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君/

之后的日子,她依旧经常去辰曦阁,看看公主,也问问王爷的病情,只是不得机会再去亲自看望他。

一日,王府忽然有人来,傅梦绫以为是公主身边的人,出去一看竟是文启:“傅小姐!”

“文启?”

文启恭敬一笑:“今日是王爷的生辰,不过王爷的腿还未好,所以不能庆生,但是王爷说他依旧想收贺礼,缺您一份。”

傅梦绫不禁好笑:这个王爷怎么老喜欢人家送礼!

文启继续道:“王爷说您不用送别的,就想请您做菜。”

傅梦绫没想到颐乾王还挺孩子气的:“我知道了,那请你在这里等着,喝些茶,我这就去做。”

傅梦绫吩咐下去给文启上了茶点,自己便下厨去,边做边想颐乾王能有这份闲心,说明伤势已经好很多了,心下不禁安心许多。

傅梦绫做了几道家常的小菜,便装盒让文启带走,文启也不再说什么,带上食物便走了。

倒是傅梦绫在原地楞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哑然失笑。

颐乾王的腿好得差不多了,许是卧床的日子让他太难受了,所以即便现在行走还是需要人扶,他也借着自己补办生辰宴的由头,开夜宴于凌波阁。

凌波阁在王府的荷花池边,临水而建,是在一艘精致的大石舫上的一所殿阁。夏季在这里能吹到凉风,亦能在上面看荷花池的美景。

走入石舫,沿着石阶走上凌波台,能看见荷花池内点满了河灯,水面微波粼粼,灯火交映,美不胜收。

凌波阁内把四周的门窗皆拆除,挂着纱帘,外面的凉风习习吹来,纱帘轻拂,凉爽惬意。室内怕纱帘碰到烛火而走水,所有的烛火都用白纱制成的灯罩罩着,更显得室内光影如梦如幻。

这是傅梦绫那日侍疾后第一次见到颐乾王,已然坐在上座,神采奕奕,气宇轩昂,歆妃依旧坐在他身边,巧笑嫣然,兴致很好,她今天是要第一次起舞的,自然兴奋而紧张。

傅梦绫着米白裸色衣裙,搭着粉色帔帛,银质蜻蜓步摇插于发上,在灯光摇曳下显得出尘不凡。她觉得颐乾王不爱浓烈,所以特意如此打扮。

果然颐乾王从她进来,眼光就定定地落在她身上,直到傅梦绫看着他向他行礼微笑,才笑着颔首,继续和身边的歆妃说话。

众人的话题皆离不开颐乾王如何受伤,又如何替他担心的;如何治伤,又如何高兴于他的康复;最多的还是庆贺他生辰之语。

三位妃子你一言我一语,你一杯酒我一颗果,尽显殷勤;来的宾客也是敬酒奉承不断,傅梦绫坐在下面,别说是他的一句话,连他的一个目光都不再有。

她心里有些失落,不让一同来的解语跟着,独自默默地走到室外,站在外面的凌波台上,看着池内的美景出神。

“嫌里面太吵么?”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有些觉得热,出来透透气。”傅梦绫笑着转过身:“皓之哥哥。”

“王爷说你做的菜很好吃。”欧皓之盯着她说道。

傅梦绫一时语塞,半晌道:“公主一日不能侍疾,我替她去的。”

“你很愿意去是吗?”欧皓之问她。

傅梦绫看着他,后者一脸质疑,她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你是看到的,王爷心属歆妃,在我看来,再无旁人。”

傅梦绫涨红了脸,心中生出几分酸楚:“我当然知道,皓之哥哥跟我讲这些做什么!”

“梦绫,你的眼睛会说话,也会流露出自己的心声。”欧皓之道。

“我不懂你说什么!”

“你的眼睛太美,太会说话,所以不由自主把你出卖了。”欧皓之说道:“也许别人看不出,但是我从小和你相熟,又岂能看不出你的心思。”

“不是的!”傅梦绫急忙否认,脸愈加红,被灯光照得美轮美奂,她又羞又恼,被欧皓之揭穿了心事,只想逃离,不等转身,已被欧皓之一把拉住:“看来我猜得没错!我不比他差,他心有所属,你根本不该如此!”

