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
卢通盘腿坐在金榻上,手中抓着一条常见的青鲤,挥手打出鲜血、法力,绘出一道道鲜血纹路。
许久之后,数千道血线纵横交错,形成一道十分繁琐的阵法。
随着一道法力汇入,阵法闪过一层红色法光。
他轻吐一口气,取出如意神器,神念微动,汇聚出五道十分纯净的五行灵气。
接着挥手一打。
五行灵气落入阵内,阵法流转,除了阵法中央外,外环分为五块区域,陆续升起一丝丝五色血雾。
卢通推出青鲤,送入阵内。
再次打入法力,催动阵法,一束束血雾钻入青鲤口中。
青鲤立即开始挣扎,尾巴摆了几下后,眼中渗出一丝血线,接着不再动弹。
他取出青鲤,略作试探,道:“五脏俱裂,妖阵果然粗狂、横暴,不过残留的血气远比其他地方浓郁。”
五气升血阵,妖兽尝试破婴的阵法。
妖兽神魂孬弱、血气强横。
破入元婴时,先突破肉身、再突破神魂,肉身觉醒元婴境的神通,再燃烧血气,反哺神魂,借此破入元婴真妖。
这道阵法强行灌入五行真气,借真气洗练五脏,从而促进神通的觉醒。
金榻前摆了一桶青鲤。
卢通换出一条活鲤,打入一滴血灵,再次放入阵内。
五色血雾钻入,青鲤开始猛摆尾巴,动几下、停一会儿、再动几下,挣扎的力量逐渐加大。
几息后,阵法崩溃。
他接过青鲤,青鲤又猛地翻腾了几下,躺在手中一动不动。
卢通打入法力,略作试探后,皱起眉头。
鱼死了。
五脏没有破裂,而是变成了畸形,两个肺、心脏肥厚、肾上多了许多肾泡……
“难怪老君额外嘱咐,必须用真气布阵,五行真气最好从一而终,不要中途更换。”
他正思量时。
典四儿走进殿内,道:“老爷,尚麟国有消息了。”
卢通瞬间精神一震。
“如何?”
典四儿跃到第九层,取出厚厚几摞纸张,道:
“尚麟国国力极强,这些是几位天麟、龙麟、瑞麟的大致信息。”
“这是周边列国的消息,有一个小国‘夜白’已经臣服尚麟国,国主被封为‘夜白天麟’。”
“这是付素霜的回信。”
“这是易家分支的家主亲笔信,他们已经在尚麟国扎根。不过易公长也送来一封信,想投靠我们。”
“嗯?”
卢通捏着几张纸,道:“易家本家,他们还在自珍王麾下?”
“嗯,应该听到了术书仙船的消息,想投奔我们,请求老爷出面说和。”
他摇了摇头,笑道:“吃里扒外的家伙,洞海宗尚且喂不饱,我们更无福消受。”
易家背叛过洞海宗。
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易家可以一起谋事,但是绝不能揽入麾下。
典四儿笑了下,没有放在心上,继续介绍道:“这是万妖商会的消息,支脉极广,单是掌柜就有上百人,小厮、车队难以细数。”
卢通心头微凝。
典四儿又递过一张图纸,道:“老爷猜猜看,这是什么东西。”
卢通扫了一眼。
一头麒麟傀儡,赤红如火,四足嵌入地下,麒麟头颅高高扬起,正对着天空。
“傀儡?”
“火麟冲天炮。”
“什么?”
卢通神色一愣。
典四儿道:“此炮长二丈三、重八千斤,囊括一百多层阵法,可以洞穿大山、糜烂数里,普通冲天炮可以轰杀筑基。还有真麟破天炮,可比金丹大修士。”
卢通神色莫名,出神了好一会儿,道:“尚麟国有多少?”
“很多。夜白国臣服之前,传闻尚麟国响起万兽嘶吼,第二天夜白国的一座边城,连人带城全部化为灰烬。”
他缓缓点了下头,沉默了一会儿,道:“其他列国,可有对策?”
“目前还没有。有一位神秘真人抢了一尊冲天炮,悬赏重金,招募阵法师前去破解,可是一直没有后续。”
卢通放下纸张,眼神仍看着火麒麟,道:“此物,挡不住就是死。”
“或许可以从万易下手。”
“嗯?”
