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机关算尽2

?赵小兵说:“是啊,矿工的脸虽然是黑的,但是他们的心是红的,有的人脸是红的,而心却是黑的。”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黑心人早晚会受到报应的。”林丽说。

江若英说:“老薛,你这次匆匆赶回来,肯定是有急事。”

薛贵忠说:“对,经过调查核实,‘4·6’事故确认是一起人为的责任事故。财达煤矿有人违反规定,在被查封的煤矿内偷偷开工生产。此事不仅牵连到驻矿安全员,还涉及有关领导。市领导已作出重要批示,要求查清责任,严肃处理。”

江若英给薛贵忠倒了一杯水说:“老薛,你慢慢说。”

“经事故调查组调查发现,财达煤矿的安全生产许可证存在问题,当初该矿在申请开矿资质时,县安监局认为初审条件不合格,没有批准,但是,矿长钱大头通过市里的关系,最终获得了生产许可证。”薛贵忠说。

“市里的关系?市里审批需要经过市国土局和咱们局,难到咱们局也有人介入了这起案子?”江若英急切地问。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市国土局有人和不法矿主串通一气、违法操作。至于咱们局有没有人参与这件事还有待于进一步核实。不过,咱们部门肯定有人在审批时签了字,起码应该有失查责任。”薛贵忠说。

江若英用惊愕的目光说:“难道子君局长?”

薛贵忠镇静地说:“很有可能。”

李兰又来到拘留所。

望着钱大头企朌的目光,很不自信地说:“我可是按你的意思跟春秀说好了,能不能成就看你的造化了。”

“春秀真的同意了?”钱大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起初人家不同意,但是看我又是哭,又是下跪的,心就软了,也就答应了。”李兰如释重负地说。

“她没有什么文化,你得教她在法庭上怎么说。”钱大头显然还是不放心。

“我都教她了,但是她胆子小,在法庭上能不能说走嘴我可不敢保证。”李兰补充说。

“这事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了,就全靠你了。”钱大头说。

“你呀,要是以前多积点德,不至于到今天这个下场。”李兰不高兴地说。

“哎,现在说啥也晚了。以前的事就不要提了。”钱大头红着眼圈说。

李兰见钱大头要哭,又心软了,忙说:“行了,今天你早点休息吧,明天开庭我和春秀演一个双簧,兴许能把你捞出来。”

“愿菩萨保佑。”钱大头喃喃地说。

开庭的日子到了。清晨,春秀穿好衣服准备上班。

“春秀你今天怎么去这么早哇?”王强好奇地问。

“今天有点事,得早点去。”春秀回答说。

“妈,我爸身体还没有恢复好,你今天就别去上班了。”小雪说。

春秀想要解释,又无法说得清,只好说:“我今天真有事。”

“什么事呀?非得这么早去。”小雪怀疑地问。

春秀生气地说:“小孩子别管闲事。”

“反正你今天不说清,我就不让你去。”小雪也很犟。

“春秀你告诉小雪不就得了吗,省着她跟你直磨叽。”王强说。

“你这孩子呀,真气人。今天法院审理你爸他们矿难这个案子,我得去听听。”春秀解释说。

“哎呀,你不说我还真给忘了,你这一提醒,我想起来了,这个事我得去听听。”王强说。

春秀见王强也要去,忙说:“我说小雪她爸,你身体没好利索,就别去了,我把听到的消息回来告诉你不就得了吗。”

“那可不行,我这个当事人,小命都差点交代在那,我必须得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否则那7名死难的矿工兄弟到阎王爷那去也得喊冤。”王强说。

小雪在旁边说:“要我说呀,今天我爸应该去听听审判结果,我妈就不用去了。”

王强觉得春秀今天的行为有些反常,就说:“真的,春秀你今天非要去干啥呀,这事跟你也没啥关系。”

春秀一脸无奈,只好说:“兰姐委托我给钱大头作个证人,我答应她了。”

“什么?你去作证,你给他作什么证?”王强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

“妈,你怎么这个时候还护着钱大头呀?”小雪也话里有话地说。

见到出现这个场面,老实善良的春秀只好说了实话:“本来我不想去作证,可是兰姐哭天喊地地求我,而且跪在地上不起来,我心一软就答应她了。”

小雪生气地说:“妈,我看你和钱大头是藕断丝连。”

春秀生气地伸手给小雪一个嘴巴,说:“你胡说什么?”

