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宗宝不知道沈涵是谁，和蔼地聊了两句，见到段绍桉下来后主动起身。
“你同学来找你，你们聊吧，我去睡会儿。”
段绍桉坐在了沈涵对面的单人沙发上，不仅对立，而且直线距离最远。
她满脑子都是昊昊葬礼那天，沈涵情绪不佳，对她做的那些不该做的事情。
厌恶，反感涌上心头，她一下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冷漠得很。
沈涵给段绍桉带了NEO CAKE的蛋糕，往前推了推，“我记得你上学的时候喜欢吃。刚开业的那几天，每天都排队去买。”
那是她上研一的那年冬天，京城大学校园里开了家NEO CAKE，段绍桉连着三天排队去买巧克力熔岩包，永远都是两份。
两个人每次都吃成了大花猫，沈涵宠溺地给她擦掉嘴角的巧克力。
时隔多年，NEO CAKE的包装已经更迭了好几次，段绍桉扫了一眼，强行中断回忆。
“你找我有事吗？”
沈涵点点头，他调整了一下坐姿，做得笔直端正，像犯了错的小学生。
“绍桉，对不起。”
段绍桉已经料到他会说这个，指尖微微触动，“沈涵，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欺负？”
“不是，绍桉，我不是故意的！我那天太冲动了！事后我就后悔了！”
段绍桉平静地望着他，如果以前她还大度地认为自己跟沈涵能成为朋友，那现在只想当陌生人。
“以前是我没有把话说清楚。沈涵，其实三年前我给你打过电话，在我领证的那天晚上，我给你打了，但是你没有接。”
沈涵震惊得睁大了眼睛，“什么？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
段绍桉：“我不知道，可能你在忙吧，不过我给你的信箱留了言。”
沈涵迅速回忆着，三年前他刚到国外，四处打工，他怕抛弃爱情做出的选择不值一文，也怕自己空下来，被愧疚笼罩。
至于段绍桉说的那个电话，他听都没听过。
“你当时......说了什么？”沈涵有些不敢问。
段绍桉是个很有原则的姑娘。
领证第一天，她能跟他说什么，他能猜得八九不离十。
但是他还是奢望，段绍桉会不会有那么一刻，想他了，后悔了，哭着说想要他回来。
他想，如果他当时接到了那个电话，他一定会回来的。
可自始至终，段绍桉拿得起放得下，她不会做对不起别人的事。这一刻，沈涵不敢面对她的坦诚。
只听得安静的房子里，段绍桉说：“既然你三年前没听到，那我就再复述一遍。”
“沈涵，我结婚了。不论你怎么看待我们的感情，我都不在乎了。我想，我们再也不要见面了。我要对我的丈夫负责。”
三年前的射出去的子弹，终是完完整整地打回了沈涵身上。
沈涵久久说不出话，双手抱着头，瞪着猩红的眼看着地下。
段绍桉准备起身，“慢走，不送。”
“绍桉！”
“你真的以为纪昀舟能给你幸福吗！？”
段绍桉背影顿住。
沈涵继续说：“你知道项市长五个儿子同时出事吧？你知道是谁做的吗？”
段绍桉默默攥紧了拳头。
“是纪昀舟！他那样残暴的一个人！怎么给你幸福？绍桉，我知道你善良，这件事跟你一定没有关系，但纪昀舟他不适合你！他的好脾气都是装出来的！京城谁不知道项家如今的下场都是拜他所赐！”
沈涵每说一句，段绍桉脑海中项远的那张脸就更清晰一分。
光是想想那天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处境，段绍桉就恨不得杀了项远。
沈涵说她善良？可段绍桉觉得，哪怕一寸一寸凌迟项远，都不足以补偿她受过的伤害。
“纪昀舟不会无缘无故针对别人，不劳你关心，你走吧！”
沈涵没看见她的正脸，却清楚看见她的肩膀在颤抖。
“绍桉，我们一起走吧，我们离开京城，去一个没有这些杀戮的地方。我会用我的所有补偿你，只要你点头，我们就能回到从前。你相信我，好不好？”
“你他妈算什么东西！”一道又阴又狠的男声猛然响起。
段绍桉惊慌地转过身，纪昀舟已经和沈涵打作一团，并且是双方都恨不得将对方弄死的程度。
纪昀舟拳拳到肉，早就看沈涵不顺眼，每一拳都使了十成的力。
青筋暴起，他咬牙切齿地揪着沈涵的衣领，“你少他妈给我卖惨，老子之前不想跟你计较，现在你算个什么东西？”
沈涵被打得头破血流，在体力方面比不过纪昀舟，他骄傲的资本就是他跟段绍桉相爱的那五年，偏偏那也是纪昀舟最痛恨的地方。
“你根本给不了她幸福。纪昀舟，我就等着，等你们离婚的那一天！”
“你找死！”
头偏到一侧，沈涵继续不怕死的挑衅，“你急了，其实你也对自己的婚姻没信心对吧？别勉强了，把她交给我，我比你更适合她......”
纪昀舟彻底失控，他眼中的怒火恨不得吞了沈涵。他真的想杀人，而且是亲手打死沈涵。
他看向段绍桉。
段绍桉刚才的惊吓，此时已经变成了麻木。
“你叫他来家里的？”
纪昀舟从没有这么盯着她。看似平静，却暗潮汹涌。仿佛她只要敢说一个是字，他今天就真的杀了沈涵。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在干什么！”
段宗宝听到动静，出来便看到这一幕。
他年纪大了，腿脚不便，踉跄着拉开纪昀舟。
“手都破了，疼不疼？”
纪昀舟哪里顾得上疼，他只知道自己在外面处理项远的事，段绍桉跟沈涵在家里，讨论要不要跟他走。
段宗宝又把沈涵拉起来，说教道：“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动手才能解决？快，互相道个歉，还是好朋友！”
所有人都一语不发。
纪昀舟大步上前，一把抓起段绍桉，将她带到楼上的卧室。
段宗宝也不明所以，但也只能先应付沈涵。
“小沈，你先回去吧。这小夫妻又不知道怎么了，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