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服侍小雅的宫女见幺公主来势汹汹,定要是主子脸色看,听说这位公主颇受皇上宠爱,也不敢轻举妄动。

“给我跪下!”

“你——”小雅又惊又怒,直视着娉婷,牙关紧咬,身子僵着不动。

“你没听见么?”娉婷硬起心肠,怒道:“还是你需要我请人帮你?!”

小雅死死盯着娉婷,现在齐飞不在,没人为她出头,按照身份,公主高人一等,是她无理在先,她确实没有理由反驳。纵然心中有万般不甘,也只得照做。

娉婷冷声道:“你们全都给本公主退下去,没有吩咐不准进来!”

宫人面面相觑,缓缓退下去。

娉婷居高临下道:“命运真是无常,没想到你我在这样的情况下重逢,只是今非昔比,希望接下来的每句话你都给本公主听清楚!”

小雅仰起头来,双眼毫无畏惧的望着娉婷,嘴角竟有一丝冷笑:“是啊!今非昔比!”特意加重后面四个字,语气尤为嘲讽。

往事历历在目,娉婷难忘彼时中计被夏侯琰侮辱的事,现在这已经成为她的心魔,当她好不容易抛开过去得时候,这个女子如同梦魇般的出现,提醒她那些发生过的往事,令她羞辱和痛苦的记忆如同黑暗中的潮水般再度袭来,若不是叶浅选择了原谅,她想自己大约一生都不能跨越这条沟堑。

她不能不怨恨眼前的女子——这个小雅确实不是简单人物,夏侯琰兵败失踪后,她不但没有被惩罚,还摇身一变成了齐飞身边的红人……

不仅如此,她来这里,博取齐飞的欢心,根本就是居心叵测!

娉婷越想越怒,真恨不得给她几巴掌以解心头之恨,然而理智告诉她不能这样冲动行事,她整了整神色,尽量以平稳的口气道:“你先是夏侯琰的侍妾,后又入我大齐后宫,倒还真有几分本事。可本公主不管你是什么目的待在这里,你要是想打任何人的主意,本公主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门也没有!”

小雅缓缓抬起头来,双目在娉婷脸上淡淡扫了一眼,目光复杂,既有惊异也有怨恨,还有种说不出阴森。

娉婷双眼渐渐眯起,冷洌的锋芒在里面来回滚动,她嘴角抿起,缓缓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加重语气问:“你听清楚了么?”

小雅虽然应了一声,可是脸上却有种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在娉婷完完整整地显露无疑。

娉婷冷淡一笑,道:“不服气是吗?可惜啊,昨晚你和人私会的事,本公主已经知道了。”

“你说什么?”

娉婷冷冷道:“本公主已经那个花匠的身份了。”

“你胡说!”小雅忽然大喝一声,因为激动,雪白的胸脯一起一伏,似是不敢相信,又震惊至极。

娉婷是故意试探她,没想到她反应如此之大,心中更加笃定,嘴角微扬,眼尾轻轻的在小雅的身上扫了一眼,漫不经心道:“怎么?你想当面和他对峙?”

小雅面色发白,沉默不语。

娉婷眉梢一挑,声音转寒:“别以为你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在这偌大的禁宫中耍花样!这里是大齐!不是缤城!!”

“呵……”小

雅闭上眼,思索片刻,随即发出一声冷笑,睁开眼,目光缓缓由娉婷的身上转到地上,眼波如水:“我小雅倒是不相信,公主知道了真相,还能如此淡定的来找我质问发威,呵,公主当我小雅是傻子么?”

娉婷吸口气,那个花匠,果然不是一般人。

他究竟是谁?

小雅为何如此笃定?!

娉婷压制住心中的震撼和好奇,淡淡一笑:“小雅姑娘是二皇兄宠爱之人,本公主自然不敢小看,只不过请你记住有句话叫做‘盛极而衰’,希望小雅姑娘不要走上恃宠而骄的老路,免得他日追悔莫及。”

小雅面色阴沉,面皮发青,皮笑肉不笑道:“多谢公主提醒。”

娉婷正色道:“至于那花匠,本公主这就去找他,看看他是何方神圣,打算怎样在大齐后宫混的风生水起,又打算怎样凭一己之力,兴风作浪!”

“等等!”小雅喊住娉婷,娉婷不理,她竟一个纵身扑过来。

娉婷大步吃一惊,未料到小雅竟敢动手,条件反射的伸手一推,只听小雅惊叫一声,重重摔倒在地。

“啊……”小雅捂住胸口,大声喊:“救命啊!”

娉婷身体挺直,一下子有些怔住。

小雅撕心裂肺的喊着:“救命啊!!”

这下惊动了外面守候的宫人,想要进来有慑于公主的威信,正在踌躇,却见惜蓉风风火火的赶过来。

“怎么回事?”

