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旭望着她孤单的背影想跟上去,可是他知道她是对的,他一起去也只是徒增烦恼,当他看到若水手中那块令牌的时候,他就明白了,承佑的心至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她,即便她嫁人了。
而她带着那令牌去找他,为了她的夫去找他,不知道承佑会怎么想。
康旭一直就那样站着,直至身上多了一件披风,才发现然儿立在他后面。
“你怎么会在这?”康旭惊讶的问道。
“我不放心嫂子,想出来看看,没想到……”
“你都听到了?”
“是的!”然儿顿了顿又道:“没想到嫂子一个人去了。”
“若水有金牌的事不要与人说。”康旭皱了皱眉头,只怕苏家的人知道了,会给若水带来麻烦。
“我知道的,不会乱说,康旭哥哥放心。”然儿乖巧的点头:“嫂子待我极好,道理我还是懂的。”
“那就好,你先回去吧!”康旭稍稍安心,转过身去,他以为然儿已经走了。
“我在这陪你可好?”然儿清脆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康旭不由的多看了一眼然儿,却见一朵绒绒的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盈盈一颤,随即散落,她双颊绯红,微微低着头,带着点茫然的无措。
他点点头,逸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轩辕承佑没想到若水竟然会单独进宫来见他,更没想到,她竟是为了那个傻子而来。
“你就为了他而来?”他神色平淡,可眼中却流露着哀伤。
若水不忍看他,低着头,道:“是的,为了他而来。我要见他。”
“朕已经说了,任何人不得探视。”他冷冷的说道带着怒意。
“于公于私你都该让我见。”毫不退避,浅浅的答道。“于私,皇上您欠我一条命,一个恩;于公,我只想知道我相公为什么会去推太后,纵使有罪也要让人心服口服吧,不然皇上你何以让天下城民信服。”
承佑挑眉望着她,一脸的波澜不惊,她依旧是她,超脱而淡然,知道拗不过她,也不便多说,叫小安子拿来了两套太监服,“朕陪你去,将这太监服换上。”
若水接过衣服转身的时候,听到了他无奈的叹息声,心也跟着一酸,却没有回头。
两人前后而行,若水望着承佑的背影越行越远,思绪纷乱,深吸了两口气,加大了步子追上了他。
承佑能感觉到她急促的呼吸声,可是他没有放慢脚步。宫里人多眼杂,不是久留之地。他不能将她置于险地。
“长话短说!”他压低着嗓子叮嘱道。
若水点点头。
进了牢房便见到滕文蜷缩在角落里,头深深的埋在两膝之间,若水低低的唤道:“相公?”见他没有反应,又唤了一声:“滕文。”
滕文抬头,短短几个时辰已是一脸的憔悴,仿若那掉入凡间的天使折断了双翼一般的无助,唯有那眼眸依旧清亮,见是若水,那秀气浓密的长睫毛,即刻像那湖边丛生的杉林,蒙上了微澜的迷茫水汽。
含着哭腔委屈的道:“娘子真坏,怎么能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说着一把抱住了若水嚎啕大哭起来。
若水有些意外他会如此紧紧抱着她,心头一热,几分怜惜,口中忙安慰道:“滕文乖啊,我以后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了,
你要乖啊,不哭了,都是大人了……”极尽温柔。
承佑见两人相拥,心被狠狠的一刺,只得转过身去,不愿再看。
滕文吸了吸鼻子,好不容易止住了,泪眼朦胧的道:“那我们回家吧?”说着就要往外跑。
若水将他拉住严肃的问道:“那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去推皇太后,去抢她的钗?”
滕文不敢看她,低着头,两个手指不停的交错着摆动。
若水知道那是他知道错了以后惯用的动作。
“你既然知道错了,那就告诉我为什么?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她说,她的钗子你戴一定好看……”滕文呢喃低语。
“所以你就拿了?”
“恩……我也觉得你戴着一定好看。”
“你这个傻孩子!”竟然是为了她,心里便已明了,眼中噙着泪,拍着他的后背安抚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带你回家,你要听话,好吗?”
“我不要一个人留下,我不要。”滕文激动起来的叫起来,将若水圈在怀中。
更惹来承佑的再一次不满,剑眉紧蹙的催促道:“若水尽快离开,这里非久留之地。”
“好!”若水点头,抓住滕文的手道:“你听我话吗?”
滕文望着若水,浓密的长睫毛不安地微微一颤,抬起眼睛,仓促如小鹿般清澈的眼波一闪而逝,点点头。
“好,那就在这里等我。”若水将他扶到墙脚坐下,摸了摸他的头,“我一定会回来的。”
滕文不安的搓着手,可是还是点点头,巴巴的望着若水一步步的离开。
“我要见太后。”若水离开牢房后说的第一句话就让承佑眉头又一次紧锁。
“是太后唆使滕文去拿她头上的簪子,滕文是无辜的。”若水没有注意到承佑的脸色早已变的铁青。
“够了!朕一次次的为你破例,可是你呢?你在说什么,胆敢污蔑太后!”承佑怒吼道。
若水的心,蓦的一沉,好生失望。她还在奢望什么呢?
