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斑点点,犹如夜间繁星。

绿色荧光飘着半空,一闪一亮,眨眼间几点荧光彻底消散。

卢通立即卷起一道轻风。

荧光汇聚在一起,变为一枚拇指大的光点,但是仍然飘散出一些细碎荧光,无声无息地消失不见。

烈火炼真金。

火烧之后,可以留下的往往都是好东西,更何况是“七彩火”烧“元婴”。

他取出一个玉瓶,把光点引入瓶内,一点细碎荧光直接破瓶而出。

玉不能盛。

卢通心头一急,咽了咽口水,最终还是没敢直接吞下,割开掌心,引出一道精血裹住玉瓶。

一股浓郁芳香飘出。

他闻了一口,瞬间气血一振,血肉深处涌出一道道暖流。

好东西。

卢通立即收敛血种,张口吐出五色魈血种。

光点、精血没入血种。

血种开始迅速变化,修行《正逆血录》以来,一直是球形的血种,仿佛突然活过来了,慢慢长出头颅、手臂……

马头、鬃毛、猿臂、鹰爪,形成小半个身体后,一动不动地悬在空中。

卢通心神激**,深吸一口气,平静气血,一一收敛血种,然后张口吞下崭新的血种。

“嘶!”

一声马嘶响彻地底。

卢通取出一面镜子、一盏四翅灯笼。

镜中的身影,马头、长鬃、猿臂、手爪,双肩及胸口长了一层白毛,胸口以下仍然是人形。

他看了几眼,喃喃道:“命啊……”

从云英城到怀珠城,一路历经千难万险,不想兜兜转转之后,竟又走回了老路。

马蹄子没了,来了一个马头。

卢通抬起手臂。

手臂裹着白鳞,表面泛着一层银光。图腾纹路变成了云纹,云纹边还有一道道水纹。手肘下的毛发也变成了云形。

手依然是人手,长短分明,每根手指犹如鹰爪。

他运起剩余不多的法力。

顿时狂风席卷、水汽汇聚,迅速凝聚出一团直径近丈的水云。

“走!”

卢通收起镜子、灯笼,纵身跃入水云。

水云卷动,混着一道道急风,瞬间射入缝隙底部。

……

缝隙底部。

卢通卷起戴善的尸体,仔细翻找了一遍,只找出一个巴掌大的储物袋。

袋中除了一瓶丹药外,没有任何东西。

他四处搜了一遍,角落、缝隙、石下等,所有隐蔽角落没有任何东西。

只有尸体、马头、储物袋、烁魂坛。

卢通环视一周。

再次看向赤条条的干瘦尸体,抬手打出一掌,风、云、水汇成一道掌印,掌印落下,尸体炸成一团血雾。

“哎,真没有。”

散花纱帐、上千册书籍,全都不在这里。

卢通按下心头失落,收起烁魂坛、马头,看着周围交手过的痕迹,思索片刻后,恢复成魏虎的模样,翻手取出火玉符。

大火焚烧。

石头崩裂、岩浆流淌,一切痕迹迅速被掩盖。

从缝隙底部,一直烧到入口附近。

卢通法力几乎耗尽,翻手取出水虎手套,灌入最后一丝法力,朝下方一连打出三拳。

三头水虎扑杀出去,在丈半宽的缝隙内横冲乱撞。

“妥了。”

……

巨坑上方。

卢通用力一跳,从沟壑中跳出,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喊道:“斐师弟!”

“斐……”

“魏虎?”

背后响起一个陌生的女人声音。

卢通心头一惊,慢慢转过头。

背后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斐英粼,还有一个从未见过的金丹大修士。

“魏师兄,怎么样?”

卢通收回视线,重重地叹了口气,道:“九死一生,险些死在下面。”

“魏师兄!戴善呢?是不是修行了邪法?”

斐英粼神色有些焦急。

卢通苦笑了一下,慢慢点了下头,丢出一个储物袋,道:“婴丹,戴善死了,真妖的头颅就在里面。”

斐英粼接过储物袋,灌入法力,片刻后脸上绽开一抹喜色,转头看向身边修士。

“沈师姐!证据确凿!”

卢通趁机问道:“斐师弟,这位道友是谁?”

陌生修士神色平静,道:“甲象书院,沈沉夕。”

“善德司,魏虎。”

“魏道友,刚才下面的动静不小,一共有几人?”

卢通心中提起一些警惕,道:“最少十几个。戴善在此设下了杀阵!若非我有几件厉害法宝护命,恐怕难见天日。”

“都是什么人?魏道友身为戴善的女婿,可有认识的?”

他脸色一沉,陷入沉默中,过了片刻,慢慢道:“虽然他们穿着黑衣,不过还是认出了几人。其中几人……哎!”

卢通叹了口气,摆手道:“魏某与戴家关系深厚,请道友不要再提!”

沈沉夕上下打量了一番,没有追问,道:“下面还有活口吗?”

“应该没了。敌人太多,防不胜防,我祭出火玉符,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英粼,你等在此处,我去去就来。”

“是,师姐。”

沈沉夕祭出一柄短戈,朝下方飞去。

卢通目送她远去,问道:“你师姐什么时候来的?”

“一盏茶前。”

一盏茶之前,韩宰生已经死了,当时在和戴善纠缠,真正的交手已经过去了。

他放心一些,瞥了旁边一眼,冷冷道:“来了一盏茶,为什么不来助我?”

斐英粼紧紧攥着储物袋,满脸喜色瞬间一僵,吞吞吐吐了半响,道:“师、师姐说,下面很危险,可能有元婴……”

“哼!”

卢通嗤笑一声,道:“拼命我去,功劳你拿,甲象书院的弟子就是如此行事?”

斐英粼脸颊迅速泛红,一直红到耳根。

卢通余光扫了一眼,略作斟酌,道:“戴善的事情,为兄也被牵扯其中。师弟既然拿了功劳,能不能不要把师兄牵扯进去?”

“一定,我也是被戴善蒙蔽,我一定帮师兄解释清楚!”

“不是解释,而是遮掩。为兄在三名王麾下效力,一旦犯错,以后的前途就毁了,师弟是否明白?”

卢通一动不动地盯着斐英粼。

这次出手风险很大。

追杀戴善,可以借口说戴罪立功,或者戴善将死,提前寻找靠山。

可是实力骗不了人。

魏虎的实力,进入缝隙中十死无生,尤其是其中一人是韩宰生,一旦韩宰生的身份暴露,很难不让人怀疑。

“师兄什么意思?”

“将功补过,听着虽然好听,但是总归犯过错。你上禀时,能不能把师兄的忽略过去,‘过错’别提了,功劳也归你,如何?”

“这……”

斐英粼脸色的殷红褪去,抬起头,正色道:“魏师兄,我姐夫到底被谁所杀?”

卢通心口一紧,按捺住杀人灭口的冲动。

法力耗尽了,就算杀了斐英粼,也不是沈沉夕的对手。

即便有法力,也不能杀。

“不知道,我只是听从吩咐。戴善有几十个女婿,和我不亲近,连这次闭关突破都没有告诉我。”

“可是我姐夫死了。”

“哎。”

卢通心中一苦,道:“人如草芥。我与丁兄见过数面,可惜未能深交。”

说了一半,突然心头微动,道:“你没了姐夫,若是不嫌弃的话,可以把我当做……”

斐英粼双目一瞪。

卢通笑了下,道:“当做亲兄长。有个在书院修行的弟弟,说出去也长脸面。以后你再遇到麻烦,一声令下,兄长帮你全解决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