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快客的龙安平,在柔风细雨中走着。他要丈量丈量回家的路到底有多远。近了,那座落在凤凰山下、湘妃竹丛中的龙家宅院已映入他的眼帘。
还没靠近院门,龙安平的母亲龙夫人已将院门启开。一见母亲,龙安平兴奋地扑了过去,一把扶住母亲。
“平儿,你回了……”龙夫人言道。不知不觉间,龙夫人已是两眼噙泪,不过,那可是喜悦的泪。
“妈妈!”龙安平偏着头激动地叫唤着,一边扶着母亲往屋里走去。
进了屋,母子俩在沙发上坐下。
“咱爸呢?”
“你爸上街上买菜去了。知道你要回,一早就去了街上。昨夜你爸和我都做了梦呢,梦还真灵验呢!我做梦向来是极准的,这不,你回来啦!”
“妈,你吃点什么?喝点什么?”
“妈看着你高兴。平儿,在晴川还生活得习惯吧?与同事相处得还好吧?你皇甫兄回东都后,啥时再来家串串门?叶迪还给你常写信不?她还好吧?”
龙安平向母亲作了解答。龙夫人起身走至卧室,拿过来一小袋东西。龙夫人打开来,说,“平儿,这是你平时喜欢吃的蜜饯,你爸给你准备着呢。快吃,妈看着你吃。”龙夫人边说边用牙签边从袋里挑出一块蜜饯,递给儿子。龙安平接过,却将蜜饯递送到母亲的唇边,努力着让母亲吃下。龙夫人望着英俊挺秀儒雅的儿子,幸福的笑着,边轻轻嚼着蜜饯。龙安平也拈了一块蜜饯丢进嘴里,轻轻地嚼着。
龙安平见母亲的头发有几丝凌乱,忙从盥洗室拿来牛角梳,道:“妈,来,我给您把头发顺顺。”龙夫人顺从地从头发上取下发卡,让头发散开来。龙安平边为母亲梳理头发,边跟母亲聊着。
“哟,妈,您咋有根白头发呢?把它拔了吧?”
“不,让它留着。妈现在在老了,头发也开始在白。平儿,过了年你就是22岁的人了,你也该操心自己的婚姻大事了。古人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先得齐家呢!你觉得那个姑娘中意的,早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可也不能脚踏着两只船,耽搁了人家姑娘的终身大事那可是造孽的呢!你爷爷信了一世的佛、吃了一生的斋、还向道观里捐了功德,才为咱龙家留下你爸和你这一脉。平儿,趁你爸和我都还能动,给你把你的子女们拉扯大,也在情理中。叶迪和上官静云,我看着都好。你真心喜欢叶迪,我也清楚,我只是看着叶迪不像个福厚之人。咱龙家可不能断了香火……”趁这机会,龙夫人把积郁了许久的话及满腹心事和盘托出,此刻才轻轻舒了口气。
龙安平为母亲拢好头发后,别上发卡,笑道:“妈,您别着急。这事我也在考虑。妈,实话对您说,咱这一生一世都只将爱一个人,决不会脚踏两只船的。您是看着孩儿长大的,孩儿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的!”
“平
儿,这你像你爸。咱龙家是正派人家,从汉唐到如今,咱龙氏家族都是富贵人家,也从未出过辱没先祖的事儿。妈也不怪你,你命中注定有三灾八难,躲是躲不过去的。我给你找过算八字的算了算,说是用喜来冲冲煞,这灾自然也就解脱了。”龙夫人依旧沿着自己的思绪唠叨着。
龙安平听得出母亲话中的用意,笑笑道:“妈,孩儿我一向走正道,您别担心。如果命中注定有灾煞的话,就是用喜来冲冲,恐怕也无济于事。妈,该来的迟早会来。孩儿定会把握好自己的,总之,决不会让您再担惊受吓!”
“嗯,那就好。想那次锦衣课来抄家,可把妈给吓死了。咱龙家祖祖辈辈安分守己,从未出过这等大事。你爸和我整日处于惊吓之中,你妹妹师范生的资格也差点被取消,好在你表兄四处求情才保住了学籍。”此刻龙夫人的笑容有几分僵硬,也许回忆那次儿子被抓走与抄家,真的是把她的魂儿也给吓落了。
“妈,您不用怕,再没那事儿了。孩儿也不曾想到会出那天大的事儿,可恨敖太爷太歹毒。只是,孩儿是一腔热血夹着无限美好的热望,力求朝野上下风气好转,现在我也说不清到底是对还是错?!总之,孩儿不去招惹是非,不去捅敖太爷这只马蜂窝,不给您添麻烦。孩儿一直在想,让您跟咱爸过舒心的日子,我好好孝敬您和咱爸就是了。”龙安平的话多多少少是在劝慰母亲龙夫人。
“那就好。平儿,咱龙家可实在是折腾不起。你出事那次,你爸他去州府找熟人,为赶车还跌了一跤,至今腰腿都还疼痛。每夜还不时呻、吟。唉,平儿,啥也别想,好好上班,娶一房好媳妇好好过生活是正经!”龙夫人再次叮咛自己的宝贝儿子。
龙安平正要开口说什么,门开了,龙安平的父亲龙湛然走了进来。
“爸爸!”龙安平赶紧站起身来,从父亲手里接过两只大菜篮子。
“安平,你妈天天念叨你,可把你念叨回了。”龙湛然喘着粗气,道。可那幸福的笑意依然从嘴角溢出。
“爸,可把您给累着了!”
