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蒂莲/
傅府的后花园小巧而雅致,老刘爱种花,所以一年四季花园的花开不断。
老刘正摆放着盆景,看见在紫藤花架下,坐着两个人,远远看去,少年玉面俊朗,少女清丽脱俗,真真是一对璧人。
欧皓之坐在傅梦绫一边,带着浅笑:“我怎么从来没尝过那么好的梅魂?”
傅梦绫笑笑:“不过是普通的茶罢了。”
“你太谦虚了吧,王爷说那茶满口余香。他是怎样的人啊,喝过的好茶不计其数。”
“就是因为他好茶喝多了,所以才觉得我的普通茶好喝,偶尔为之是不错,喝多了他定也不喜欢了。”
“你制的茶总是好的,连我都要来你家讨茶喝了。”
“皓之哥哥若喜欢,我让解语包些给你便是了。”
“不,用王爷的话说,到你这里来喝更有味道。”欧皓之笑道。
傅梦绫淡淡一笑,道:“皓之哥哥今日不用入王府当差吗?”
“我今天闲着。王爷今天忙。”欧皓之笑道:“他出门去了,歆妃的生辰快要到了,他好像今天出门买礼物去了。”
“颐乾王和歆妃果然恩爱非常。”傅梦绫感叹道。
“可不是嘛,歆妃生辰,王爷一定要亲自出去买贺礼。他对歆妃真是掏心掏肺的。”
“歆妃遇上如此良人,真是让人羡慕。皇家有几个男子能这般用情专一的啊。”
“梦绫不必羡慕,你将来也可以如此幸福的。”
傅梦绫看着欧皓之深情的目光,侧过头佯看蔷薇:“各人有各人的命。将来的事谁都说不准。”
“我能说准呢?你信不信?至少我能说准我自己,定能让心爱之人得到幸福。”欧皓之道。
“我相信的,将来皓之哥哥的妻子定是有福之人。”傅梦绫不敢转头看欧皓之一眼,心里七上八下,预感到他要说些什么。
果然,她听见欧皓之说道:“梦绫,我的心思你不明白吗?!我的妻子只能是一个人,你最清楚那个人是谁,就是——”
“皓之哥哥!”傅梦绫忽然站了起来,截断了他的话,脸庞红彤彤地看着欧皓之:“皓之哥哥,我把你当亲哥哥一般的……”说到最后,声音也显得愈加颤抖无力。虽然她知道欧皓之对她的情愫,她心里对欧皓之的表白也早有预备,但是真的面对起来,还是那样紧张而无措。
“我知道,那是因为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情分,你现在也许还不了解你自己的感情,以后你就会知道的,其实我们的感情并不止兄妹情谊。”欧皓之也甚是激动而紧张。
傅梦绫极力保持平静,急急地道:“不,我觉得就是兄妹之情。皓之哥哥!真的!你也许只是自己都迷惑了,其实你对我也不过是兄长之于妹妹而已。”
欧皓之坐不住了,也站了起来,盯着她问:“梦绫,难道你有了意中人了?”
“没有,也正是没有,才更清楚自己心里的感觉。”傅梦绫浑身微微颤抖,不禁用一手支着石桌,一手拽着裙子。
欧皓之一时无语,两人就这么站着,傅梦绫转过身背对着他,尴尬的气氛弥漫在空气里。
静谧如斯,彼此沉重的呼吸声都听得异常清楚。
许久,欧皓之缓缓道:“我原以为你我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会是让旁人羡煞的一对,没想到终是我自作多情而已。”
欧皓之的语气无奈而自嘲,带着万分的不能言明的痛苦,让傅梦绫听得阵阵难受。
“对不起,对不起,皓之哥哥,真的对不起,我——”
“你不必说了,我已经很清楚了。”欧皓之看着傅梦绫裙上的莲花,素雅绝色,清丽傲然,就如裙主人一般不可亵渎。
“皓之哥哥!”
“或许你有一天会想通的。”欧皓之淡淡道:“我有这份信心。”
傅梦绫为自己伤害了欧皓之而不忍,问:“你是不是现在很讨厌我了?是不是恨我了?”
“怎么会呢!你依旧是我的梦绫,不会因此而改变,我相信再过个一两年,你的想法会改变的,其实最适合的总是在自己身边的。”
傅梦绫转过身,对上他痛苦的双眸,俊朗的脸上写满了受伤,不禁道:“我终究是伤了你的心。”
“如果能做你灯火阑珊处的那个人,此刻的受伤并不算什么。”欧皓之坚定地说道:“你毕竟还未经历过什么,我相信以后你会明白我的。你尚未嫁,我也未娶,我有耐心等待。上回在王府说庄子还记得么,我说过,鱼儿能在江湖中自由自在的活着,就不怕没有再次相逢的一日!”
