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风刚走到山腰,突然身后有人飞身而来,烈风拔出佩剑,迎风就刺了过去。那人轻功极好,很敏捷的就躲开了,接着居然还嘲讽的说道:“真没想到这阳氏一族到了你这里,现在居然连剑都拿不稳了。”那人在烈风的剑上一弹,烈风的手就吃痛的松开了剑,那人冷眼看了看掉落在地上的剑,“不过你也不用丧气,如今你肋骨全部碎裂,内脏全部俱损,还能顶着最后一口气帮我找到那个贱人,你也算是立功了。等你死后,阳氏一族的忠烈会永载魔史的。”

烈风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他的头突然感到有些眩晕,一下子蹲下了身子,手指都狠狠的扎进了土里,他的身子不停的颤抖,他慢慢抬起头,狠狠的瞪着对面掩面讥笑的女子:“戴莫羽,我曾经真的以为你会因为尊主的离去而有所改变,哈哈。”烈风大笑了几声,又咳了几口血,吞咽了一下接着说道,“原来你还是没变啊,真的是我看走眼了。”

戴莫羽一身深蓝色的紧身锦缎长裙,发髻两边各插了一根发簪,依旧浓妆艳抹,满眼的愤怒:“诺玉那个贱人呢?快说。”

“戴莫羽,我烈风就是到最后一刻,也绝对不会做出如此卑劣之事,况且她是我一生的挚爱。今日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别想着找到她了。”说完,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就慢慢站了起来。

戴莫羽手掌向上一翻,做出兰花指状,不一会一只翩翩起舞的鎏金蝶就落在了她的指尖上。戴莫羽红唇一笑,将鎏金蝶放在眼前:“从魔渊出来的你失去了所有的功力,就连我藏在你身上的鎏金粉都没有察觉。我知道你早已被那贱人迷惑,又怎么会真的期望从你口中得知她的下落呢?”莫羽手腕轻抬,鎏金蝶瞬时飞向空中。

烈风使出浑身力气,腾空跳了起来,一把将刚刚飞舞的鎏金蝶,死死的抓在手中,捏的粉碎。

“烈风,你好大的胆子,那可是我的鎏金蝶,你竟敢如此无礼。”

烈风松开手掌,一堆金粉顺势被风吹散了。烈风向远处望去,闭上眼睛默默待了一会,然后看着戴莫羽,一步步朝她走去。

莫羽看着烈风视死如归的眼神,多半能想到他想做什么,于是一步步后退:“烈风,你是不是疯了,你不要忘记,如果当年逮尘不被她迷惑,不一步步走入深渊,无可自拔,最后又怎么会鬼迷心窍的倾尽所有,让那恶灵得逞,白白丧命。恶灵是凶手,可是诺玉也是凶手,如果我要报仇,诺玉也必须要死。”

“戴莫羽,你到此刻还不能觉悟吗?阻挡在你和尊主之间的,从来都不是诺玉。她也从来没有你说的那般妖媚惑主,她从来不曾为了要得到什么,而去百般设计和算计。她虽然一直隐藏了自己的身份,但是最后还不是九死一生。你扪心自问,她在魔域的那段时日里,除了得到了无尽的羞辱和伤痛,她还得到过什么?”

“她拿走了逮尘原本属于我的那颗心,如果逮尘能为了我这样,我就是一辈子受尽屈辱和伤痛,也不会后悔。”莫羽拾起地上的剑,指着烈风,“到了此刻,你们还是不明白我,我从头到尾只是为了逮尘的爱。他的心就是从诺玉出现以后,在一点点移开的,诺玉今日必死无疑。”说完,就准备飞身离开。

烈风一跳向前扑了过去,一把抱住莫羽的双腿:“戴莫羽,只要我烈风还活着,我就会护诺玉周全,今日就让我和你一起做个了断吧。”说完,拖住莫羽,就往旁边的石崖挪。

莫羽双手死死的扒着地,使劲蹬腿,可是烈风却越抓越牢,莫羽的手已经被蹭破了,她大叫着:“烈风,你疯了吗?我是魔域的最高权利者,你现在这样是要拉我一起坠崖吗?你快放手,我命令你放手,你听见没有?放手啊!”可是,任莫羽怎么喊都无济于事了,他们二人还是从石崖边坠了下去。

诺玉突然耳朵嗡鸣了一下,她捂住耳朵蹲在地上,胸口突然也很疼:“啊,怎么会这样,好疼。”诺玉又把手挪到胸口的位置,紧紧的按住胸口,蹲在那里半天不能动弹了。

“你还好吧?”这时,一个农户走了过来,看见地上蹲着一个女子,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诺玉抬起头,看着农户微笑着摇摇头,然后按着胸口慢慢起身,继续向前走去。

“等一下,你是来祭拜你的孩子的吧?”

