笑一下:“你就装吧,平时在吴郡大哥面前装的像仙子一样,不就是想博得吴俊大哥喜欢吗?现在看到魁梧美男子,还不是神魂颠倒,呸。”

“你叫什么名字?现任何职,你的部队隶属哪位将军?”曹彰看着大汉冷声问道。

“小的周青,当年丞相在丹阳征兵,小的随即从军,那些都不是我的部队,小的以前只是什长,这次是从长安到关中,一路收拢散落的兄弟,才聚齐了这么一点人。”

“你出自丹阳兵?难怪有江东口音。”曹彰佩服地看了周青一眼,旋即叹口气:“丹阳兵是我军步兵精锐,比关里那些废物强多了,只可惜全部死在川蛮手上,我曹彰迟早让川蛮血债血偿。

不过看你样子,就知道丹阳兵的军魂还在,好,本将军做主,封你为裨将军,你收拢的部队就由你统帅了,你要给我再训练出一支丹阳精兵,有信心吗?”

周青仰头看着曹彰,激动不已,大声道:“小的承少将军厚恩,绝不负少将军所托。”

曹彰点点头,驰马离去,吴俊也跟着进入曹军分配的营帐,同时命令将领去山里启出粮食交给曹军。

曲凌尘最后看了那周青一眼。

夜晚,曲凌尘从营帐中走出来,突然看见灯火下两个人影,正是吴俊和风姿吟,吴俊正搂着风姿吟,看到曲凌尘的影子,一下将风姿吟推出怀抱弹起身来。

曲凌尘默默走开,吴俊连忙追了上来,风姿吟看着曲凌尘的背影,狠狠捏紧粉拳。

“凌尘,你听我解释,我和姿吟她……只是逢场作戏而已。”

曲凌尘转过身,平静地看着吴俊:“吴俊大哥,你和姿吟好,与凌尘无关,不用向我解释什么,倒是你说逢场作戏,这是对姿吟不尊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