“这算得了什么。安平,这是你爱吃的哈密瓜、苹果、香蕉。你妈说你今儿一定会回来,说是做了梦的,我也信。”龙湛然把水果拿出来,笑着对儿子说。
“爸,您的腰腿还疼不疼?”龙安平俯着身子小声问。并把削好了的苹果,分别递给父亲和母亲。
“哎,我叫你不要告诉安平的,你怎的还是告诉了?!”龙湛然温情地嗔怪道。
“你咯老鬼,晚上你别痛得直哼哼,有本事别嚷着让我给你捶背揉腰……”龙夫人忍不住笑着嗔骂道。
龙安平微微笑着,看看母亲,又看看吃了半个苹果就又匆匆忙忙进厨房的父亲的背影,泪花闪烁:“谁还会忍心破坏幸福安宁的家?”
龙安平悄悄抹了一把泪,心在说
,“有妈有爸的孩子多好……这一生是得要好好孝敬辛劳的爸妈才是……”
龙湘珏披着浸润的秀发推门进来,在她的身后跟着不苟言笑、一脸阴沉的史星海。
“哥哥,你回了?”龙湘珏有几分激动,有几分羞涩,笑笑。她边用干毛巾拂着头发,边朝龙安平走来。妹妹龙湘珏青春的朝气感染着龙安平。
龙安平把手中的书一合,笑道,“珏妹,你真的长大了,后面还跟着个尾巴。”
史星海跟龙安平打过招呼,径直走到龙安平的面前,拿起书一看,道,“哦,《安娜·卡列尼娜》。”尔后,一言不发,坐在龙湘珏的身侧,翻看着《财资时讯报》。
龙安平削好苹果递给史星海,史星海生硬地说同,“不吃!”龙安平见那副德性,颇有几分尴尬。在他看来,史星海也许是个不通情理的人,很难与人相处。
龙湘珏见状,脸上一红,解释道,“他不爱吃水果,不吸烟不喝酒,有空打点小麻将而已。”
听妹妹龙湘珏一席话,龙安平已明白单纯的妹妹对史星海产生了真纯的爱意。一时间,龙安平也不好再说什么。
龙夫人从卧室走到客厅,见女儿龙湘珏和史星海坐在一起,脸便变得紧绷绷的。龙夫人打从心里就瞧不上这个未来的女婿,时常在心里嘀咕道,“咯个傻丫头、傻女子,非要死在咯个怪物手里不可!咯幺咯鬼东西,也值得你去爱去恋?老天瞎了眼、瞎了眼!我前节作了幺事孽,报应呐报应……”
虽说龙夫人心里头是一千个一万个不乐意不高兴不喜欢,然而这时代讲究恋爱自由,她也无法干涉,也只得长吁短叹而已。女人是菜籽命,终归是要有个归宿,但是,女人的终身要有托靠、还非得是要找个老实巴交能托付终身的好男儿不可!
“珏儿,不是说好了等你平哥哥回来就打打小麻将的幺?嗯,把麻将桌搬这来,消磨消磨时间。”龙夫人发话道。
龙湘珏答应着。一会儿,麻将桌和麻将俱已摆放好。
龙夫人、龙安平、龙湘珏与史星海四人各坐一方开始搓麻将。史星海起好子后,说,“带点彩,刺激些。”
龙安平对于“修长城”本不十分地道,基于是来陪未来的妹夫玩玩,也就将就着。
龙湘珏的手气也许是特别的好,一连和了三盘。对于麻将牌素有研究的史星海,坐不住了。即便是他在和龙湘珏谈朋友,也觉得龙湘珏似乎赢得不该。于是,心里憋闷着一股子气,忍着,史星海把每一粒子都卡得死死的,不是丢“风”,便是甩“将”,不让下家吃上一粒子。好了,终于轮到他赢了个大和,清一色,十番。这下,史星海高兴得手舞足蹈,那个守财奴的嘴脸立时暴露无遗。因龙安平手里没有零钞,尚欠1M,说了声,“欠着!”史星海紧抿着嘴巴阴沉沉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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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