诺玉一听,一下子僵住了,她慢慢转身疑惑的看着农户:“你是说我吗?”

“我记得你的样子,我在这村子生活了三十年了,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美的人,你长的好像仙子一样,我是不会记错的。当时你就住在我们家,你的孩子没了,你的夫君让我在山顶,能看见日出的地方,为你们的孩子修了石碑,还说让我每年的这一天给孩子拿些好吃好用的,他说他只要有空,就会亲自来的。”农户朝周围看看,“你夫君没跟你一起吗?”

诺玉张着嘴,回头遥望着远处有些模糊的山顶,眼泪刷的一下就流出来了,然后一把抓住农户的手,连连弯腰低头:“谢谢你,谢谢你,你是我们的恩人,我永远不会忘记的,等我回来,我一定会重谢你的。”说完,诺玉就往回跑去。

农户的手还僵在半空中,就看见诺玉一下子飞身离开了。这时,农户的妻子背着箩筐走了过来,打了一下农户:“你这个大嘴巴,不是说过不要说吗?你自己到先说出来了,看她的样子,根本就不知道啊。”

“你也是母亲,要是你,你想一辈子蒙在鼓里吗?”男人拿起锄头,有些奇怪的自言自语道,“按道理他应该来的,怎么他的妻子会出现在这里,他却不在呢?”说完,挠挠头就和自己的妻子回村子了。

诺玉此刻心一直在剧烈的跳动着,我记得这里,记得那天的日出,可是我怎么没有想到,我曾经在这里失去了我的孩子,烈风之所以会想再来,就是为了我的孩子。烈风,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总是这样默默的守护我,却总是要我后知后觉,慢慢后悔没有发现你的好。

等诺玉来到刚才和烈风看日出的地方,她的心跳的更快了,她仔细看着每一个地方,认真的寻找着,最后立在一个石碑前,站住不动了。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抚摸着石碑抽泣起来:“孩子,我的孩子,娘亲来看你了。原来你在这里,原来你一直就娘的身后。”

这时,身后响起了脚步声,诺玉没有回头,却声音哽咽:“烈风,给孩子起个名字吧。”身后的脚步声突然停止了,半天没有了动静。许久诺玉才听见一句。

思勿气喘吁吁的跟着诺玉跑上山顶,心里很奇怪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自己明明看见她,明明不停的喊她,可是她却好像没看见没听见,还在不停的跑。最后跟着诺玉一起来到一个石碑前,她就大哭起来,原来这里葬着那个孩子,那个属于自己和诺玉共同的骨血。原来诺玉的突然失忆,是装出来的,原来她什么都记得,什么都知道。

思勿颤抖的说了句:“你来起吧。”

诺玉慢慢回头看着思勿,一下子扑进了思勿的怀中:“对不起,对不起。思勿,这孩子是……”

“诺玉。”思勿心疼的看着诺玉,抹去了她的眼泪,“我承认当我听见你和魔域的夫君离开,还要和他同处一晚,我的确有了卑劣的想法。这的确是我小肚鸡肠,也是对你的侮辱。但是这个孩子是我们的孩子,我从头至尾都是知道的,我更清楚你和烈风之间什么都没有,你们是清清白白的。”

诺玉皱起眉头,眼泪又再次划落:“原来我们都知道,却一直为了对方在相互隐瞒。”诺玉一步步后退,“我现在必须找到烈风,无论你此刻怎么想我,我都要去找他,我不能这样丢下他。”说完,诺玉就松开了思勿的手跑了出去。

思勿看着诺玉离去的背影,轻声说了句:“我不怪你,从来都没有真正的怪过你。”思勿蹲下身子,把石碑上的杂草和周围的土重新弄了一下,然后用慈爱的眼神盯着石碑,“好孩子,不要怨你的母亲,她是为了我这个罪恶的父亲,才会忍痛流掉你的。她已经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以后都不会再有孩子了,求你保佑你的母亲,让她永远不要知道这些。如果你还有怨,就来找我这个罪魁祸首,我愿意承担所有的苦难。”思勿拍拍石碑,“好孩子,等你的母亲回来,为你取一个好听的名字,乖乖的和父亲一起在这里等母亲回来,好吗?”

思勿坐在地上,看着远方的山峦和天际的白云,心中突然释然了很多。原来这个伤痛也一直在自己的心里,是烈风给自己和诺玉留下了这个念想,让我们还有缅怀的资格。也是直到此刻,自己才清楚的知道,无论以后发生什么,诺玉都始终是自己的那个唯一,自己再也不会猜疑和不安了,因为她为自己失去了太多太多,这是远远超过一切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