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城的第八天,段绍桉跟沈涵约了入学面试的时间。
当沈涵推着坐轮椅的外甥进来的时候,所有面试的老师都有些震惊。
沈玲苦笑,“我们昊昊是个瓷娃娃,医生说他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
段绍桉记得沈涵说过,沈玲为了给儿子治病,房子卖了,车子买了,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还为此跟老公离婚了。
当真正见到双腿扭曲,瘦弱嶙峋的昊昊时,段绍桉突然对沈涵当年的决定又多了几分理解。
昊昊今年十八岁,因为常年生病的原因,才刚刚初中毕业。但成绩十分优异,性格也格外的乐观开朗。
总体下来,面试顺利,入学测试的成绩几乎满分。
校长得知他们跟段绍桉是旧识,就让段绍桉带着他们在校园里随便逛逛。
占地几千平方米的校园堪比一个大学城。每年都有上百名学生考上世界名校,为耀华带来荣誉。
这是无数学生的梦中学府,段绍桉亲眼看着昊昊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和向往。
“昊昊很懂事,知道我们压力大,学习很刻苦。其实我跟我姐都不在乎他是不是最优秀的,只要他开心快乐就够了。”
前面的沈玲,头发几乎全白,满是慈爱地推着儿子,给他激动地介绍着她也从来没有见过的风景。
连路过的学生,经过的垃圾车,放着午间新闻的广播,都成了他们为之欣喜的一部分。
“昊昊的病,不能治好了吗?”
沈涵很早就接受这个现实了,平静地说:“不能了。”
段绍桉一时间鼻酸得厉害。
她见过很多不幸,但还是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难过。
沈涵侧头,释然地笑了笑,“没事。我之前没告诉你,就是不希望你因为这个可怜我们。”
段绍桉平复了一下心情,一直陪着他们走出了校园。
沈涵临上车前,跟段绍桉轻轻拥抱了一下。算是这几年来,所有恩怨的和解。
“那昊昊的事,我等你消息。”
段绍桉点了点头,目送他们的车离开。
能帮助一个残疾的小孩,段绍桉心情颇好地往回走,却意外在保卫室门口看见了纪昀舟。
他穿了一件牛仔外套,长腿一览无遗,双手插兜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段绍桉没来由地心虚了一下。大概率她跟沈涵那一抱,这个妖孽也看见了,这下好了,他在爷爷面前又有的说了。
“段老师的工作需要跟前男友搂搂抱抱?”
段绍桉想要无视他直接走过,毕竟两人是隐婚,知道的人不多。
尤其是在耀华和思源这种敌对情况下,两边的人私下里可以说是谁也不服谁。
但纪昀舟明显不在乎别人知不知道他俩的关系,大庭广众之下,拽着段绍桉上了自己的车。
男人力气很大,段绍桉不仅毫无还手之力,上了车,还一度觉得自己的生命安全受到了威胁。
男人将她逼到角落里,段绍桉退无可退,只能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纪昀舟捧着她的脸,似笑非笑,下一秒,毫不怜香惜玉地啃了上去,一个近乎窒息的吻持续了五分钟之久,男人的占有欲和霸道真不是说说而已。
直到她慢慢瘫软下去,纪昀舟把她提起来,“沈涵没教你换气?”
段绍桉登时睁着眼睛瞪他。
纪昀舟又说:“没事,老公教你,老公还会教你更多。”
不知怎么的,段绍桉想到了那一夜,脸上开始充血。
但她清楚,一切不过是男人不能掌握主动权的报复而已,就像当初,他要结婚就带着爸妈上门逼她结婚,离婚自然也得是他提。
段绍桉一直不明白纪昀舟为什么不急着离婚,直到听见那通电话才恍然领悟。
他大抵是在等盛见夏的离婚官司打完。
毕竟盛见夏一日不离婚,纪昀舟这么独善其身的人,是也不会先离婚的。
照他对盛见夏那么上心的态度来看,官司应该很快就打完了吧,段绍桉安慰自己,很快她也能跟纪昀舟离婚了。
到时候她就可以专心做自己早该做的事情了。
“沈涵外甥的事我很同情,你跟他说一声,让他外甥来思源国际。”纪昀舟用纸巾擦了擦手。
段绍桉不小心抻到了酸痛的腰,咝一声,“不行。你别插手,昊昊完全具备来耀华上学的资格。只要他想,我是不会拒收他的。”
纪昀舟眯眸,“别跟我说你不知道沈涵打的是什么主意?还是你们俩想借着他外甥的名义暗渡陈仓,重修旧好?”
“我已经结婚了!你觉得我有多大魅力,能让沈涵对我一个有夫之妇有想法?”
有夫之妇四个字很得纪昀舟的心,他笑笑,一根手指轻轻抬起段绍桉的下巴。
小脸绯红未散,眼神无论什么时候都很坚毅不屈。
“那未必,我觉得结了婚的女人也挺好,知道疼人。”
段绍桉想到了盛见夏,刚刚残留的那点余温也彻底消失。
刚跟她做完这种事,就当着她的面提别的女人,渣男。
她冷着脸下车,纪昀舟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我已经让人联系沈涵了,你所有事我都可以不过问,只有这件事,没得商量。”
段绍桉心里窝火,“纪昀舟,你要不要这么幼稚?你知不知道这个机会对沈涵外甥有多重要?”
“来思源和耀华有什么区别?难道不上耀华他外甥就考不上好大学了?”男人冷笑着点了根烟,段绍桉说什么他都早有预料。
段绍桉眉心突突跳,但仍保持着沟通的语气。
“你也是搞教育的,你会因为一个优秀的学生是你前女友的孩子就拒之门外?”
纪昀舟一眨不眨地望着她,“起码我会先问我女朋友的意见。”
“……”段绍桉一怔。
几秒后,她不冷不热地回道:“可你不是我男朋友。”
回了学校,段绍桉被校长叫到了办公室。
“绍桉,我跟你说一下我刚才跟几位老师商量的结果吧。”
段绍桉在校长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怎么了?”
校长于心不忍地开口,“这个学生,我们不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