惜蓉听见小雅的呼救,心中好奇,要看看是怎么回事。

还没进门,就看到娉婷疾步走出来。

娉婷见是惜蓉,说:“皇嫂。”

“怎么回事?”

“我教训了那个女人,不过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受伤了,还是让医官给她看看吧。”事情没搞清楚之前,娉婷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于是对惜蓉说:“现在皇嫂不适宜进去,免得到时候皇兄来了又说不清楚。”

惜蓉听闻小雅被教训,心里出了口恶气,自然是高兴的,握住娉婷的手说:“谢谢妹妹为姐姐出了这口气。小雅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在后宫跋扈张扬,昨天那一幕妹妹你也看到了,姐姐受的委屈只有妹妹心里清楚。妹妹肯为姐姐出头,这份情谊姐姐一定会记在心里。”

娉婷苦笑,惩戒小雅并非是她本意,虽然讨厌这个人,但是并不想用公主的身份来惩治她。要让她受到报应,她还有别的方法。

但是小雅串通别人危及皇宫就另当别论了,她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娉婷一路小跑到御花园,四处打听却不见那个花匠的身影,心中不免着急,觉得方才还是冲动了一些,不知道这样会不会打草惊蛇。

就在此时,天水阁的小宫女神色慌张的跑来,老远就对着她大喊:“公主!”

娉婷见小宫女脸色不对,心中一沉,也顾不得寻找花匠,眉头一皱,急忙迎了出去,小宫女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道:“公主,公主,不……不好了…”

“你别急,慢慢说。”

“叶公子,叶公子,他,他昏倒了……”

娉婷只觉眼前一黑,强行稳住身子,随小宫女去天水阁。

自从夕照山回来以后,叶浅一直气色很好,没有半点病重的样子,可是高齐国已经发作了不止一次,尤其是看着宫中太医严肃的神色,就可知道已经严重到怎样一个地步。

床榻前,叶浅面色苍白,好像是一张白纸一样,眼神也是虚弱无力,一身深紫色的袍子,更加衬得他的脸苍白如雪。

娉婷的心好似被斧头狠狠地砸了一下,疼痛能忍,可是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终于可以正常的呼吸,她脚步僵硬的迎上前去,向着叶浅伸出手去,想要安他心的强行笑笑,但是却怎么也扯不开嘴角。

叶浅虚弱一笑,费力地伸出手来,拉住娉婷递过来的手,轻声说道:“没关系,别担心。”

娉婷抿起嘴角,拼命地点着头,叶浅的手很凉,甚至比寒风中站了许久的人还要冰冷。

娉婷将宫女们都赶出去,让人准备木桶热水,然后为叶浅脱下已经被冷汗打湿的衣衫,亲自为他擦洗,她半跪在巨大的木桶旁,用小水瓢舀起阳药师配置的药汁,浇在叶浅的背上,一张小小的脸孔苍白一片,至今仍旧没有血色。

叶浅靠在木桶上,歉疚地说道:“对不起,吓到你了。”

娉婷揉了一下鼻子,摇头说道:“我哪里有那么胆小,你别说话,歇一会儿吧。”

叶浅眼泪温柔地看着她,伸出手来,轻轻地抚在她的脸颊上,指尖的药味浓厚,声音清淡地说道:“娉婷,昨天我态度不好,你受委屈了。”

娉婷无所谓地笑着说道:“没有,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才会那样的。我一点也不介意真的,只是你不要这样吓我才好!”

叶浅苦笑着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们说好什么事都不瞒着彼此,可是我还是没有做到。娉婷,对不起。”

娉婷眼眶一酸,一双漆黑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叶浅,她伸出手,紧紧地握住叶浅的手掌,他的手很大,被热水浸泡终于不再冰凉,变得温热。

娉婷轻轻地牵动嘴角,笑了起来,温柔地说道:“叶浅,只要你好好的,我就什么也不介意。不要说什么对不起之类的话,你从来没有对不起我,我知道你的立场很为难,我知道父皇没有那么容易答应,他说了什么,让你为难了?你都告诉我啊,我们一起想办法,实在不行,我们就一起走,悄声无息的离开时这里,只要你平安,其他——我什么也不管!“

说完有些哽咽,调整语调低声道:“我的一生中,从来没有过这样温暖安心的日子,所以,不要对我说对不起,那会使我很不安,好像你就要离开了一样。叶浅,我们约定过了,要一直在一起,互相扶持,互相信任,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可以丢下我,好不好?”

叶浅的眼光好像层层海浪一般,他舒畅地轻笑,反手握住娉婷的手,笑着说道:“娉婷,我很爱你,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开心。你放心吧,一切都会解决的,不要想太多,没事的。我倒是担心那医官,告诉别人我的身体状况,你父皇会不会反悔,将你许给我这个弱不经风的病重之人。”

娉婷终于忍不住,说:“不是这样的,我说过修罗血咒是有解的,现在我就告诉你该怎么解!“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