傅梦绫更加不知所措,用力甩开他的手便急忙走进凌波阁,正听得歆妃道:“王爷,我也有一礼,你且等着看,我去去就来!”

颐乾王不解,歆妃留下一个勾魂的眼神,飘然离席。傅梦绫看到此恩爱一幕,心中更加惆怅,她知道歆妃要跳舞了,便神不守舍地坐到琴边。

“皓之,你知道么,薛凯回来了。”等待之余,颐乾王道。

“噢?他不是去了上京做官吗?”欧皓之显然心情也没平复,进来后心不在焉地应付道。

“皇兄让他回来做巡抚了。”颐乾王道:“前天我收到他的帖子,请我去。”

“那王爷更要好好养伤,快点把腿伤养好了。”欧皓之调整了自己的情绪,笑道。

“嗯,还是皓之知我啊!这个家伙的猎术了得,我最不甘心曾经输于他,等我腿好了,一定马上跟他比比。”颐乾王笑道。

“他在上京做官,一定疏于骑射,王爷打败他是必然的。”欧皓之笑道。

“那个薛公子可回来得真不是时候,王爷的伤刚好,怎么又能去骑马呢!还是养养好!”墨侍妾嗔道。

“以前没比完他就走了,我一直不甘心。”颐乾王道:“一定要比的,那个薛凯,总是狂妄得很。”

傅梦绫没有心思听他们说话,倒是看到歆妃已经站在门边发愣。她慌忙弹起琴,好让歆妃出场。

歆妃随着琴声,拖着长长的闪片红色舞裙莲步而来。颐乾王早已忘记和众人说话,直愣愣地看着眼前舞动的歆妃。

傅梦绫因为心情低落,琴弹得很随意,她瞥眼看歆妃,吃了一惊,歆妃的舞似乎比她的琴还心不在焉。她曾经看到歆妃练这支舞,比现在舞得不知道好几倍,傅梦绫没想到歆妃紧张成这样。

不过看来颐乾王并没有在意,傅梦绫见他看得如痴如醉,想来他一定想不到歆妃为了他会学舞。

舞毕,颐乾王情不自禁地拍起了手:“真美!”

虽然歆妃舞得简单,加上发挥不好,实在不能说这是一段好舞,但是毕竟她容貌美艳,身段风情,足以迷倒众生。

歆妃翩翩跪下:“此舞名《悦君》,献给王爷,希望能悦君!”

“歆宜,你真是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快过来!”颐乾王激动地说道,歆妃带着浅笑坐回他身边,颐乾王握着她的手,动容地说:“谢谢你!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贺礼了!”

“王爷喜欢就好!”歆妃道。

颐乾王与她相视无语,刺眼的情景让傅梦绫不禁侧过头,恰看到墨侍妾带着一丝冷笑看着那对眷侣。

“歆妃真是长大了,会为王爷学舞了!”沈妃笑道:“跳得很好,以后应该多跳跳,不然可惜了!”

傅梦绫看不出她是喜是悲,墨侍妾也换了甜美的笑容道:“真是个惊喜,王爷一定很高兴!妹妹这支舞是王爷的良药,王爷的腿伤一定会马上痊愈了,那就能与薛公子去比赛了!”

“我,我跳得不好!”歆妃低下头。

“不,是我看到过最好的!”颐乾王毫不吝啬其赞美爱恋之意:“对了,这个舞名也是你取的?”

“噢,不,不,这支舞名是傅小姐取的,傅小姐为了我的舞谱了新曲,就叫《悦君》,还有,最重要的是这支舞是和兮公主教我的,最感谢的就是她了!”歆妃忙道,感激地看向和兮。

“原来你也瞒着我啊!”颐乾王笑着对和兮道。

“不然哪里来惊喜嘛!歆妃一定要给你个惊喜,不让我们说!”和兮笑道:“其实歆妃平日跳得更好,今天倒是——”

“那等会再跳一次,只跳给我一个人看!”颐乾王炙热的眼神看着歆妃。

歆妃低着头,似喜似嗔,羞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