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宁愣住了,扒拉扒拉原主的记忆,确实有这么回事,陆大明有钱吃喝,没钱买书买本子供安远上学,就让他辍学了。

“不识字不行,出门就像傻子一样,姐现在有钱了,明天我送你去学校上学。”

“我都这么长时间没去了,同学都比我小,我不想去。”

“不就是小屁孩的面子吗?面子重要,还是你的以后重要?”

安远很纠结。

“听姐的,先吃饭,明天跟我去问问老师,蹲一年行不行。”

“好吧。”

安远去把篮子拿了进来,刚才撵崔金宝扔在外面了。

陆安宁很是纳闷,“家里没养鸡没养猪,你挖野菜干嘛,吃啊?”

安远小声说:“大哥家的兔子又下了一窝,海军说送咱两只,养到过年能杀了吃肉。”

海军是大堂哥家的儿子,和安远差不多大。

“那咱放哪里养啊?”

“放茅房外面,在那边垒个窝,二哥答应给钉个木箱子。”

饭桌上,安远问陆安宁,“大姐夫为什么打你?”

“别提他,他是坏蛋,我不承认他是大姐夫。”

“噢,他要是再敢欺负你,咱去找大哥,让大哥揍他。”

“没有特别重要的事,不要去烦大哥。”

首先得自己先立起来。

下午,陆安夏送来了一个木头箱里,全是用木条钉起来的,一侧留了一个小门。

海军偷偷摸摸地揣了两只小兔崽子,生怕被人看见。

两只灰色的小兔子,毛绒绒的,放上青草三瓣嘴就开始嚼。

陆安夏笔笔划划的,教安远怎么饲养。

“我会,我会。”

安远大声说着,好像陆安夏能听见似的。

第二天一早,陆安宁就让安远带着她去了学校,陆家嘴小学在村东头,大槐树下,四间土坯房,三间教室一间是老师办公室。

此时正上课,学生们扯着嗓子大声朗读课文,安远站在窗户外面,有些局促不安。

陆安宁敲了敲门,老师走了出来,是一名年轻人,安远认识,这是苏元瑾老师。

“苏老师,你好,我是陆安宁,是我安远的姐姐,想问问他能不能蹲班继续上学啊?”

苏元瑾打量着两人,有些惊讶,“安远啊,你不是……”

“之前家里没钱,供不起他上学,现在我有钱了,想让弟弟继续上。”

“蹲班啊,可以,我去开会跟校长说一声就行。”苏元瑾看向教室,“三年级也满了,只能先挤挤了,自带板凳。”

“苏老师,蹲班的话,得多少钱?”

“一学期两块。”

“那行,我先交半年的。”

苏元瑾去了办公室拿出一个小本本,记着账,“行,那明天让安远来吧,先跟着三年级上,等期末考试成绩出来,没拉下就跟着三年级。拉下了还得往下蹲。”

“好嘞,谢谢苏老师。”

苏元瑾笑着摇头,“没事,安远挺聪明的,应该能跟上。”

突然,二年级教室传来一阵喧闹声,打破了和谐向上的氛围。

二年级的教室里,两位成年人正在激烈地争执,一人手持教鞭,另一人则挥舞着拳头,推搡着,两人的情绪都异常激动。

孩子们惊恐地看着这一幕,有胆小的甚至吓得哭了出来。

苏元瑾叹了一口气,“又来了,这种情况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里面争执的两个人,一个是会计的儿子,另一个是二小队长的闺女,二年级原先的任课老师嫁人了,这个教师名额就空了下来。

凡是村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盯着这个位子,不用下地风吹日晒,每个月还有补贴9块,大队还补十个整工分,这可是美差。

大队长答应了二小队队长的闺女,大队会计想让自家儿子干,利益面前,两个人就争执起来了,还动起了手。

支书很快就来了,两个人你一言我不语又差点干起来,谁对谁都不服气,都觉得自己是最合适人选,分分钟都能把对方秒成渣。

气的支书蹦高,“不管是陆家嘴的闺女还是儿子,儿媳妇也行,十八至四十岁的,想当老师的抓紧报名,后天在大队院统一考试,谁考的好谁当。

社员支持不支持?”

让你们抢让你们争,各凭本事吧。

“支持,支书,为什么到四十岁啊,我觉得可以放开到四十五。”

“那就放宽到四十五。”

当即就有人跟着支书去大队报名,陆安宁也去了,这可是个机会,不是她不爱劳动,下地下活这种体力劳动她干不了,劳动量大不说,还风吹日晒的。

支书让团支书统计人数,他在一边监督。

会计儿子第一个报了名,对手不甘示弱第二个报了名。

陆家嘴是个小村子,就这还有二十多个人报名呢,轮到陆安宁站在团支书面前时,团支书多少有些惊讶,“你也报名?”

“我不能吗?”陆安宁问:“考试看成绩,又不是看人。”

支书一锤定音,“报上名,考试才见真章,报名谁都可以报。”

最后支书安排了,后天是星期天,学生不上课,早七点半到学校集合,八点正式开考。

一个年级只有一个教师,就是说语文数学都是一个老师,所以要考两门课。

上午考试,下午阅卷,当天公布成绩名单。

过期不候。

……

何肖程把后窗扒成了一个门,前门挤死后成了窗,现在两间东偏房出去就是大街了,分家要有分家的样子,不掺和在一起对翠翠好。

这可真是村里的一大景,最孝顺的何家大儿闹分家了,这是什么情况?

何肖程才不管外人怎么说,活是堂哥帮着干的,土坯耐不住风吹日晒,雨淋雪打,何肖程就想着买袋水泥,把表面和缝抹一遍。

偏房本来就不如正房保暖,再加上墙缝漏风,孩子又小,不整的话像冰窖。

何肖程就借了堂哥的自行车,把翠翠放在大堂哥家里,他去公社要张水泥票,还要跑二十里地的水泥厂去买。

安主任因为有共同的利益,答应的很痛快,“去找杨出纳,她那里有,就说我答应的。”

安主任又小声问起贩水果的事,何肖程说有眉目了,以供销社的名义,通行证得安主任去跑。

出纳杨三红,看见何肖程眼圈都红了,在顾右盼没人,一手抓住了何肖程。

何肖程吓了一跳,他是知道这个年代的,对男女关系相当谨慎,弄不好就要吃挂落,甚至影响仕途。

何肖程吓得一个激灵,立刻就想抽回手,但杨三红抓的很紧,根本不让何肖程挣脱。

“你干什么!”何肖程低声怒道。

杨三红似乎没听见何肖程的话,只是紧紧地抓住他的手,眼中闪烁着泪光,“你……你终于要离婚了,是不是?”

何肖程愣住了,他没想到杨三红会这么问。他心中一阵烦躁,赶紧摆脱杨三红的手。

“你误会了。”何肖程沉声道,“我离婚是因为我和她之间的问题,和你没有关系。”

杨三红知道何肖程要离婚了,很是激动,以为他终于和爹妈撕破脸,要娶她了。

杨三红是个寡妇,有一个男孩,在和何肖程的工作中互生情愫,而何母图陆安宁人老实好拿捏,彩礼又少,就棒打了杨三红和何肖程。

何肖程觉得,自己特么的就是个大冤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