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笑的好不欢快,而后却面露难色,五官甚至都扭曲起来。

初为人母的她,生产虽然还算极为顺利,却也还是避免不了身体不适,原本身为修士,虽然不强,但体质也异于常人。

故而倒是没有什么大碍

可方才笑的太过放肆,难免引发一阵疼痛。

林天将这一切尽皆看在眼中,不由凝眉。

看似仅仅只是稀松平常的画面,却显现出,房间之中的时间,仅仅只是过去片刻而已。

这是何等的诡异。

纵然他的一身实力悉数被限制,天地间无形的意志,无时无刻不在阻挠他用神识勘探周围。

但神识以及坚毅的意志,却不会有任何的改变,依旧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这究竟是何等恐怖的伟力?

林天绝不怀疑,这世上的至强者,能够轻而易举将现在的他抹杀,但出现在这么个犄角旮旯里面,属实是让人有些奇怪。

他对于自己,没有自信到,能够察觉所有暗中操控一切之人。

却也觉得,若真有此能力,让他完全无法察觉,理应不会在这里陪自己才对。

换而言之,出现这种状况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此地太过蹊跷,蹊跷到令他无所适从。

“既然一拳可开裂缝,那十拳当如何,百拳又当如何?”

林天忽然狠下心来,常言道,任凭你奇技**巧万千,我皆一拳破之,一力降十会!

十拳不行,那就百拳、万拳,他终要将眼前泥屋砸碎,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够让他差点身死道消。

至于转身奔逃,他更是想都没有想过。

此地竟然如此蹊跷,其他地方自然也不会好上多少,甚至于,他可能根本无法原路返回。

既然如此,唯有揪出真相,瞧一瞧这其中到底有何妖魔鬼怪。

说来奇怪,在他不断出拳轰击泥屋之时,房间内的画面好似定格一般,若是一直定睛查看不难发现,时间还是在流动的,但却延缓了万倍。

里面三年,便抵得上正常情况下的百年,甚至更长的时间。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在林天的不断轰击下,呱呱落地的婴孩,竟也长大成年,成为一位风度翩翩的美少年。

只是在林天的观察中,这一次,小家伙的成长轨迹,跟他毫不相干。

甚至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断轰击泥屋,导致他的神经一直紧绷,没有丝毫的松懈。

就连当初那种令他满脸惊骇,疑惑不解的熟悉感,好似也**然无存,意气风发风流倜傥的少年,再看不到他的半点影子。

好似曾经所发生的一切,都只不过是黄粱一梦,过眼云烟罢了。

仿佛小家伙刚刚出生的那段时间,真的进入了某个梦境,而他同样也仅仅只是做梦而已。

可如果是做梦,为何至今未曾醒来,外界又变成了何种模样,自己可不愿意永远的活在梦中。

并且还完全谈不上美梦的那种。

很快,少年大婚,由于乃是大将军的嫡子,国君将与他青梅竹马的公主许配于他。

那一日,京城遍地无不是红花,传闻中对国祚虎视眈眈的大将军,与皇族联姻,好似整个国家,都在因为避免了不可能的动**,而举国欢腾。

只是洞房花烛之时。

少年喝得酩酊大醉,丝毫不曾去看床榻上,梦寐以求多年的新婚妻子,倒在地上便睡了过去。

凤冠霞帔,一身红装的公主自己掀开盖头,注视郎君良久,最终从衣袖之中掏出短刃,亲手终结了新婚丈夫。

但在她将要挥刀,同样了解自己之时,胸膛被利刃刺穿的少年,却奇迹般的苏醒过来,甚至连身上的伤口,也彻底恢复。

“娘子,我做了一个梦。”

少年揉了揉头,眼神中浮现心有余悸,却又满怀期待地光芒。

公主大惊,下意识后退,素手撑着床沿,才并未让自己跌倒在地。

在她的世界里,唯有传说中的仙人,方有起死回生的能力,更别说那些虽比正常人强,却也仅仅只是横炼肉身的武者。

更不可能拥有心脏被刺穿,却还活过来的可能。

“娘子,你这是作甚?”

