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淼摇了摇头,便和张叔一同下了楼。

他也并非非要今晚和辛曼一起去看电影,只是听见她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就隐隐想要看她被戳穿时候的表情。

说到底,辛曼还是卸下那一层坚强的伪装之后比较可爱,但是,当内心里违逆着,表面上却身不由己做着完全相反的事情的表情,也很可爱,薛淼简直都可以窥探到她内心的小纠结。

深夜,薛淼开车并没有直接回橡树湾,而是在寂静入墨的街道上开车行驶着。

就在一个多月之前,他本以为不会再见到辛曼,甚至已经将脑海中的那个小女孩给忘在了脑后,却不曾想到,让他再一次遇上了。

第一眼,其实薛淼并没有认出来辛曼,原本因为涉及到顾青城在东片区那边的控制,并没有想要多做些什么,只是觉得这个女记者可怜,施以援手。

然后,跟上这个姑娘在酒吧的时候,辛曼哭着的时候,那通红的眼睛,就和记忆深处的那个小女孩儿重合了。

只不过,那个时候还是没有确认。

毕竟儿时的模样,与现在二十七八岁的模样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直到在那个锁着的抽屉里,看到了那张照片,她和宋南骁合影的照片……

在最初的最初,那个清瘦矜贵的少年,是对于那个扑倒在地上失声痛哭的女孩儿有好感的,他想要先走上前去,去拉住她的手,然后让她别哭,对她说:“笑一笑,就给你买糖吃。”

只不过,已经有人先于他过去,将那个女孩子扶了起来,代替他说了那句话。

之后很多年,薛淼都是在向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努力,努力想要考取自己心仪的医学专业。

薛家虽然是商业大家,但是因为薛淼有一个哥哥,所以他并不需要有更多的责任去学金融和经济。

然而,一直到他接到医学院的录取通知书的时候,那一场车祸,将他原本自己精心营造的一个世界完全颠覆了。

………………

回到橡树湾,刘姐走出来,“小少爷今天也回来了。”

薛淼点了点头,在玄关处换鞋。

刘姐问:“先生您要不要吃点东西?”

薛淼摆了摆手:“不用,刘姐您早点休息吧。”

他上了楼,脱了衣服去冲了一下澡,洗去一身的疲倦,擦着头发走出来,来到床边拿起手机,又给辛曼打了一个电话,依旧是关机。

薛淼坐在床头,眉头皱着越来越紧。

他内心内隐约觉得不安。

三分钟后,薛淼换了一套休闲款的衣服,拿着车钥匙出了门。

………………

23:54。

薛淼驱车来到了天海公寓。

她曾经来到过辛曼的居所,上一次来帮辛曼拿户口本的时候,辛曼喝醉了神志不清,缠着他又哭又笑,还戳着他的胸肌。

“记得啊,是0612号,在门板上贴着一枚窗花啊,是我自己剪的。”

薛淼上了楼,来到0612号,在防盗门的猫眼上方,的的确确是贴着一枚窗花,仍旧贴着,红色的,据辛曼自己说是一只小鸟,但是真的是似鸟非鸟,倒是和他薛氏大厦办公台上的那只乌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他按了两声门铃,没有人来开,等了一小会儿,正准备要转身离开的时候,门却从里面打开了,探出来一个小脑袋。

“叔叔。”

………………

秦可颜有辛曼天海公寓的门钥匙,因为姐姐秦箫最近屡次被记者盯梢不胜其烦,甚至那些狗仔拿着相机就对她猛拍,完全也不顾忌到她现在还是未成年人是一个学生的身份,她学习生活都受到了打扰,今天夜晚放学的时候便直接给秦箫打了个电话:“姐,我去曼曼姐家里去了。”

她一直等到十一点钟,辛曼都没有回来,便睡下了。

一直到现在。

当听见门铃声,以及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的时候,秦可颜有点害怕,还是从**摸了下来,来到门口,通过防盗门上的猫眼向外看了一眼。

竟然是薛子添的爸爸。

因为薛子添的爸爸也曾经将发烧到昏迷的辛曼给送去医院,所以秦可颜经过思想斗争之后,还是开了门。

“你找曼曼姐么?”秦可颜脸上出现一刹那的不解,“但是她今天晚上没有回来啊。”

薛淼神经一凛,转身就向电梯口走去。

秦可颜在后面问:“曼曼姐怎么了?”