“火麟冲天炮,威力如此惊人,耗费的金石、火料、甚至天材地宝,想必不会少。尚麟国内外,只有万妖商会可以满足需求。”
他咬了咬牙关,道:“对,继续查,必要时我亲自过去!”
“好。”
典四儿留下纸张,离开大殿。
卢通看着殿外,长吐一口气,喃喃道:“冲天炮、阵法……”
……
日出时分,湖面上再次卷起一道道波浪。
卢通传完拳法。
没有返回龙舟,而是化作雷龙,直冲而上,朝高空飞去。
三万丈高空,气温骤降,众多乱流犹如一记记目不可视的冰刀袭杀;
五万丈高空,煞气弥漫,一朵朵各色云朵,聚散不定;
十万丈高空,前方骤然一暗,似乎有一头巨兽,张开大口,准备吞下整片天地。
天尽头。
穿过天尽头,便是天外天。
这里寂静无声,距离天尽头还有百里之遥,但是他已经不敢继续向前。
周围煞气弥漫。
从天外天渗透来的煞气,化作河流、云雾、旋风等,四处奔涌,其中还藏着一道道真气。
卢通伸出手掌。
运出法力,一股风尘吹来,吸入一股水汽,化作一枚八角路引。最后随着一股熊熊火焰窜起,一角便成赤红色。
八角构筑术。
天尽头,很容易迷失方向,一旦进入深处,即便是元婴境也九死一生。
留下路引。
他环视一周,散出法力,开始搜寻真气。
真气,与煞气截然相反。
一个静、一个动,一个凝、一个散,一个顺、一个逆……
卢通小心游**了半个时辰,没有丝毫收获,最后看向一条静静流淌的“河流”。
火煞。
浓郁火煞看起来十分平静,汇成一条十余丈长的小河。
真气喜静。
天尽头的真气,绝大部分都是煞气裹挟而来。
他缓缓退后,运起法力,散出万千雷芒,化作一柄十余丈长的雷剑。
“去!”
雷剑一闪而过。
几点火光溅起。
下一瞬,仿佛野兽苏醒,河流突然炸开,化作漫天火星,火星拖拽出一道道火痕,亿万条火痕瞬间覆盖方圆数千丈。
卢通迅速退后。
一股热风吹过。
火焰继续膨胀,其中数千条火痕汇聚成一股狂风,奔涌肆虐,仿佛野兽探出手臂挥舞。
“不好!”
卢通环视一周,瞬间脸色大变。
火生风,风吹火,火焰四射,波及远处的水煞、风煞,眨眼间视野内的一切全部开始暴乱。
八角路引接连消失。
他不再犹豫,转身朝下方逃去。
还未脱身,一股水、火碰撞后的炽热水雾,裹着浓郁煞气,铺天盖地地压来。
卢通心头一沉。
接连打出几枚法印,身上飘出一股浓郁红烟。随着红烟散开,速度接连暴涨,化作一道红光射向天底。
……
一块木板飘在水面,长宽三丈、厚五寸,一高、一矮两个修士正在上面打斗。
“下去!”
高个修士体型魁梧、健壮,比矮个修士高两头、壮一圈,随手接住矮个的鱼叉,用力丢出去。
“黄鲨,胜两场,继续吗?”
“当然。”
“稍等下。”
龙舟上。
卢通站在龙首上,看着一个个四方木板。
典四儿坐在旁边,桌子上摆满了各个擂台送来的纸条,看过之后,接连下出指令:“连胜三场的对决,黄鲨、冀胖子。”
“是。”
卢通心头微动,低头看向位于龙首附近的一块木板。
木板上。
两人全都一脸严肃。
黄鲨,高近七尺,短衫外露出一块块十分饱满的筋肉;
冀胖子,高五尺七,宽大约也是五尺七,又黑又胖,像一条黑皮胖头鱼。
“你们有福了,上师正看着二位呢。”
二人仰头一看,脸色更加谨慎。
黄鲨摸出一把杀鱼刀。
杀鱼尖刀,尺半长,刀身雪亮,犹如一根獠牙。
“抱歉了。”
冀胖子眯起眼睛,双手微松,道:“来吧。”
黄鲨伏下身子,运起法力,两条水蛇钻出,顺着小腿一直游上肩头,随时准备扑杀。
“杀!”