少年见状,悠然笑道:“我可不是向以前一样吓唬你,咱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我们现在是夫妻了,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

他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仿佛一无所知。

公主见状,强颜欢笑道:“林郎方才梦到了什么?会让你这般意犹未尽?”

“我梦到了我成为了英雄,虽然醒来之后,记忆已经不那么清楚了,但好像是拯救了全宇宙的英雄,可笑吧,有时候想想时间过得真快,眨眼间我便从满怀英雄梦的少年,变成了只想与你携手一生的庸人,你不会嫌弃我吧?”

“宇宙?”

公主微微一愣,显然是对这个词,并没有什么概念,在她的世界里,最远的不过是往东跨越几个国家的天涯海角。

“上下四方曰宇,古往今来曰宙,大概就是相当于我们所处的大地,只不过是宇宙之中的一粒尘埃。”

少年绘声绘色讲述梦中发生的一切,梦醒来便是如此,哪怕再深刻,也会渐渐记忆断层。

他所能够记住的,仅仅只有其中几个较为关键的地方而已。

“若真是如此,得有多好。”

公主听着描述,好似彻底忘记了自己的任务,又好像幡然醒悟,深情凝望着少年。

然而就在这时,少年再度开口道:“只不过很奇怪的是,梦中的最后,我好像在用拳头,不断轰击一个泥屋。”

.......

“你要玩我到什么时候?”

林天闻言,怒气上涌,更为猛烈的一拳轰在泥屋表面,虽然一直都在不断的攻击泥屋,但他自始至终没有放弃观测里面的世界。

抛却可能发现端倪的机会不谈,退一万步来讲,在这死寂的环境之中,做着枯燥无味的事情。

观看别人的人生,好歹也算是唯一的解乏途径。

然而当少年一开始讲述时,他就已经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不对,后面更是感觉自己被玩弄于股掌之中。