“你就是和钱大头藕断丝连。”小雪不服气地说。

“你这个孩子瞎说什么呀。”王强也生气地说。

小雪仍然不服气,哭着说:“我妈就是和钱大头藕断丝连嘛。”

王强听出娘俩的话里好像有隐情,就把小雪推出门去,回身关上门问:“春秀,这到底是咋回事?”

春秀此时也不想隐瞒什么了,哇地一声扑到王强怀里,失声痛哭。

李兰正准备出门,传来一阵急促地敲门声。

李兰忙问:“谁呀?”

“快开门,姐,我是小琴。”

“小琴,你怎么来了?”李兰说着开了门。

小琴进屋后扑到李兰怀里失声痛哭。

李兰忙问:“你这是怎么了,有话跟姐好好说,谁欺负你了?”

“不是,是黑子。”小琴说。

“黑子怎么了?”李兰忙问。

小琴一边哭一边说:“黑子他出事了。”

李兰急切地问:“黑子到底怎么了?你仔细说。”

“黑子他昨天在矿山干活时脑袋被石块砸了,送到医院抢救了一晚上,刚才医生通知我,说人已经不行了,让我准备后事。”小琴一边哭泣一边说着。

“啊!怎么会是这样,走,咱们上医院。”李兰说完,拉着小琴的手就往医院跑。

二人来到医院,黑子的遗体被推了出来。

小琴抱着遗体悲痛欲绝。李兰也痛哭失声。

忽然,李兰想起了什么,看了一下表。忙说:“哎呀,我差点忘了,今天法院开庭审理你姐夫的案子,我得去为他辩护。咱们先去法院,回来再料理黑子的后事。”

说完,李兰搀扶着小琴,急忙出门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法院。

两人上车后,车内交通台正在播送新闻说:“各位听众,昨天发生在西山采石场的安全事故,经过有关部门的调查,已经查明事故的具体原因,原来遇难矿工黑子因戴劣质安全帽被一石块击中头部,经医院抢救无效,已于今日凌晨4时身亡。后经安监部门调查,这批劣质安全帽是从信兰劳保商店购买的。”

小琴听完,惊讶地说:“怎么,姐,原来那批劣质安全帽是你们商店卖的?”

此时李兰已泣不成声,忙说:“妹子,姐对不起你呀,是我害了黑子。”

两人又一次抱头痛哭。

司机提醒说:“法院到了,你们应该下车了。”

李兰突然说:“我们不去法院了,咱们回家。”

“今天不是开庭审我姐夫的案子吗?”小琴问。

“这都是报应啊,他是罪有应得,不判他点罪能对得起我死去的弟弟吗。”李兰哭着说。

司机掉转车头往回开,又走了一段路。

突然,李兰想起了什么,说:“不,师傅,你再开回去,这回我要到法院去揭发他这些伤天害理的事。”

李兰见司机有些犹豫,又大声说:“司机师傅,咱们去法院。”

“4·6”矿难审判会如期举行,许多煤矿领域、司法界、遇难和受伤矿工的家属和新闻记者等参加了旁听。

公诉人宣读起诉书说:经有关部门调查,财达煤矿为私营煤矿,设计生产能力为年产6万吨。该矿的采矿许可证在办理过程中,煤炭安全生产许可证被暂扣。发生事故前一个月,临山县安监局对该矿执行安全检查时,下达了停止井下一切作业活动的执法通知书。发生事故的前一周,县安监局再次向该矿下达不能进行井下作业的明确要求。

但是,该矿矿主对安全监管部门的要求置若罔闻,在通风措施不健全、井下管理混乱的情况下,擅自组织矿工进行井下作业,最终导致这起重大事故的发生。

本次事故共造成7名矿工死亡,13名矿工受伤,其中两人重伤。直接经济损失480万元。

钱信等人严重违反《中华人民共和国安全生产法》有关规定,理应受到法律的制裁。

接着,证人相继出庭作证。

钱大头回头看了一眼李兰和春秀,二人都面无表情,呆坐在旁听席上。没有出面作证的意思,他此时心里就像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

法官问:“钱信,你还有没有要说的话?”

