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人◎
县城上的女同志大都佩戴上了王玫厂里生产的新品, 发饰精致又夺目,一时之间在县城里十分时髦。
王玫骑着自行车回家的时候,每次看到之后心中都有一种满足的感觉,得众人喜欢这对她是一种自豪感。
她来到菜市场准备买些排骨回去, 现在的排骨并不贵, 肥肉贵。肥肉不但可以煎出猪油, 还可以补充油水。排骨不一样,排骨的骨头多,基本没有人要。
以至于王玫虽然去菜市场去的晚,排骨却有许多货。慕柳儿脆生生的开口来点排骨,排骨在后世卖得可不便宜,她也是赚大发了。
排骨摊的老板对于王玫熟络, 知道她喜欢排骨也不多嘴, 直接利落地现给王玫剁成小块,还多给了王玫一根剔过肉的大骨头。
大骨头没人买, 所以老板完全没有丝毫心疼,反倒是王玫感觉自己赚了大便宜。
她将买的排骨放在车篓里, 骑上自行车继续往前行驶。菜市场人很多,声音嘈杂, 还伴随着杀鸡和剁肉的声音。前面正好是个卖鱼的摊位,下方还有一滩夹杂着鱼鳞的血水, 王玫小心翼翼地在小道而行。
前面是个老爷子,走得很慢,王玫原本在他身后推着车子,却突然看见老爷子“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见没有人上前查看情况, 王玫快速上前把人扶起来, 掐着对方的人中。
旁边的一个围观的人认出了老大爷, 嘴里说道:“这不是张大爷吗?”
王玫看向刚才说话的那个人,“同志,帮一下忙,把人跟我送医院里去。”
被王玫叫到的同志没有犹豫,淳朴的心理占据了上风。在路上他认出了王玫,顺便警告了一下王玫,张大爷家里可不是好相与的,恐怕会没事找事。
王玫叹了口气,她从救下对方起,便想到这个可能性,“我会冲他们解释,既然你认识他的家人,麻烦帮我叫过来。”
男同志点点头,满口答应了下来。
所幸没什么大问题,老人输了一瓶液便醒了过来,老人定定地看着王玫,移不开眼,嘴里还说:“像,真是太像了,我找的就是你。”
王玫愣在了原地完全搞不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却从对方的谈话中才知道,老人是看了之前关于她的那份报纸专程走过来的,觉得她像是自家走丢的孙女。
王玫:“……”
这段时间来寻亲的人确实很多,但是她没有想到无意中救到的老大爷也要找她寻亲。
“大爷你肯定是认错了。”王玫干笑几声,下头看了看手表的时间。
这大爷的家属怎么还没来?
张大爷看出王玫的焦躁不安,缓缓神色说:“你的眉眼一看就是张家的孩子,五官跟你奶奶年轻的时候有三分相似。”
很快张大爷的家属赶了过来,为首的是穿着的确良的中年夫妇,而在后面的是一位年轻的女同志。
中年夫妇脸色不太好,埋怨道:“爹,你不好好在家里呆着,乱跑什么?”
“你们不去帮我找人,我去。”张大爷冷哼一声,说着不由得泪流满面。他的身子骨也不好了,如今孙女还没有找到,完不成老婆子的遗愿,他如何下去找老婆子。
中年夫妇都面露憋屈,人要是能找到,早就能找到,孩子丢这么多年了,完全是在白用功。
年轻的女同志在看到王玫以后,瞪大了双眼,手指着王玫气急败坏地说:“是你!”
王玫扯了扯嘴角,还真是冤家路窄,面前的女同志正是之前自己摆摊时找麻烦的顾客,毛线钩织的发圈对方生生扬言两个只用五毛钱,真真让她印象深刻。
女同志在看到王玫之后,眼珠子转了转,她知道对方是厂长,想必有钱的紧,嚣张的说:“是不是你把我家老爷子给搞晕的,给我赔钱!不赔钱,你休想离开!”
张大爷气得浑身挣扎地坐了起来,严厉的呵斥道:“丽丽你给我住嘴,是我自己晕倒,人家出于好心把人送过来,你个小丫头不要过来就冤枉人。”
说罢,又朝中年男人招招手,“张亮你快仔细看看,眉眼是不是有咱家人的影子?”
张亮无奈地看了过去,仔细一瞧,却还真有。当初看报纸时,还以为印刷不清,现在看来那双眼睛让人熟悉,眉眼和丽丽有相似。
“同志,你看看这张照片上的人是不是你小时候?”
说着,老大爷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来一张陈旧的照片递过去,期待的望了过去。
王玫看着熟悉的照片一愣,照片上面赫然是她小时候的样子,只不过要比她小时候白嫩很多。
她的许多记忆早就消失不见,所以对于几人也没有熟悉的感觉。
她的眼神出现荒谬之感,她内心渴望的亲人就如此找到了?