纵然先前黄粱一梦之时,几乎将他人生的全部放映出来,但这已经不像是自然形成的诡异。

绝对是有人在这背后操纵这一切。

即便是面对实力远超自己数倍的敌人,林天依旧敢于亮剑,并且毫无畏惧的,斩出自己最引以为傲的一剑。

若是如此,哪怕未曾伤到对方一分一毫,林天亦觉得自己做到了所能够做到的一切。

可若是被人在暗中算计,不明不白的死在这片荒野,饶是以他的心境,临死之前所剩下的,恐怕也只会是不甘。

然而,无论他如何发怒,泥屋之中的少年少女,皆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一切照旧。

看到这种画面,林天的心中更是升腾出一股无名怒火。

他宁愿里面的场景变为森罗地狱,所有人都面色狰狞地看向他,也不愿意无论做什么,都不会得到任何回应。

这已经不单单是无用功那么简单,还是承受着难以想象的憋屈,所做的无用功。

没有在这种压力巨大的无尽折磨之中,变得彻底疯狂,已经算是林天道心坚毅的最好体现了。

林天停止手上的动作,放弃继续朝着泥屋轰击。

不知多少岁月之中,持续不断的攻击,就算是石头恐怕也早就已经化作齑粉,变成漫天黄沙之中的一部分。

但泥屋之上的缺口,却还是仅仅只有最初时的那么一道裂纹。

好似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

除了他被人暗中羞辱了两次。

鉴于此,他索性不再理会,而是转身看向“村子”里,其他造型诡异的泥屋。

林天大步流星来到最近的泥屋旁,一拳轰出。

进入此地的这么长时间里,他早就尝试过唤出无尘剑,但最终的结果却是,他仿佛从未拥有过无尘剑。

也不是一剑斩出,当即参悟剑之大道的就是剑修。

因为他连哪怕一缕剑气,都无法施展。

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印证着,过往无尽的辉煌,都只不过是黄粱一梦。

甚至于现如今的他,是否还深处梦中,是否仅仅只是别人梦中的角色,都不得而知。

但是林天始终坚守本心,任凭对方如何戏弄,他始终坚信,自己就是自己,绝对不会是任何人的黄粱一梦。

所经历的一切,也绝对不可能是卑微少年临死前的幻想。

这才成功在这漫长的岁月之中,坚持到了现在,除了仅仅有点怒气而言,并没有其他任何的影响。

当然了,对于他来说,怒气滔天已经算是极度难能可见。

只不过是相对于周围的环境,以及他所经历的一切而言,实在是不那么让人觉得惊讶。

正如他最开始轰出的那一拳一样。

当他第一次轰击其他的泥屋之时,泥屋悄无声息的裂开一道口子,里面同样呈现出画面。

在此之前,除了最开始吸引他而来的泥屋之外,其他的泥屋之中,并没有传出任何的声音。

但是当泥屋裂开之后,第二座泥屋之中,仿佛也是一直有着声音,只不过他从始至终未曾听到而已。

“一模一样的画面?”

林天透过缝隙,得见其中光景,只觉无奈的同时,又折返回去,观看第一座泥屋里的画面。

“恭喜夫人,生了个带把的。”

完全一样的画面,再度重演。

“周而复始?”

林天这一次,不再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反而目光看向在场的所有泥屋。

既然如此,那就让所有的泥屋,都呈现同样的画面吧,反正都已经到这份上了。

若是不做出点出人意料的举动,恐怕只会永远被困死在这里。

一拳两拳,十拳百拳。

林天快速移动,将所有泥屋全部打开。

不出所料的。

每开启一座泥屋,便会让所有泥屋之中所呈现的画面,倒退至最初时,然后继续重演一遍。

不过,唯一的好消息,可能就是,小孩呱呱落地之后,虽然同样会在沉睡之中突然一激灵。

但他自始至终,未曾再看到最初时,那几乎让他凭空消失的画面。

很快。

林天看向唯一一座还未被打开的泥屋,目光之中,浮现深思熟虑之色。

他很深刻的知道,打开这座泥屋,意味着将没有半点回转的余地。

只会是破除此地环境,亦或是毫无用处,并且迎来更难对付的存在。

甚至他很清楚,如果仅仅只是攻破此地所有泥屋,就能够从这里解脱的话,未免有些想的太过简单了。

然而事已至此,正所谓不破不立,除此之外,他暂时也没有任何更好的办法。

既然如此,又岂会多做犹豫?

“嘭!”

一声闷响过后,所有泥屋之中的画面,近乎同时更新,回到最初的起点。

除此之外,林天完全没有感觉到,任何有所不对劲的地方,更是没有出现想象中,根本无法对付的伟力。

好似这里所有的一切,只是在不断地重演罢了。

“难不成走出去就行?”

林天坐在一座泥屋之上,思考了片刻,当即付出行动。

既然暂时无能为力,总归要将所有能够想到的方法都试一遍,总不至于急着放弃吧?

然而阻止他的,并非是漫天的黄沙,他并没有在黄沙之中,由于找不到方向而迷失自己,从而回到这片诡异的村庄之中。

而是连离开都未曾离开,便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所阻拦。

假若是放在正常时候,林天绝对会唤出大道法则,对屏障进行无休止的攻击。

但是现在,他所能够用到的,仅仅只有拳头而已,甚至在这被称之为村庄的地方,根本找不到任何一件,可以拿在手里的武器。

在这里,除了处处透露着诡异的泥屋之外,所能够握在手里的,只有充斥在天地间的漫天黄沙。

“既然神识尚且存在,只不过是被限制了感知,内景或许也是如此。”

林天坐在地上,反倒是没有丝毫的着急了。

先前发怒,现在他回想,觉得应该不是受到了刺激,而是无形之中有一股力量,在左右着他的情绪,将他引向无尽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