薛淼走到电梯口按下电梯,没有回头对秦可颜说:“没什么事,你在家里好好睡觉,明天还要上课。”

“噢。”

秦可颜看着薛淼的身影走进电梯,过了一会儿才关上门。

………………

辛曼天不怕地不怕,第一怕黑,第二怕……孤独。

而这个夜晚,被关在黑暗中的这三个小时里,辛曼靠坐在墙角,头歪着倚靠着玻璃门,双臂抱着自己的肩膀,似乎是这样才能让她不害怕。

可是,她的脑子里忽然就蹦出来很久很久以前,还是她很小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刚刚通过抽血化验,验证了并非是辛振远的女儿,辛振远看向她的眼神里有怜惜。

后来,在辛振远和杜静心的离婚协议写出来之后,辛振远说了一句话:“最可惜的……曼曼竟然不是我的女儿。”

辛曼哭了。

她握着辛振远的手,“爸爸,我能不能不走?”

不走?

她不是辛家的女儿,又如何能不走?

就算是辛老太太也不会同意。

后来,时隔一年,辛曼的母亲杜静心女士改嫁,而辛振远也组建了新的家庭,辛曼显得格格不入,进入初中就开始住校,虽然裴叔叔对她很好。

在那段时间里,母亲怀孕,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管辛曼,并不了解这个性格孤僻的女儿。

也就是在那段最灰暗的时候,她等来了从国外留学回来的宋南骁。

那个时候,她并不是第一次见宋南骁。

她脑海中有记忆,一个模模糊糊的剪影,是父母承诺带着她去动物园,当时还有一个长相清秀的哥哥,很拽的不理她,辛曼当时就跟在他屁股后面,不停地大声地叫他哥哥,被母亲打断。

“乱叫,这是你小叔。”

………………

薛淼将电闸开了,在报社这这一层刷了门卡,滴的一声门打开。

“辛曼?”

薛淼从光亮中走进黑暗,眼睛有些不太适应,等到完全适应了黑暗,看见在墙角坐着一个黑乎乎的身影。

辛曼睁着一双眼睛,躲在角落里好像是一只小兔子一样,听到有声音才抬起头来,看见一个男人走过来,逆着光,看不清楚面容。

她抿了抿嘴唇,声音很小的叫了一声:“南骁?”

从小到大,宋南骁给过她黑暗之中的光明,也给过她最痛的领悟,一直到现在……

在陷入困境中,她首先想到的人还是他,在看见一个相似的身形,还是会以为是他。

面前的男人脚步顿了顿,却只是滞顿一下,继续向前走过来。

他在辛曼面前蹲下来,抬手用微粗糙的指腹将辛曼脸上的泪水抹去,“我是薛淼。”

………………

这个夜晚,薛淼直接开车将辛曼带到了橡树湾的别墅。

辛曼没有拒绝,她现在一点都不想回到天海公寓的那个公寓里,里面黑乎乎的,一进去,没有人气,很可能早上上班的时候撞落在地上的折扇还在地上散落着,没有人捡起。

橡树湾玄关处的灯是亮着的,薛淼开了门,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女式拖鞋,“还是你上次穿的那一双。”

辛曼点了点头,将脚上的一双坡跟鞋脱掉换上了柔软的棉拖,“谢谢。”

“你跟我过来,处理一下手上的烫伤。”

刚才在车上,薛淼就已经看见辛曼手上烫的红红的痕迹,甚至在严重的地方已经起了水泡。

薛淼拿了一个家用医药箱过来,示意辛曼坐在沙发上。

在灯光下,手上的烫伤显得有点狰狞,也幸好刚刚倒的一杯滚烫的水已经是放了一段时间,要不然的话恐怕就要上医院了。

刚才因为黑暗中的恐惧,辛曼没有发觉手上的疼痛,现在薛淼在帮她清理上药的时候,才隐约感觉到疼痛。

薛淼说:“记住不要碰水。”

“嗯,好的。”

此时此刻,已经是凌晨一点半了。

薛子添半夜醒来去了趟厕所,渴得要命,便出来倒杯水喝,结果一走出来就不要紧,出来了就吓一跳。

他揉了揉眼。

为什么他家里会有一个女人?