欧皓之走后,傅梦绫的心久久不能平静。虽然她一直都意识到欧皓之对她的情愫的,也想到过欧皓之会有一天向她表白,只是没想到来得那么快,那么突然,也没想到自己招架起来也那么困难,心里也那么难过。她本能地想去母亲那里坐会儿,又怕傅母问起没完没了,便独自出门走走。
傅梦绫因欧皓之的表白而内心烦乱,漫无目的地走在热络的街上,路过一间饰斋,看见颐乾王的随从文启站在门口,见了她便恭敬道:“傅小姐!”
傅梦绫朝他笑着点头打招呼,之后便继续往前走,却听见身后熟悉的声音:“傅小姐!”
那不是文启的声音,而是颐乾王的,傅梦绫转身,看见他从店铺里走出来,便行礼:“王爷!”
“在外面不必那么多礼。”颐乾王显然很意外能遇见她,同时也显得很高兴,问:“傅小姐现在有事吗?”
“王爷有何吩咐?” “我想请你帮个忙。”颐乾王笑道,此刻他的笑似乎带着一种魔力,把身上的傲气和贵气都放下一般,笑得很纯真,像孩子一样真,加上他今日穿着普通而素雅的服饰,更添了几分平易近人。对于颐乾王的邀约,傅梦绫如在梦魇似地点点头。
颐乾王把傅梦绫带入店内,无奈笑道:“这些朱钗我挑花了眼,能否请傅小姐替我选一样?”
傅梦绫迟疑地问:“王爷这是要送给歆妃的吗?”
“是啊,你怎么知道?!”颐乾王笑道。
“我听欧公子说歆妃的生辰快到了,你在为她选礼物。”
颐乾王惊异地看了她一眼,道:“噢!?你怎知我这会儿就是为她生辰所挑?这朱钗不过是平日里送她而已,你觉得对于她生辰的礼物我竟会如此随意?买如此廉价之物?!”
“随意?!”傅梦绫狡黠一笑:“我以为这是王爷对心爱之人最用心之举。”
“噢?”颐乾王挑起眉毛,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傅梦绫笑道:“你是王爷,她是王妃,什么好东西是你们没有见过的?!歆妃屋里的奇珍异宝大概都堆不下了吧!王爷心爱歆妃,自然是想把所有好东西都给她,但是真正最好的是王爷的心,奇珍异宝不过王爷一句话,自有人替你搜罗来,而王爷的用心则不同,就像现在这样自己上街,给心爱之人挑礼物。平常人家没有财力,那些恩爱小夫妻定是在这些个重要的日子买这类小玩意,夫君赠与爱妻,这最平凡的过法才是最真的用心,王爷这般待歆妃,是真正爱她,也正是因为王爷如此用心对待,才见王爷对歆妃的一片真心。”
颐乾王听完后,凝视着她久久不语,眼眸越来越深邃,傅梦绫见他迟迟不语,满脸凝重的模样,吓得低下头:“民女要是说错了话,请王爷恕罪!”
“不,你说得一点都没错。”颐乾王动容地说道。
傅梦绫低声道:“王爷一定是希望与王妃能像平常百姓夫妻一般,恩爱相守一生吧。”
“没想到我们见过不过数面,你竟那么了解我。”他脱口而出。
“我不是了解王爷,王爷对歆妃的爱谁都瞧得出,我只不过看着王爷对歆妃的心思而揣测。”
“能这样揣测的能有几人?!心思必定也细腻善感,不过这样一来我倒是想不通你的心思了。”颐乾王笑道。
“呃?”
“先不说这些,你先替我挑好朱钗。”
傅梦绫笑着点点头,仔细而专注地看起朱钗来,她一眼便相中一支并蒂莲的玉簪,其玉质很特别,花瓣处竟都透着粉色,显得愈加逼真娇嫩。
“‘并蒂莲花碧叶清,玉宇琼宵眷侣情。’”傅梦绫从店主手中接过玉簪,喃喃道。
颐乾王从傅梦绫手中拿过玉簪,喜道:“就它了。”
店主陪笑道:“王爷一开始就选中了它,找来了军师,还是相中它,看来此簪子和王爷有缘!”
傅梦绫惊诧地看了看颐乾王,后者对她会心一笑,傅梦绫羞得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