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天蒙蒙亮,柳忠就敲响了柳守策的大门,焦急的喊道“大人,大事不好了!”
柳守策思索了一夜也是刚躺下去,还没睡踏实了,就听到喊声,忙从**蹦了起来,拖着一只鞋子打开了门,“出什么事了?”
“府衙的人和那些个流民打起来了!”柳忠着急的满头大汗,不时的用袖子擦拭。
“啊!”柳守策一惊,这可非同小可,忙套了件外套就跟着柳忠跑了出去,一边走一边问:“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说有几个灾民就横躺在衙门口,几个官差走过的时候踩着了,然后嫌他们碍事,就打了几下,那些灾民原本就有气,又这么无缘无故的被打一下子就激愤难平,几个孩子就用石头子扔他们,他们冲上去就要打孩子,这事就这么闹开了,打的都见血了。我听到风声过去看的时候已经倒了几个了,我怕这事态进一步恶化就忙来叫你。”
“先不管别的,你叫个人去请大夫,还有去叫李大人来,他现在毕竟代理着云州的大小事务,他不在不成体统。”
“是,小的这就去。”
而这李啸自然消息要比柳守策灵通的多了,他听完后山羊胡子一翘,跟个没事人一样,半天来了句:“死人了吗?找人给处理了,这些个贱民早就该死了。”
刑师爷笑着答道:“大人说的是,这原来吧死个把人也就算了,只是现在这钦差大人在,怕是不好办吧?”
“放屁,他柳守策那是吃我李家饭的奴才,懂吗?他怎么地也得给我把事情给圆了。也好,就看看他怎么表现,先不要做什么。”
“是,小的明白,只是……”“只是个屁,还不给我说。”李啸见他犹豫,狠狠的瞪了他两眼。
刑师爷这才说道:“在下只怕这柳大人和大人不是一条心的。”
李啸狐疑的看着刑师爷,示意他讲下去:“这云州刺史是一个肥缺,现在谁不想要啊!”说完他看了一眼李啸,见他眼露凶光,也就适当的闭嘴了。
刑师爷这话倒是说到了李啸的肚子里去了,他本多疑,加上这个柳守策来的时候也没什么恭谨,他心里就开始揣测他是不是带着别的意图而来?
越想就越不踏实,这李啸忙修书一封给李准,虽说这柳守策是太后的人,可是到底站那边的可要问清楚了,更重要的是,太后是不是有意要让着柳守策来替换他?说到底他心里也没底,自从丁仁贵被刺死后,他也是极为心虚的。想当初他和丁仁贵表面上是一家人,可是暗地里为了那些权,那些钱,那是明争暗斗。
可是丁仁贵突然就死了,开始的时候他倒是松了一口气,心想着这大权不用旁落了,自己捡了个现成的便宜,可没想到大哥却怀疑是他做的,他一边恼恨大哥的指责,一边却开始害怕了。凶手迟迟未决,引发的疑虑就越来越多了。可是这事就邪门在这了,这凶手非但找不到,同时所有的
证据却都指向了他,连他妹妹李云都哭着上他这来质问,这下他害怕了。这三人成虎,人言可畏,刑师爷就给他出了个主意,找了个流民来严刑逼供,让他顶了罪。
这李啸心里不踏实了,自然更不待见柳守策了,见柳守策的人来请,也迟迟不动,刑师爷就在旁边说道:“老爷还是去吧,去看看他怎么处理的,回头心里也有底。”
还是这话见效,李啸整了整官府,就跟着人去了。
这都城的流民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也就千余人,对富饶如斯的云州来说,这千把人算什么?也就是那些富户打个喷嚏的事,原本这些流民见没粮食,闹腾一阵也就想着要走了,谁知道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皇上已经发了赈灾的粮食,分发到各地,这些当官的中饱私囊不说,还要那些原本搭棚济粥的商人多出钱给官府,说是搭棚那是要上税的,这下还有哪个肯救啊?
又听说这钦差来了,这年纪轻的脑子就活络了,想着要跟钦差大人讲个理,这钦差可是代表皇上的,总该算是个讲理的人吧。
就这么在这衙门口躺了两天,有些耐不住的人也开始跑了,剩下的人也不算多了,这钦差还没有露面,这官官相护看来是有道理的,不满就这样开始越积越多,官兵一挑衅,这血案就形成了。
以锣开道,重重的一喊:“钦差大人到!”柳守策大步而来,一身藏青色官袍衬得他的脸更加的黑涔涔,怒目圆瞪的表情添了几分英武之气。
在场所有的人都呆住了,也停止了打架。柳忠原怕这些人伤了自家大人心里还真慌,看到这些人的表现不由的暗自赞道,大人的这一招虚张声势还真管用。
柳忠清了清嗓子道:“钦差大人在此还不行礼!”