等等,这个女人怎么那么像是辛曼?

哦,这人不是像辛曼,而是就是辛曼。

辛曼倒了一杯热水,转身就看见了穿着一身宽松睡衣的薛子添,一副迷迷糊糊的模样,在她转过身的同时,好像是见鬼似的。

如果是往常,辛曼指不定会和薛子添说上两句话,但是现在她心情不好,便直接从薛子添身边走过,然后上了楼,留下薛子添站在厨房门口呆愣着。

这女人怎么能这么随便?

在别人家里好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

薛子添的睡意已经消散了一大半,盯着那女人上楼的背影,眯起了眼睛。

回到卧室,薛子添躺在**,开了手机。

在q群里,他发现有几个平时玩儿的不错的小伙伴还没睡,便艾特了一下所有人。

求助:一个很讨厌的女人要成为我后妈了怎么办?

不一会儿,下面就出现了一大堆损友的回复。

“大闹婚礼现场。”

“你爸要再婚了,那你可要维护好你家的财产啊,以防被那个女人给卷走啊。”

“对,没准就是看上你家的钱了。”

“要是回头再生个儿子,那你就完了。”

“我倒是有个招。”

薛子添飞快的打字:“瘦猴,快说!”

瘦猴发了一行字——“想不让她当你后妈还不容易嘛,你比你爸先表白,让周围熟悉的人都知道了她是你喜欢的在追的,然后怎么做,呵呵,你懂的。”

“真损啊。”

“瘦猴你这一招怎么想出来的?”

“别介啊,后妈变女友,哈哈哈,太特么的损了。”

薛子添倒是一下子愣住了,下面人的回复他也没有注意到。

………………

辛曼因为手不方便,便没有洗澡,躺在**总觉得身上有点难受。

这个夜晚睡的并不好,一直在做梦,那些事情历历在目,但是等到睁开眼睛,才发现还是躺在**。

她抹了一把眼睛,忽然剧想起一句话。

梦中走了千万里路,醒来却还是在**。

她起身到浴室内去洗漱,穿好了衣服下了楼。

天色才蒙蒙亮,也就是七点钟的样子,厨房里家政阿姨在做饭,薛淼和薛子添这父子两人还没有起来。

厨房里的刘姐先做了三明治,看见辛曼醒了,便直接给她端上来,“辛小姐,你先吃。”

她对辛曼并不陌生,也就不用多说什么了。

辛曼道了一声谢谢,刘姐手中拿着锅铲,看了一眼时间,“怎么小少爷还不起来?”

这孩子为了逃避初三的早自习,特别拜托了医院的梁叔叔给开了一张生病的单子,可以免去早上七点半到校参加早读,八点上课之前到校就可以了。

因为厨房还煎着牛排,刘姐脱不开身,辛曼便说:“我去叫他吧。”

辛曼喝了两口蜂蜜水,才起身走向薛子添的卧室。

薛子添的卧室是在一楼,并不需要上楼,辛曼转动了一下门把,门没有反锁,里面黑乎乎的,厚重的窗帘遮住了窗外的的自然光,而**的薛子添,躺在**睡的四仰八叉,被子都已经掉在了地上,只在肚子上还搭着一个边角。

辛曼走过去,推了推薛子添的肩膀,叫了一声:“薛子添!”

薛子添正在做梦,一个美梦,和秦可颜去春游踏青了,他骑着单车,后面坐着白裙飘飘的秦可颜。

结果,就听见了辛曼的声音。

这女人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呢!

真是无时无刻无处不在!

“起床了!你要迟到了。”

薛子添睁开眼睛,看见在自己眼前陡然间放大的一张面庞,眨了眨眼睛,“啊!”