“皇上恕罪,民妇不敢,只求皇上让民妇去见一面太后,民妇愿意承担所有的后果。”
承佑没想到若水会跪下,这不是他想要的,他只是有些生气她那样袒护她的傻相公,那样说他尊敬的母后,他刚想伸手去扶她,却听到皇后的声音。
“好大的胆子,后果是你一个人能承受的吗?不要累及他人才好。”她冷冷的说完,随即又跪在承佑面前道:“皇上弟妹误闯后宫,出言不逊请降罪。”颜秋琳听说若水进宫了,她急忙过来,看到皇上居然跟她一同穿着太监服,站在那里讲话,离着远,她听不到什么,可是她看到若水跪下,看到皇上伸手去搀扶,这时什么家族,什么堂弟她统统的不顾,她眼中只有这个丈夫,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不能让人抢走他,于是她忽略了所有的东西,就只说了若水。
“皇后谁让你过来的,退下!”成亲后,承佑一直觉得亏欠秋琳,虽然对她冷淡,却没有如此大声的喝斥过她。这让颜秋琳再一次的妒火中烧,失去了应有的理智。
“皇上此女口出狂言眼中没有皇上,没有太后,理应重罚。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而她是臣妾的亲戚,更应重罚,不然何以服众。”
“你大胆……”承佑一时词
穷,这时胡德全出现了,说道:“奉太后口谕,请皇上皇后还有虞若水到慈喜宫觐见。”
小安子机灵的拿着龙袍给承佑披上,这样一来倒使得穿着太监服的若水格外的突兀起来。
若水心里猜度着皇太后的用意;承佑担心太后降罪若水,想着要如何掩饰;秋琳不时的看看承佑,看看若水,心中的不满将那雪白的娇脸映衬的鲜红起来,显得那么刺眼。
“儿子给母后请安!”“儿媳给母后请安”
“民妇叩见太后,太后吉祥。”
皇太后靠在那竹榻之上,紧闭着双眼,听见众人的请安声也只是微微的掀动了一下眼帘,未有睁开双目。
半响之后,李嬷嬷又在她旁边轻声道:“太后娘娘,皇上累了一天了。”
皇太后这才睁开双眼,凤眸斜睨将众人扫视一遍,方才道:“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母后恕罪,都是朕自作主张,朕……”承佑还没说完,秋琳便将他的话打断:“不是的母后,都是这个女人来唆使皇上,请母后明察。”
“大胆皇后,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皇上!”
“正是因为妾身的眼中只有皇上,才不容有任何人伤害皇上,更不能让母后来误会皇上啊。”秋琳振振有词。
皇太后那眼光就像两把锐利冰冷的利剑,毫无察觉的扫过秋琳,又温和的道:“皇后说的有理,不过哀家还是想听听别人说的。”
玉手对着若水一指,“你说!”
皇太后直愣愣的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看穿,她被这样的眼光逼得一退,慌张的说:“民妇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想将相公救出天牢。”
“哼”皇太后鼻腔了出了个音,“真相?你的意思是哀家冤枉他了?”
“众目睽睽之下怎会冤枉?你好大胆子,竟敢污蔑太后。”胡德全冲着若水大骂起来。
“真相是什么,太后最清楚。”若水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母后恕罪,臣妾的堂弟因为意外成了傻子,毫不懂事,肯定是这个女人唆使的。还请太后明察。”秋琳见若水这样说,怕一个不好全家跟着遭殃,心中便形成了一个计划。
“臣妾堂弟本性纯良,而那日突然推倒母后,又抢夺簪子,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当时臣妾想不明白,现在听她这么说就全明白了。平时堂弟就最听这个女人的话了,肯定是她唆使的。”
“这话倒也合情合理。”承佑咆哮了起来:“胡说,若水岂是这种女子。你休得胡说。”
“皇上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袒护这个女人!”秋琳随即跪下:“请母后做主,为还堂弟一个清白,也给臣妾一个清白。”
皇太后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若水,她低着头,眼角也向着这边瞟,正好视线重叠,相识许久,皇太后突然道:“你们都退下,哀家要亲自审问虞若水。”
“是!”众人退却。
秋琳知道这次和承佑闹僵了,靠上前去,想要跟他搭话,却瞧见那张脸阴冷的可怕,承佑心中全是若水的安危,又岂会再看一眼秋琳。
这也加剧了秋琳对若水的恨,更加希望太后能将她治罪。
承佑背着手,焦急的等候在慈喜宫门前,希望若水不要激怒太后;秋琳则在不远处盯着,心中所想自然与他背道而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