柳守策大手一挥,“什么时候了还虚礼!大夫快给那些受伤的人救治。”
这大夫忙上前看那些受伤的人的伤势,挨个问询,那些流民呆住了,那些官兵也呆住了。
半响这流民中有人高呼:“这是青天大老爷来了!”跟随的声音随之而起,“青天大老爷!”
“大人可要为我们做主”各种呼声此起彼伏。
那些官兵自知理亏,被如此声势震慑住了,竟跪了下来:“大人恕罪。”
柳守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也没想到这件事在后来的李啸心中留下了一根刺。那李啸跟在他后面不一会到的,这样的一个场面对他这个此处的父母官而言意味着什么?他自然是气的要命,扭头就要走。却被那刑师爷拦了下来:
“大人若现在走了,岂不是给了那姓柳的机会,大人可万万不可!”
李啸一听,也是,凭什么自己要走?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出去了。没想到的是,这时候居然出了这么个声音:“钦差大人,就是这个李都督派人将我们家的地强征了去。”
这话的效果比药还好,开始是一片寂静,随后是全
场爆发,随之而来的声音是越来越多,这李啸的脸都发绿了。
柳守策看了一眼李啸,说道:“本官奉皇上之命前来查刺史被杀一案,没想到云州还有这等大事,本官会好好的将这件事情查一下,然后给大家一个交代。我相信这其中是有误会的,李大人你说是吗?”
李啸忙接嘴道:“是啊,这里头肯定有误会!还望钦差大人还本官一个公道啊!”说着他装模作样的给柳守策行了个礼。
柳守策道:“李都督无需多礼,查明真相是本官应尽的职责。现在我们首要就是为这些受伤的人救治,然后进一步考虑如何安顿他们。”
李啸嘴上连连称‘是’,心里却气的要命,好话都让你说了,歹人是我做。
柳守策见几个伤重的人已经奄奄一息,忙叫大夫将他们的性命吊着,心下盘算着要如何将这件事给平息了。
那些官兵见李啸来了,忙围了上去,“都督为我们做主啊!”“都督,是那些贱民先挑拨的。”“……”七嘴八舌的说了一大堆后,发现李啸的脸更阴沉了,忙闭嘴,刑师爷忙吩咐道:“大家先看柳大人如何安排,放心,这能有多大点事?这不有都督在,还怕什么。”
那几个惹事的一听,心里头也踏实了,想着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这腰杆子自然硬起了。
柳守策见李啸要走,忙叫住他:“李大人,打伤这些流民的人就在他们中间,请大人公正对待!”说着,手指着那几个官兵,那些官兵愣在那里,没想到会这样,一个个都盯着李啸看。
李啸没想到柳守策会来这一手,这不明摆着是要借他的手,他要是办了这几个人,那以后他在军中的威信就要大打折扣,他要是不办,这柳守策大有誓不罢休的意思。
柳守策见他不动,走了上去,站在他跟前轻声说道:“李大人,本官在来云州的时候答应过太后娘娘,一定会把事情处理妥当,而太后娘娘也说了,在云州一切但凭本官做主。”
李啸那瞬息万变的脸从开始的怒容到惊讶到柳守策那句话说完的时候,已经变为了焦虑,半天挤出了几个字:“下官明白了。”他的官职原本就和柳守策差了一个级别,却从不肯自称为‘下官’。此时,他却改变了称谓,就证明了他的担忧已经到了一定的程度,他已经在后退,在隐忍。
迟则生变,柳守策当机立断,判案如下:根据当时情况,将所有参与并持械伤人者,判入监2年,并共同承担赔偿当事人相应的钱款,以供当事人治伤,若当事人有死者,若能具体指出是何人所袭所致,则可另行定夺。
案子就这样结了,虽说对于那些死去的人未必是公正的,可是法不责众,柳守策能这样判,已经算是一个最佳的结局了。
可是谁也没注意到在街边的角落中有一双眼睛正在看着这场自己推波助澜的好戏正按着自己的思路一步步的向着他的目的前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