辛曼挑了挑眉,抱着手臂,“看来是醒了,赶紧起床换衣服,要上学了。”

她说完就抬步向外走,顺便帮薛子添把门给关上了。

薛子添惊魂甫定,靠着床头。

他身上的睡衣因为他千奇百怪的睡姿已经歪歪扭扭了,上衣扯着露出了肚脐,睡裤扯下去露出一半的深蓝色内–裤。

这种睡姿……

而且,此时此刻,他的裤–裆向上支起了一个小帐–篷。

青少年时期,萌动之时很明显的生–理反应。

薛子添的脸一下子爆红,从**跳下来就向卫生间里冲出去,脱了裤子放水。

………………

吃早餐的时候,倒是十分安静。

辛曼吃了一口水果沙拉,对薛淼说:“昨天晚上谢谢你了。”

如果不是薛淼,恐怕一直到今天早上开了门锁,她才会被从里面放出来,这种天气里,她恐怕就要给冻出关节炎了。

薛淼右手拿着调羹,左手拿着一支笔在iPad上点了一下,微微掀了一下眼帘,“那你是同意了?”

“……”

什么同意了?

看着辛曼的表情,明显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哦,”辛曼低了低头,“好的,今晚下了班吧。”

午夜电影!

没想到过了一个晚上,这位日理万机的总裁大人还记得去看电影的事儿!

没办法,就算是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就去看一次电影吧。

听着这两人似是而非的话,薛子添皱了皱眉。

这是在打什么哑谜?

薛子添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三下五除二将碗里的粥给喝完了,碗往桌上一推,“我吃完了。”

他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就往外走,被薛淼叫住,“等五分钟,我送你去学校。”

薛子添:“……”

辛曼扬了一下眼角,她觉得薛子添这个不良少年还是很怕薛淼的,虽然说表面上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来。

薛淼送薛子添去学校,在车上,薛子添就显得有点局促不安。

毕竟他才就是一个小孩儿,和薛淼比,城府没有,肚量没有,内涵也缺点儿。

车辆行驶在熙熙攘攘的车流之中,薛子添开口问:“那个……你个秦可颜她姐约好了去干嘛?”

薛淼没有说话,双手稳稳地打方向盘,摇下的车窗外面的风拂过面庞。

薛子添也没怎么在意,反正他被当成空气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就算是薛淼不亲口告诉他,他也有的是其他方法知道。

等到了学校门口,已经是七点五十了,刚好早读的下课铃声响了,学校门口除了看自行车的大妈,一个穿校服的初中生都没有。

薛淼叫住已经跳下车的薛子添,说:“你班主任老师那里我会给你销假,从明天开始要来上早读。”

被发现了。

薛子添虽然是不情愿,但是也到底是走了一条偏路,哦了一声,便下了车。

看着薛子添进了学校,薛淼才启动车子离开。

………………

对于昨天晚上发生的被锁在大厦里的事儿,除了辛曼和薛淼之外,没人知道。

辛曼来到公司,本来也没有打算提起这件事儿,但是一同走进薛氏大厦的周多多十分心细得发现辛曼的衣服没有换,仍旧是昨天穿的那一套。

“嘿,你这是……宿夜未归吧。”

见辛曼没否认,周多多就更来劲了,“又是宿在薛总家里的吧?”

辛曼毫不吝啬地给了她一个白眼,“你给我认真点,我昨天加班到最后,被锁在办公室了,还是后来薛总过去把我给拎出来的。”

周多多瞪大了眼睛,“怎么回事?”

