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头巷尾的传言沸沸扬扬,关于王爷心另有所属,对圣上亲赐的尚书府二小姐另眼相看的故事,更是被添油加醋,传得神乎其神。

真假莫辨的流言蜚语之下,柳依依的宴请几乎无人敢怠慢,受邀者不仅本人欣然前往,有的还携家带口,生怕错过了这场盛会。

平日里静谧的王府后院,今日却是一片繁忙,筹备工作的侍女如织,厨房里更是热火朝天,大厨们挥汗如雨,忙碌不已。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夏颐并未参与这场后院的忙碌,她独自一人前往了范老的厨房。

这里安静得有些过分,没有炉火的噼啪声,也没有升腾的炊烟,仿佛遗世独立。

“肚子饿了,就来这儿找我。”

门外传来范老熟悉而温和的声音。

午时阳光明媚,金色的光芒慷慨地洒满每一个角落。

虽已步入初秋,微风却依旧温暖宜人。

夏颐抱着双臂,依靠在门框上,目光穿越院子,停留在远处石桌旁的范老与他准备好的饭菜上。

“看见我来了,怎么不早点喊我一声?”

夏颐略带戏谑地问道。

范老斜眼看了她一下,眼神中带着一丝戏谑。

“或许,是你太过专注,一头栽进厨房,根本就没注意到我的存在,直到转悠了好一会儿,才听到我的声音呢?”

范老反问道,语气中带有一丝笑意。

面对范老的反将一军,夏颐一时语塞,只好微微耸肩,尴尬地走到范老身旁。

小桌子上摆放着几碟菜肴,虽然夏颐说不出它们的名字,但那色彩斑斓的模样,混合着阵阵香气,足以令人垂涎三尺。

“范老,我还以为你会在今天大展身手,做一桌佳肴,让那些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见识一番真正的美味呢。”

夏颐二话不说,随手抓起一旁的筷子,自然而然地坐在范老对面,开始享受这难得的美食时光。

“实话讲,你的手艺远超王府里的那些大厨,都快把我嘴养挑剔了,现在外面的食物我可都吃不惯。”

夏颐一边吃,一边夸赞。

范老听闻,咧嘴笑了,满脸自豪之色。

“那你就多来几趟,我天天给你做。”

至于为何他不参与外面的忙碌,范老撇了撇嘴,满脸不屑:

“我的手艺,可不是谁都消受得起的。”

“想吃还吃不到呢!”

范老轻哼一声,用公筷夹了一块炖得软烂入味的羊肉,送到夏颐面前。

“来,丫头,这是今早新鲜宰杀的,味道正好。”

夏颐笑得像一轮弯弯的新月,满是幸福。

“范老,你对我真的太好了。”

“为什么这么好呢?是因为我有特别的人格魅力吗?”

她自信满满地整理了一下耳边的碎发,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范老被这突如其来的提问愣住了,手中的筷子悬在半空,脸上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是啊,自己何时变得如此这般了?

在记忆的长河中,曾经的他,似乎并不是这个样子的……

为何对着这两个孩子,我的手竟会颤抖不已…

嗯,不确切,刀确实举起,却仿佛变成了菜刀,而非利刃。

莫非,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那份宿命的因缘悄然降临?

他沉寂良久,思绪翻涌。

夏颐脸庞上的微笑缓缓褪色。

“发生了何事?这话有那么难以启齿吗?夸赞我一句,对你来说有那么艰难?”

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失落。

范老喃喃自语,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困惑。

“连我自己也困惑,为何对你们两个孩子狠不下心,反而有种莫名的亲近感。”

“也许,命运使然吧…”

他苦笑摇头,似乎在自我解嘲。

“罢了,权当作是天意安排好了。”

夏颐的唇角轻轻一抽,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哪有什么天意,这一切不过是萧陌然那个小子的巧妙布局。

他把角色设定得太完美了!

这个人物,在他的笔下活灵活现。

原来,吸引人的并非她个人的魅力,而是被精心雕琢的角色设定。

夏颐轻叹一口气,将内心的不甘转化为食欲,开始大快朵颐。

范老目睹这一幕,惊讶之余又带了几分心疼。

“慢点吃,丫头,不够的话我再去做…至少给我留两口啊!”

饱餐一顿后,夏颐抚摸着自己圆滚滚的小腹,一脸满足。

“范老,能不能给我煎点助消化的药?我好像吃得太多了。”

范老同样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瘫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闻言瞥了夏颐一眼,眼神里满是慈爱。

“你这不是无聊了吗。”

夏颐心中五味杂陈。

“哪有空闲可言,待会儿那些人就会来找我,对我或训斥或谩骂,我却不能反驳,更不能反抗,生怕连这口饭都保不住,这才先来你这里混口吃的。”

范老猛然一惊,双手撑在膝盖上,从躺椅上直起了腰身,眼神中透露出丝丝愤怒。

“丫头,你说的是真的?”

“谁有这么大胆,敢如此对待你?我这就去教训他们,一个也不饶恕。”

夏颐轻轻摆手,眼神中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淡然。

“不用麻烦了,或许这就是我的命。”

“你先帮我准备一些跌打药膏吧,以备不时之需。”

“我来找你,除了吃饭,也是为了这件事。”

范老的脸色愈发阴沉,望向夏颐的眼神充满了失望与责备。

“孩子,平日里看你颇有主见,怎地这时却如此消沉?”

“受了欺侮,竟连声都不吭。”

“好吧,如果你不愿意说,那我只好亲自动手解决他们了。”

范老从衣兜里掏出一小包药粉,神色凝重。

“这药一旦涂抹便无药可救,无论是内服还是外用,都无法逃脱它的威力。”

夏颐缓缓走向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包药粉重新放回他的袖中。

“既是这般厉害的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着小心为好,我实在用不着。”

范老咬紧牙关,情绪激动。

“我恨不得现在就给你些颜色瞧瞧!一个女孩家,性子怎能如此柔弱?将来是要吃亏的,你懂吗?”

夏颐郑重地点点头。

“我懂。”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