钱信说:“有,出了这起事故,造成这么多矿工伤亡,我作为这个煤矿的法人代表,心里也很难受。在这里我要向伤亡矿工的家属表示道歉。不过,有一个事我想解释一下,就是事故发生当天,我并不在家,出门采购劳保用品去了,是矿工自发地下井维修设备。所以对这起事故,我不应当承担主要责任。”

法官问:“谁可以证明?”

钱大头说:“我老婆李兰,还有我们家商店的营业员春秀。”

法官又问:“她们现在到场了吗?”

钱大头说:“到场了。”

法官说:“请两名证人陈述。”

李兰和春秀互相看了一下,也没有要陈述的意思。

法官说:“哪位是春秀?”

春秀站了起来。

法官:“请问你的全名叫什么?”

春秀:“吴春秀。”

法官:“请你说说当天的情况。”

春秀:“我?”

法官:“对。”

春秀:“我……”

法官:“请你慢慢说。”

春秀:“我说,钱大头,他不是人……”

此时,春秀已泣不成声。

法官说:“让她先冷静一下,李兰,请你说说当天的情况。”

李兰整理了一下头发,站起身说:“法官同志,我作为钱信的老婆,对这起矿难深感遗憾。在此我向所有伤亡矿工的家属表示道歉。按常理,在这个场合,我本应该为我的老公辩解。两口子吗,就应该患难见真情。可是今天,我要说一句公道话。我老公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就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否则,我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也对不起我死去的弟弟。”说着李兰也痛哭流涕。

庭审结束后,群众陆续走出法院。

一名听众说:“谁也没想到,钱大头的老婆和营业员不但没给他作证,还揭发了他的罪行。”

一名矿工说:“这真是众叛亲离,罪有应得。”

另一名听众说:“钱大头原罪加上新罪,这次可够他喝一壶的了。”

薛贵忠兴冲冲地来到江若英的办公室。

“怎么,老薛,‘4·6’案子有突破了?”江若英问。

“对,由于李兰和春秀的揭发,钱大头又暴露出一些组织上原来没掌握的新罪。看来离结案的日子不远了。”薛贵忠高兴地说。

江若英说:“好,希望你们调查组再加一把劲,早日凯旋。”

薛贵忠迟疑了一下,又说:“江局,李子君那边,我们怎么办好?”

江若英说:“明天我和他谈谈心,希望他能迷途知返,早日解决问题。”

薛贵忠说:“那好,我先去工作了。”

翌日,接到江若英的电话后,李子君来到江若英的办公室。

江若英开门见山地说:“子君同志,你是咱们局的老同志了,今天我找你谈谈心。”

李子君忙说:“江局日理万机,咱们难得有时间在一起唠叨。”

江若英给李子君倒了一杯水,然后坐下说:“‘4·6’矿难发生后,社会上有些风言风语,好像说矿难表面是煤矿老板的责任,但是背后有些深层次的原因,不知你是怎么看待个问题的?”

李子君此时仿佛察觉到了点什么,以往他到江若英这汇报工作,江若英从没有给他亲自倒水的习惯,也没有像今天这么客气,难道……这时好像有一种不祥之兆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说:“咱们市每次出现安全事故,社会上都会出现不同的声音,这很正常。但是这次事故发生后,因为我是主管事故调查的,听到的社会各界的反映更多。我的观点是按照我们自己的程序和思路开展工作,不能受社会上不同的声音的干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