辛曼摇了摇头,抬手按下了电梯。

具体情况辛曼也不知道怎么说,她知道也有限,之前就算是加班人工切断电闸,也会看一下楼层是否还有人。

正好是上班时间,在电梯门口等的人很多,辛曼和周多多两人是站在最前端。

电梯门打开,里面走出来两个人,辛曼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身后的一股推力向电梯里面涌进去,辛曼和周多多两人在电梯镜面前及时地刹住了脚步,避免撞上去。

每一次乘坐电梯都是受罪,后面看有人挤不上来,才等下一趟。

也不能怪每次来到电梯前都需要挤进来,因为快迟到了,不及时地挤上来到楼上,就要被公司的领到训了。

周多多对前面在电梯的键盘前面的人说:“麻烦按一下二十一层,谢谢。”

等到二十一层电梯停了,周多多和辛曼下去也是个问题。

下了电梯,两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

辛曼抬头,就正好看见从洗手间内拿着化妆包走出来的刘晶晶,她向刘晶晶礼貌的笑了一下,但是刘晶晶看见她却是愣了一下,眼神中的惊诧一闪而过。

不过刘晶晶很快就把这种神色给敛下了,“早啊。”

辛曼说:“早。”

刘晶晶踩着一双七公分的高跟鞋从辛曼身边擦肩而过。

周多多将手袋重新挎在肩上,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拽什么拽,穿那么高的高跟鞋也不怕闪了腰崴了脚。”

刘晶晶的确是很惊讶,明明昨天把辛曼给缩在了这栋漆黑无人的大厦里,可是为什么今天她还会拿着包来上班?

她今天原本是特别提早了半个小时来的,就是想要看看公司里是否还有辛曼,但是没有能如她所愿。

………………

辛曼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想起昨天晚上断电的比较突然,不知道写的稿子是不是保存上了,便开了电脑看。

文档是完全空白的,一个字都没有保存下来!

辛曼盯着空空如也的电脑文档屏幕,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

人红是非多。

这是周多多给她总结的。

“这事儿肯定是有人背后阴你,”

辛曼抚了抚额头,“你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么?我现在只想死!让我再重新写一遍还不如让我去死!”

周多多同情的看向辛曼。

辛曼用WPS试着找回了一下资源文件,最后鼓捣了十分钟终于找回来原先稿子的三分之一。

少,总比没有要好吧。

………………

昨天晚上辛曼被反锁在公司大厦内的事情,她现在忙于写稿子没有时间追究,并不是说薛淼不追究了。

他刚到办公室,就叫秦特助去叫了安保的张叔上来。

秦特助还有点不解,“叫张叔上来?”

薛淼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腿上,抬眼看着面前的秦特助,“怎么,有问题?”

“没,没有问题。”

就是有点奇怪,薛淼什么时候操心起安保部门来了。

不用秦特助去叫,张叔也要亲自上来来跟薛淼请罪,他今天早上一来,就听着在楼下值班的同事说了昨天晚上的事儿了。

“昨天都凌晨快一点了,你猜怎么着,薛总来了!”

值班的小王说:“然后,我就把电又给开了,薛总从楼上拉了一个女人下来。”

张叔有点惊讶,“是哪一层楼?”

他明明每一层都确认过没有人的,而且一般如果需要在办公室停留的时间长一些办事情,都会事先给他安保这边挂个电话。

“就上个星期刚刚搬进来的那个报社呗。”

………………

辛曼接到楼上总裁办公室前台的电话,“是辛曼么?麻烦上来一趟。”

她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在离开座位之前还特别把电脑中的草稿保存了一下,顺便防患于未然存在了优盘里。

也是尝到过丢失稿子的那种抓狂的感觉,所以就格外小心了一些。

辛曼在走向电梯的时候,刚好看见从茶水间走出来的宋主编,叫住了她。

“小辛,”宋主编问,“这要是去哪儿呢?”

辛曼停住脚步,“楼上薛总秘书打电话让我上去一趟。”

“噢,”宋主编一副“我了解”的表情,脸上堆着笑,“去找薛总啊,那快点上去吧。”

辛曼:“……”

………………

来到薛淼的办公层,一下电梯,秦特助已经在电梯口等了。

“辛小姐,您这边请。”

秦特助领着辛曼走的方向,并不是薛淼的办公室,而是转过一个走廊,从安全通道处下了一层楼,来到了一扇门前。

打开门,里面满满的全都是屏幕,屏幕上出现的是每个楼层每个办公区域的监控路线。

这是监控室。

辛曼知道薛氏大厦的监控设备十分健全,但是却不知道真的身临其境是多么的……震撼。

这么说来,自己在公司里面做了些什么,其实如果老板上司想要看的话,都可以从这里调出录像来看。

真的是……好变态。

“总裁。”

在有外人在场的时候,秦特助都表现的比较正式,不像是私下里随便称呼。

辛曼听见秦特助的声音才回神,看见在监控室内除了她和秦特助之外,薛淼坐在一台电脑前,身后还站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

“张叔。”

薛淼将电脑前的椅子转了一圈,向辛曼的方向微扬了一下下巴,“是她么?”

