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

等一瓶水快要吊完的时候半夏才听见顾念说了这么两个字，她不明白意思，便只能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更何况，有时候没听见会比听见更让人高兴。

一个人躺在**，一个人守在床边，看着半天因为疼痛缓解而慢慢恢复血色的脸庞，顾念的眼神最终柔和了下去，手指不自觉的转动着左手食指上的纹身，在来这里之前，他的食指上一直有一枚指环。

她以为是墨绾送的，而他也没有解释。曾经是以为没有解释的必要，可现在看来，正是因为他的这种自以为是，才会将人从身边越推越远。

一个只不过最多照顾了她三年的人都能知道她的占有欲到底有多强大，为什么他这从小养她的人却没有发现这种事情？

或许不是没有发现，而是发现了也没有兴趣去管。

方正信说的对，在她这儿，他永远是一个失败者。

深爱时不敢承认，失去时后悔莫及，想要重新将人抓紧的时候，却发现如同指缝的沙砾，他抓的越紧，流逝的越快，最后他除了留下一只沾满沙灰的手之外什么也没有。

“如果伤疤会让你痛苦，那我还你三条怎么样？”

顾念说的温和，仿佛瞬间又回到三年前对半夏的包容，那时候就算她将家里一把火烧了，他会担心的也只是她的手有没有伤到。

来不及反应，顾念也没有打算给半夏反应的时间，等她想要开口阻止时已然来不及，顾念用他的手在犀利的床边狠狠一划。

那一刻鲜血仿佛弥漫了她的整个世界，忘记了手上的针头，忘记了这是什么地方，半夏猛的扑过去徒手死死按住那让人心神俱裂的伤痕，连手上的针头脱落也不自知。

鲜红色的肉因为他的动作向外翻着，只不过一眼，她就知道这个人到底用了多大力气。

任由手上鲜血如注，半夏一直手捂着他的伤口，另外一只手疯狂的按着床头铃，一下又一下丝毫不间歇，嘴里也慌乱的吼着：“你疯了！”

“这是第一条疤，另外两条，你要是愿意，现在也可以一并还给你。”顾念脸色没有丝毫变化，轻柔的将半夏按着床头铃的那只手拿了下来，手指准确的按压这针口，双手交握，早已分不清流出来的到底是谁的血。

半夏双眼通红，就这么直直盯着顾念，眼泪一颗颗无声无息的掉下，早已忘了别的事情，嘴里一遍又一遍的反复说道：“你疯了，你真的疯了……”

哪有人会用这种方法换给她的？

三条疤，一条是当初离开顾念时自残的，另外一条是在国外失去孩子时割的，还有一条是抑郁症发作……

手腕上三条疤代表着曾经她至少三次自杀没错，可那时候她已经神智不清，抑郁症几乎快让她憎恨世界。可顾念现在是清醒的，为什么同样要做这样的举动？

仿佛没看见半夏惊恐的表情，顾念从未有任何时刻比现在更加放松，鹰眸中满是眷念：“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正在经历你经历过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