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十分寂静。

卢通神色镇定,心中却有些不安。

一百万两黄金。

这里包括了大河粮行、三百多万白银的借据、丘家等。

大河粮行,一页宗不会让它落入不熟悉的外人手里;

借据,归十五座乐愁楼共同所有;

丘家,运气好还得三五年才能到手。

这些东西外人应该不清楚。

他打算一旦此事成了,先交一部分真的,等成丹后再交剩下一部分假的。

到时无论是否被揭破。

金丹一成,脚下便有千万条大路。

卢通拿过茶壶,倒了一杯茶,慢慢抿了一口,道:“金银都是身外之物,道友如何帮我?”

“买通一人。”

“谁?”

“余荣师兄,他乃是宗主之子,同时也是下一任宗主。只需师兄答应,布阵之事不在话下。”

卢通一口喝完茶水,放下茶杯,问道:“怎么买通?”

孙百创笑了下,没有开口。

卢通顿时有了一个猜测。

余荣是宗主之子,或许真如孙百创所说,可能是下一任宗主。

不过宝符宗不是余家的。

所谓买通,多半是把卢通的银子装入兜里,再花宝符宗的银子布置阵法。

“余荣什么修为?”

“筑基。”

“筑基境的话,可以让人布置‘十二命符’?”

“道友有所不知。宗主经常钻研符箓,宗门内许多事情都是余师兄代为处理,更何况还有余师兄的母亲从旁协助。”

卢通盯着孙百创看了一会儿,道:“我要见余荣。”

“可以。”

“什么时候?”

孙百创摇了摇头,慢慢站起来,摇头道:“不好说,师兄方便时会亲自过来,道友在酒楼等候便是。”

卢通蹙了下眉头。

看见孙百创动作缓慢,走向门口时似乎仍有眷恋。

他眼神一闪,摸出一大锭金子,递过道:“此事关系重大,劳烦道友尽快带余师兄过来。”

孙百创皱起眉头,退后半步。

“卢道友,你这是……”

卢通定了一瞬,又摸出一锭,道:“这金子不是给道友的,劳烦道友雇一艘飞舟,尽快过来才好。”

“不妥。”

孙百创摇了下头,道:“余师兄的事情,我实在无法做主。”

“无需做主,只求道友美言几句,在余师兄心里留个好印象。”

卢通把金子按在孙百创手里,道:“今日不急出城,良妖楼堪称傲山一绝,道友先休息几日,养足精神再回去不迟。”

“好,好吧。”

孙百创捏着一百两金子,半推半就的走出房间。

卢通重新坐下,盯着刚才孙百创的位子,许久后眉头渐渐皱起,眼神中也生出一股冷意。

门被推开。

典四儿进来道:“老爷,成了?”

“不太对。”

卢通摇了下头,道:“写一封信,派个腿脚麻利的去一趟步家,问下宝符宗的孙百创、余荣,还有宗主、宗主弟子儿女、下任宗主。”

典四儿神色一冷。

“骗子?”

“不一定,不过假多真少。”

一百万两黄金,吸引来的不光是师长、道友,还可能有不怀好意之辈。

对步家,宝符宗的开价是替宗门炼器一千年。

价码极高,甚至高到离谱。

换了他一个筑基小修士,非但不加价,反而大降价,很难让人相信是真的。

典四儿朝窗外瞥了一眼,道:“他似乎去胭脂楼了,我让人撵出去。”

“不必。”

卢通摆了下手,道:“想占便宜,让他占个够!”

……

六天后。

孙百创刚离开一天,步家的回信便已经回来。

典四儿把一封拆开的信件丢到桌上,寒声道:“假的!敢到我们头上撒野,我去下个任务,让他生不如死。”

“等等。”

卢通抽出信纸,认真翻看。

孙百创的话,有真有假。

他的确是宝符宗弟子。

余荣也的确是宗门之子,甚至宗主经常闭关,许多杂务由余荣打理也是真的。

只不过,这是因为余荣不成器。

真正成器的子女都是一心修行、钻研符箓,没有时间处理各种琐事。

此外,还有一处撒了谎。

余荣没有资格命人布置“十二命符”,连宗主也不能。

宝符宗内,地位最高的是符老、箓老,只有他们才有实力布置这道镇宗大阵。

卢通脸上慢慢露出笑意,道:“谁说假的,信上写的明明白白,余荣正是宗主之子。”

“老爷,你想干什么?”

他脸上的笑意更盛,起身道:“去备一箱金子。”

“老爷……”

“去吧。”

卢通吐了口气,喃喃道:“只有正路走不通了,才有借口走别的路,这次是我们的机会。”

典四儿眼珠内六点白光瞬间一亮。

“明白了!”

说完大步朝门外走去。

……

孙百创离开的慢、回来的却很快。

短短三天,便再次返回良妖楼,还带回来一个手持白扇的英俊修士。

“卢道友,久等了!”

卢通扫了一眼两人,脸上挤出笑容,道:“余少宗主?”

“不敢。”

白扇修士扇了两下,摇头道:“无名无分,免得让人误会。”

卢通笑道:“虽然无名,但是却有实权,岂能说是误会!二位请,我已经备下一桌招牌菜,只等少宗主品鉴。”

余荣微微点了下头,率先朝楼上走去。

包厢内。

一张大圆桌,外圈摆了二十四道各色菜肴。

中央盖了一块红布,下面鼓鼓囊囊的一大坨。

余荣似乎没有看见红布,盯着菜肴走了一圈,缓缓扇动扇子,点头道:“不错,色香俱全,想来味道也不会差!”

孙百创站在一旁,盯着红布道:“卢道友,请问这是?”

“啪!”

卢通拍了下手,四个丫鬟走进来,抓住红布的四角,慢慢揭开红布。

一锭锭金子。

每锭五十两,一共一百锭。

余荣愣在桌边,死死盯着金子,似乎桌上只剩下金子了。

“咳。”

孙百创咳了一声,道:“卢道友,这也是招牌菜?”

卢通笑着点了下头,道:“二位可还满意?”

余荣连连点头,道:“满意、满意。”

“卢师弟,有心了。”

卢通笑着道:“我还有事,二位先慢用,阵法之事等明日再谈。”

“好,好。”

余荣、孙百创坐在桌边。

卢通退出房间,关上门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

转身上楼,进入楼上密室。

典四儿、方才揭开红布的四个丫鬟正在房内。

他点了下头。

典四儿立即吩咐道:“去吧,装作无意地告诉客人,你们刚才看见老爷用一桌金子招待贵客。”

“是!”

四个丫鬟行了一礼,小心退出房间。

卢通坐到蒲团上,吐了口气,道:“差不多了。”

“决定了?”

典四儿递过一杯茶。

“嗯。”

卢通伸手接过茶杯,道:“费了这么大心思,最终还是徒劳无功,还被人骗走几十万两黄金。就算是走邪路,宗门师长也会理解一二。”

“选傲山城?”

他摇了下头。

“还有哪里比傲山城更合适?”

“深山妖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