辛曼进来的时候张叔就已经确认过了,他摇了摇头:“不是。”

辛曼一时间没明白。

秦特助解释道:“昨天晚上你们加班结束后,张叔上来查看是否有人然后拉闸断电,当时正好有一个女员工下楼,张叔便问了报社里是不是还有人,那个女人说没有人了,张叔才拉下电闸。”

张叔说:“我可以看监控,我能认得那个人。”

辛曼脑海中当时就浮现出来一个人影……

她知道是谁了。

刘晶晶。

怪不得今天早上在下了电梯,刘晶晶看着她的表情很惊讶,恐怕她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会从大厦里出去吧。

秦晋已经将昨天晚上在十点半到十一点的监控录像给调了出来。

果然,在录像右下角显示十点二十一分的时候,在电梯口,与张叔打了一个照面的人,恰恰就是刘晶晶。

张叔说:“就是她。”

薛淼的视线仍然停留在屏幕上,摸了摸下巴。

秦特助很适时地问了一句:“薛总,现在要怎么做?”

没有等薛淼回答,辛曼先笑了笑说,“薛总,谢谢你帮我,这件事情我能处理。”

等到辛曼离开,薛淼手指长在椅背上摩挲了一下,秦特助说:“头儿,这事儿你不出面?”

薛淼倒是笑了,反问了一句:“你没有听见她说,这件事情她能处理么?”

如果是让她出面,那也简单得很,将一个手底下的员工调离原岗位或者是降级停用,都是动动手指一个电话的事儿。

秦特助疑惑了一下,“头儿,那你的意思……辛小姐不想欠你人情?所以要自己办?”

薛淼但笑不语。

………………

关于欠人情这方面,辛曼还真是没有想着。

人情这事儿,如果划分的太清楚了,那人就没有什么乐趣了,整天就光在算计着你欠我人情我欠你人情还清了没有了。

而且,若真的说欠人情,辛曼已经欠了薛淼不少人情了。

对于刘晶晶这个事儿,她只是想要自己处理。

这一点上,薛淼绝对了解她,也绝对尊重她。

中午吃饭的时候,辛曼把刘晶晶的事儿给说了,周多多差点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我靠,她这女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啊!”周多多一张脸上表情生动,“还想出这么阴损的招数来,也不怕将来生儿子没*。”

辛曼将口中的饭菜咽下之后才说:“这招数我觉得还好,并不是不能忍受。”

比起她之前曾经玩过的伎俩,还算是小儿科。

周多多一下子顿住了,“你啥意思?大冬天的黑灯瞎火的在大厦里冻一夜都不算是阴损的招数?”

辛曼没说话,不过嘴角微微向上翘了一下。

周多多吃了一口排骨,眯着眼睛看着辛曼这种表情,“我看你这种表情……不是想要算计人了吧?”

辛曼抬眸注视着周多多,耸了耸肩,“我有说过么?”

周多多说:“那我现在该替刘晶晶烧高香了。”

………………

一晃眼的时间,就到了下午下班时间。

辛曼这两天没有被安排出去跑新闻,倒是周多多出去了一个下午,特别借了辛曼的防晒霜。

“今儿压根就没太阳啊。”

周多多往胳膊上脸上涂抹防晒霜,“这叫防紫外线,你不知道现在咱们头顶的大气层有多薄,会致癌的。”