黄鲨纵身一扑。
冀胖子等了半息,抬起右腿,重重地跺下一脚,脚下的木板瞬间下陷。
木板变得倾斜。
黄鲨没有防备,不受控制地冲出去。
冀胖子双手张开,向前一扑,身上湿漉漉的灰褂子先一步飞出去,像一张大网,直接盖向黄鲨。
“嘶。”
杀鱼刀破开褂子。
冀胖子没有避开,反而朝着刀尖推出一掌。
刀鱼刀破开掌心。
此时,两条水蛇也顶起褂子。
冀胖子又跺下一脚,正在下落的木板再次扬起,这次幅度极大,犹如一座险山。
黄鲨径直落下。
冀胖子一手捏着尖刀,一手搂住黄鲨、褂子,接着纵身跳起,把黄鲨按在身下,与木板一起落下。
“嘭!”
木板完全没入水下,溅起大片水花。
冀胖子爬起来,左手已经被尖刀割开,两根手指坠在手掌旁边。
褂子铺在木板上。
黄鲨躺在褂子下面,已经没有动静。
旁边,船上的弟子赶忙跳上木板,看过黄鲨后,心头微松,道:“冀胖子,胜三场,还继续吗?”
“不打了。”
冀胖子仰头看向龙头,见上师点了下头,立即狠狠握拳,心中暗道:“值了!”
正殿内。
卢通坐在金榻上,看着下方乌泱泱的一群人,心里有些意外。
这些人远比百战楼的人厉害。
第一次打擂,竟然有五十七人连胜三场、五人连胜五场、两人连胜十场。
他扫了几眼。
从这些人的衣服上,大致猜出了各自的身份。连胜十场的两人,衣着光鲜、气息脱俗,一看就知道出身不一般。
最后反倒是连胜三场的更符合心意。
又穷又凶。
能打敢打。
“不错。”
数十人脸上各有喜色。
卢通点了下头,看向冀胖子,道:“伤好了?”
“好了。”
冀胖子受宠若惊,立即举起左手,手上裹了几层布,已经被鲜血染红。
卢通笑了下,道:“不怕死?”
“不怕!”
卢通点了下头,弹出一滴血雾,打入冀胖子的左手,道:“明天开始,学完拳法,进来修行。”
“是!”
冀胖子血气上涌,黑脸涨成了暗红猪肝色。
其余人瞬间神色一变,想开口问,又不敢,最后一人壮起胆子,道:“上师!我也不怕死。”
卢通笑了下,丢出五十七瓶丹药。
“你们也一样,明天开始进来修行。不过,能不能留下,可以留多久,全看你们的造化。”
“谢上师!”
一串十分零散地行礼。
卢通摆了下手,道:“下去吧。”
“是。”
“属下告退!”
五十七人退出大殿。
卢通看向连赢五场的五人,道:“你们可愿意拜入龙舟?”
“愿意!”
三人立即拱手。
另有两人脸色犹豫,正要开口时。
卢通丢出两滴仙品游血,道:“退下吧。”
“是。”
他看着留下的三人,指向下方台阶,道:“一至三阶,练气境可坐。四至六阶,筑基境可坐。和他们一样,你们自行选位子,能不能坐稳,全凭本事。”
三人中一个筑基境、两个练气境,略作犹豫后,分别坐在第六阶、第三阶、第一阶。
卢通分别打入一滴仙品游血。
三人闷哼一声,不敢浪费,立即运起法力炼化。
卢通看向最后两人。
一男一女,男的英俊、女的娇美,二十岁上下,全都是练气圆满境界。
“你们为何而来?”
女修有些迫不及待,走出一步,道:“上师可还记得,当年五老坊的友老?”
卢通睁了下眼。
友老,难得的大好人,当年在友老门下听法,获益匪浅,可惜最后没有好结果。
“你是谁?”
“楚江兰,家师是友老门下的小芙草,这些年一直挂念着上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