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宁没想到,她从保护辛春梅的立场出发,却遭到了辛春梅妈妈的背刺。

真是够让人失望的。

主任夫人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嘴里不停说着:“你必须向我女儿道歉,不然这事没完!”

陆安宁面对着主任夫人那张刻薄的脸,她的内心充满了愤懑,“我只是在保护辛春梅,作为她们的老师,我并没有做错什么。”

主任夫人不依不饶,她转向一旁的主任,把压力给了他,“主任,您看着办吧。”

钟主任面露难色,他看着陆安宁,用商量的语气说道:“陆老师啊,我理解你的初衷,但这件事……”他顿了一下,“你要么向田吾悦道歉,要么……”

他没有直接说出“辞退”两个字,但话中的意思已经足够明确。

主任的话还没说完,陆安宁已经感受到了那股沉重的压力。

主任夫人的脸上则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她女儿可是田主任的女儿,谁能不给田主任面子?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只有主任夫人的声音在回**,“主任,她一个新人,就这么嚣张,将来还怎么管理?必须让她知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陆安宁的心沉到了谷底,她没有退缩,直视着两个人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会道歉,因为我没有错,如果因为这件事就要辞退我,那么我无话可说,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对于陆安宁来说,教书只是她的职业,是那时那地的选择。

如今她有自己的生意,有自己的店铺,这个教师不当也罢。

她尽到了一个老师的职责,却是两头受气,挣的不多,事还不少。

还没到放学时间,陆安宁就回来了,把陆安秀吓了一跳。

“不当老师了,以后咱俩一起看店。”

陆安秀急的不行,“别说气话了,好好的咋说不干就不干了?”

陆安宁也没瞒她,把她爱护学生,却被学生背刺的事说了一遍。

“以后不能再好心了,只要不是欺负咱都别管。”

在其位谋其政,任其职尽其责,再来一次,陆安宁估计还是不能袖手旁观。

“四姐,你快出来看啊。”

陆安宁听见安远的声音,转过头,瞬间被门外涌来的一群学生包围。他们的脸上写满了不舍和关心,有的眼中甚至闪烁着泪光。

“老师,你什么时候回学校啊?”

一个高个子女生带着哭腔问道,她紧紧抓住陆安宁的胳膊,仿佛这样就能留住她。

“我不会回去了,我以后不是你们的老师了,会有别的老师教你们。”

“老师,你为什么要走?你可以不走的,我们替你证明,都是辛春梅撒谎,以后她再被人欺负,也不会有人管。”

陆安宁微笑着说:“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能一直陪着你们。但你们要知道,无论老师在哪里,都会为你们加油打气的,还有,同学之间要互助互爱,有人欺负你们,要大声说不,有同学被欺负要勇敢阻止。”

陆安宁被学生们围在中间,蒙在心里的阴霾终于散去了一些。

“老师,你真的不回来了吗?”一个平日里最调皮的男生,此刻却红着眼眶。

陆安宁轻轻摇头,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我不会回去了,欢迎同学们来家里找我玩,随时都欢迎你们,你们也要好好学习呀,过年的时候拿奖状,我有奖励。”

奖励早就打算好了,陆安宁舍得。

学生刚走,何肖程就带着翠翠过来了,看见陆安宁眼圈红红的,也没敢问本人,去问了陆安秀。

“老四不能当老师了,她好心护学生,学生妈妈却连个屁都不敢放,那家是官太太,惹不起官太太能惹得起老四,两条路让老四自己选,老四选了回家。”

何肖程暗暗攥了攥拳头,“这也太欺负人了,连最起码的是非观念都没有。”

“哎,听说是主任和支书的孩子,咱胳膊拧不过大腿,向来民不与官斗,自认倒霉吧。好在老四没太往心里去,她还想开家具店,还想以后去县里开。”

何肖程早就知道拥有现代灵魂的陆安宁,怎么会甘心屈身于这个小镇上?当老师都是她的权宜之计。

看不上归看不上,不代表着可以咽下这个亏。

翠翠缠着陆安宁讲故事,她搜肠刮肚也想不起太多了。

“从前有座山,”

“山上有座庙。”

“庙里有个老和尚……咱今天不说和尚了,阿姨换一个,从前有个老爷爷,栽了一棵葫芦,结了七个葫芦娃,大娃是红的,二娃是橙的……”

“不好听。”

何肖程走了过来,揉了揉翠翠的脑袋,说道:“去找你臭蛋哥哥玩去吧,我看他写完作业了。”

孩子喜欢找孩子,翠翠答应了一声,就去找哥哥了。

何肖程坐在陆安宁面前,看着她问道:“还难过吗?”

“难过谈不上,考老师的时候我就没想过干一辈子,就是有点不甘心,都说邪不压正,这件事上我没压过邪。

不过我也想清楚了,世上哪有绝对的公平?人贵在于心,对了,你怎么又……有什么事吗?”

何肖程对某些话选择性忽视,“翠翠闹着要来。”

这句话也不对,好像他不愿意来似的。

陆安宁看了何肖程一眼,说道:“何肖程,我们之间除了生意上的往来,什么关系也没有了,希望你端正态度,不要总拿翠翠说事。”

陆安宁不是一张白纸,不是不谙世事,何肖程出现在这里的次数太多了,这不正常。

何肖程笑着问她,自己除了带着一个女儿,前期有点愚孝,不辩是非以外,再说他现在已经改了,还那么不可原谅吗?

陆安宁没有藏着掖着,回答的很坦诚,“你还好,我也没抓住你的错处不放,但我没有谈恋爱的打算,也没有结婚的打算,人是会变的,更别说婚姻不是两个人的事,是七大姑八大姨一群人的事。”

她和肖程,谈恋爱的时候不也是山盟海誓一日三秋吗?不也是非君不嫁非卿不娶吗?可是三年婚姻过后,日子过的不也是一地鸡毛?三年就把爱侣变成了怨偶。

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句话一点也不假。

这辈子,陆安宁不想再去碰这种东西了。

“我会让你看到我的改变的。”

他写了999封悼词才求来的机会,不会错过。

陆安夏和刘霞的婚期很快就到了。

纽扣店昨天就贴出来告示了,今天不营业,因为两大两小要回陆家嘴喝喜酒。

吃过早饭,隋海波就来接她们了,老婆孩子他刚送过去。

“三姐夫,我看你变化挺大啊?”

人黑了壮实了,穿的衣裳很干净,但不那么花里胡哨了。

“先谢谢小姨子挽救了我,还有一件事,你三姐怀孕了,我马上是两个孩子的爹了,得靠点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