辛曼没跟她多说什么,总算是将昨天加班加点整理出来的稿子又凭借着还算不错的记忆力写了出来,给编辑部的邮箱发了过去。

她还只是一个记者,对于编辑工作虽然也有所了解,但是不能说是精通,还是老老实实做自己记者的老本行。

趁着休息时间,辛曼去茶水间冲了一杯咖啡,好在今晚能支撑到电影结束,虽然咖啡对她来说然并卯。

茶水间有两个女同事正在说话,辛曼进去的时候,谈话声就戛然而止了,齐刷刷的目光都看向她。

这种感觉让辛曼敏感的察觉到,肯定是跟她有关的。

两个女同事从茶水间出去,一个人压低的声音还是传到了辛曼耳朵里。

“我已经看见好几次了,她坐着咱们薛总的车来的,板上钉钉了。”

“她不是已经上过床了吧?”

“八成。”

辛曼手一顿。

坐薛淼的车来的时候,她刻意避开了和薛淼同时下车的时间和地点,没想到还是被人看见了。

有时候你做过没有,但是人家就把这事儿安到你身上了。

辛曼端着咖啡杯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搅拌着,外面忽然就走进来一个身影来。

刘晶晶看见辛曼了就当成是没看见,径自走过去倒水喝。

辛曼翘起二郎腿来,手肘撑着桌面,转过来看着刘晶晶的侧影,“昨天晚上的事儿,我还要多谢谢你了。”

刘晶晶的手晃**了一下,水杯中的水向上迸溅了一下险些就烫了手。

她转过头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辛曼早就料想到刘晶晶不会承认,站起身来从她身边经过,“你这么下作,建议别走夜路。”

………………

和刘晶晶作为同事已经有一年时间了,辛曼了解刘晶晶这人,善妒,爱嚼舌根,而且关键是典型的欺软怕硬。

之前刘晶晶和周多多闹翻的那一次,大打出手之后,刘晶晶就再也没有找过周多多的麻烦。

不过,昨天辛曼被关在大厦里一个晚上,也并不完全都是刘晶晶的错处,她如果率先就给安保的张叔打电话说一声,那么也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下了班,辛曼来到薛氏大厦东边的第一个十字路口,在那里停着一辆白色的私家车,并不是薛淼常开的那辆车。

辛曼走过去,开了副驾的车门坐上去。

坐在驾驶位上的男人注视着后视镜倒车,然后车辆起步。

薛淼从车镜内看了一眼辛曼,问:“想去哪儿吃饭?”

辛曼系好了安全带,余光可以看见一双修长好看的手握着方向盘,回了一句,“都可以。”

说实话,此时此刻她的内心是紧张的。

后来的后来,辛曼为这个晚上写下了一个定义——状况百出的第一次约会。

………………

下午放学时间,秦特助开车来接薛子添。

薛子添今天出校门倒是一如既往的早,出了校门就直奔秦特助开着的车,上了后座便向前趴着,“我今晚要和我爸一起吃饭。”

秦晋一听这话愣了一下,头儿今天吩咐过是要把薛子添送薛家老宅的。

“你怎么想跟你爸一块儿吃饭了?”

薛子添说:“我想跟我爸一块儿吃饭培养一下父子感情,你有意见?”

秦晋被噎了一下,这个小少爷还真是不好打交道。

“今儿你爸有约会,应该没法跟你一块儿吃饭。”

薛子添眼睛亮了亮,“跟谁啊?”

“你见过,就是辛小姐。”

果然。

薛子添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话给套出来了。

等到车辆行驶了一个路口,趁着前面等红绿灯的时候,薛子添对前面的秦晋说:“秦叔叔,我能不能用一下你手机,我手机没电了。”

秦晋将手机递过来。

薛子添翻了一下秦晋的通讯记录,发现有一条是一家法式餐厅的订餐听话,再翻到短信,果然在里面有一条消息是这家法式餐厅的预订包厢的信息。

老薛肯定是和那个女人在这家餐厅吃饭!

他将手机重新还给了前面的秦晋,“谢谢秦叔叔。”

车辆在经过陆河大道即将转弯进入西京路的时候,薛子添忽然叫了停车。

“秦叔叔,我去一趟超市买点东西。”

秦晋还没有来得及阻止,这孩子就已经从车上跳了下去,一下子就跑没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