可是若是真是自己的家人,那他们跟王玫想象的完全不同。不提年轻女同志语气中的娇纵和刁蛮,就说这对中年夫妇也看起来不是善茬。
王玫僵了一瞬,继而缓缓摇头:“照片里的人我不认识。”
她早就过了渴望亲情的时候,她现在孤单一个人挺好,而这一家子人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王玫不会为了他们打破自己平静的生活。
“大爷,既然你现在身边有家属陪护,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在王玫的身影离去后,张大爷还是不死心,“她的眉眼一看便是咱们张家的人,怎么回事?”
“爹,找不到就别白费那个功夫,过去多少年了,就当她没来过咱们家里。”张亮无奈地说。
“我告诉你们,你娘为了此事愧疚了大半辈子,临终的时候也没合过眼。家里的另一套房子是你娘给大孙女留得,如果找不到人,我直接把那房子给二房。”
张大爷掀了掀眼皮,他们夫妇俩的心思他知道,无非是早把自己生的大女儿给忘了,懒得再找人。
大房没有男丁,原本房子应该给二房的,但是为了流落在外的大孙女,两老改变了注意。要是他们再不惦记着,恐怕也没人惦记了。
张大爷的老伴在带孩子的时候把孩子给丢了,临终前特地拉着他的手吩咐把人给找到,他哪能不找?
中年妇人急了:“爹,你不可以这样!”
“你们连个男丁都没有,还好意思要房子,要不是为了大孙女,你们根本没有竞争的资格。”
中年夫妇心里着急,只得先答应下来,准备去找人。
“你把这张照片,去刚才那个王玫同志之前呆过的村里问问,看看是不是她?”
“爹,人家都说了,没有见过这张照片。”张亮无奈地叹口气,这不是让人白跑一趟。
张大爷心里觉得就是王玫,都说血浓于水,他的直觉还能出错不成?抱着这个心思,他沉着脸说:“你只管去,如果不是,我们再接着找。”
说罢,张大爷沉重地咳嗽几声,他已经没多少日子了,一个微小的可能都不能放过。
张丽丽显得很烦躁,每次都是这样她是个丫头,那她的好姐姐不也是丫头。凭什么说起对方,就要把一切给好孙女,而对她一口一个丫头片子。
王玫回了家,早已没有了做饭的兴致,可是眼下是夏天肉不禁放,她还是撑起身子准备做饭。
李科长的妻子见王玫目光幽幽不知道在想什么,对方切菜的时候还在愣神,手起刀落间,让她都不由得心里起伏。
她怕王玫被误伤到,连忙从对方的手里拿过刀,把人拉到旁边,边切菜边道:“玫子切菜的时候你千万不要想事情,万一切到手了怎么办?”
“你现在是厂长,手用处可大了,可伤不得!”
王玫的思绪回笼,连忙跟李科长的妻子道谢,刚才是她大脑太过恍惚了,既然已经决定好的事情,她便不应该再多想。
“玫子,你工作上出了什么事?小脸惨白惨白的。”
王玫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没有的事。”
王玫一个人喝不下这么多,给李科长夫妻俩盛了一大碗送过去,强硬地让两人拿着。
“你买了什么东西都要分给我们老两口一些,我们不知不觉占了你不少便宜。”
王玫笑道:“平常多亏了叔和婶子的照顾,你们千万不要对我说这些客气话。”
吃过饭后,王玫躺在**如何也睡不着,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强逼着自己睡下。明天还有一堆事,需要打起精神才行。
沈兰亭的爹娘虽然依然心里有疙瘩面上对王玫不满意,但是内心也在潜意识中适应王玫这个儿媳妇,不适应也没办法,他们家兰亭喜欢。
这天,沈兰亭的爹娘一起在家属院走着散步。两个人都已经退休在家,平常也就这点小爱好,锻炼身体。
当他们走路经过家属院时,却听见有人在议论着些什么。在看到沈兰亭爹娘他们,议论的声音更大了。
“沈兰亭家在省城,他们还真愿意接受王玫做媳妇?也不怕让人笑掉大牙。”
“哼,王玫之前不但是个农村出来的童养媳还结过婚,他们家莫不是想娶个二手货。”
“你说说王玫耍了什么狐狸精手段勾引的沈兰亭?”
沈兰亭的娘走了过去,沉着一张脸走了过去,“你们再说一遍?”
她指责几人,“你们是工人家属,也不嫌丢人!王玫再怎么样,也用不着你们扯闲话编排,我最不喜欢的便是乱嚼舌根的人。诋毁一个女人,你们挺光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