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重逢,相认

依依惜别了很久以后,南宫曜和杨雨薇终于回到了他们的房间里悄悄的松了一口气,终于打消了爹娘的疑虑。不管怎么样先去埋葬姐姐的地方看看,希望真的能够让姐姐重新活过来。她希望她在乎的人,和在乎她的人都能得到幸福。

第二天天亮了以后,南宫曜和杨雨薇踏上了回去京城的马车,告别了杨鸣斌和北堂慧出城了。

直到北堂慧和杨鸣斌再也看不见之后,陈熙之才带着人赶过来和他们汇合,一路慢慢的朝着墨寒宫赶去,本来十天的路程,因为要照顾有孕在身的杨雨薇,硬是走了半个月才到。

当凌薇站在埋葬着姐姐的那片桃花林的时候,忍不住跪倒在坟前,眼泪不停地落下,“姐姐,我终于来看你了,很抱歉那么久才过来,你在这里一定很寂寞吧。”

陈熙之看着被漫天的桃花环绕着的坟墓时,心痛如刀割,不停地在心里默默的呢喃道,念儿,念儿,经历了几百年,你终于又出现在我的面前。这一次我一定要握紧你的手,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身边了。

凌薇哭得根本停不下来,南宫曜担心她的身体受不了,一直紧绷着一颗心跪在她的身边,一只手警惕的扶着她,直到她渐渐地平息了哭泣,才把她拉起来,“薇儿,小心身体。你别这样,很快姐姐就能活过来了,她肯定也不想看到你为她哭得那么伤心难过对不对?”

“我看到姐姐,就想到了那两年待在墨寒宫里的日子,是姐姐耐心细致的让人给我处理伤口和调养身体,是她帮我恢复了容颜,我才能有今天的一切。姐姐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凌薇想到那两年最为痛苦难熬的日子,是雨薇用她的善良贴心陪着她一天天的度过。

她抹了抹眼泪,走到眼眶通红,周身被一股浓郁的绝望包围着,让人看着都跟着心情沉重了起来,宛若也被沉浸在那无边无际的忧伤里一样。

“四皇子,什么时候作法让姐姐重生?”凌薇看了一眼坟墓,那坟墓里面,埋葬着的是她最爱的姐姐。

“还要再等,还不到时候。要等到白天忽然变成黑暗的那一天,那时候薇儿的魂魄受到的禁锢最小,我们才能打破禁锢把她救出来。然后再用你的血做引子,给她重新塑造一副全新的躯体。”陈熙之深沉眷恋的盯着坟墓,就好像在看着他的初恋情人一样。他比谁都着急快点让念儿重生回到他的身边,然而有时候着急是没有用的,还要看机缘。机缘不到,他就算再着急也是无济于事。

“那还要等多久?”凌薇觉得脊背阴森森的,对陈熙之也感到一阵阵的忌惮和害怕,这人真是强大到让人畏惧膜拜的程度。幸好他满心满眼只是想要和姐姐在一起,并没有称霸天下的野心,不然只怕整个天下都被收入他的囊中,谁也逃脱不掉了。

“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不要着急。”陈熙之言简意赅的说道,从身上拿出好几种器皿,有宝剑,有桃木,有香炉,还有蜡烛和纸钱,分别以奇怪又诡异的方式排列。

“世子,世子妃,你们先回去好好休息吧,等时机到了,需要你们伸出援手的时候,我会让你们过来的。而现在,我想和薇儿单独待一会。”陈熙之整个人脸上有一抹深深的怀念,像是沉浸在了过去的回忆里走不出来。

凌薇赶了那么久的路,整个人已经很疲惫了,也不坚持,和南宫曜直接就离开了埋葬雨薇的地方,回到了墨寒宫里以前住过的房间里,让跟随着的丫鬟简单的打扫了一下,很快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而陈熙之则坐在坟前,拿出一把通体碧绿的玉箫放在唇边,婉转悠扬的箫声在这片桃花林里响了起来,一遍又一遍。

很久之后他才停了下来,盯着墓碑嘴角流露出一抹甜蜜的笑意,用情人间温柔得不可思议的呢喃说道,“念儿,这是你生前最爱听的曲子,你以前总是缠着要我吹给你听的,只可惜那时候年轻气盛,很少让你满足。希望现在你听到这首曲子心里会喜欢。”

桃花林里静悄悄的,只有春风吹过的时候,花瓣纷纷扬扬的落下,花瓣落在精致如画的男人身上,画面静谧而唯美。

陈熙之说着说着,眼睛里涌过深深的悔恨和落寞,“只是后来我们因为各自的立场和所代表的家族利益不同,我一次又一次的伤透了你的心,你心里想必对我很失望吧,尤其是我在向父皇妥协,不得不亲自带着禁卫军将你们杨氏一族全部抓起来打入天牢,后面父皇竟然一点都不顾及当年杨家拥护他坐上皇位的旧情,将你们杨氏一族满门抄斩,让你从出身高贵的天之骄女一夜之间变成无所依靠的孤女,你终于彻底的对我死心了。念儿,很抱歉当年我在权势和女人之间选择了权势,让你尝到了痛彻心扉的滋味。我不会再选择权势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重来的机会,我一定会很爱你,把前世亏欠你的数十倍的补偿给你。”

他停了一下,含情脉脉的抚摸着那支玉箫,眼睛里又带上了一抹甜蜜的笑意,笑意里又夹杂着几百年都得不到解脱的痛苦,“你看,你送给我的玉箫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都好好的珍藏着。等你重生,在你恢复了前世的记忆之后,请你不要再那么恨我了,再回到我的身边来吧,我真的错了,错过了你我才知道,那些让人为之疯狂的权势在漫长的等待里也不过是过眼人烟,一开始的确

过眼人烟,一开始的确诱人发狂,可是在岁月的沉淀之后,只有身边的爱人才是最值得珍惜的。然而当年的我却根本不懂这样的道理,放任着你从我的身边离开,放任着你在万念俱灰之下纵身跳下悬崖。你心里一定很恨我吧,恨我那时候竟然没有伸出手来救你的父母亲人。所以我失去了最爱的女人也是我罪有应得。”

陈熙之说了很多的话,然而早就躺在坟墓里的女人却没有办法给他半分的回应,只有一阵清风吹过,似乎在嘲笑他的自作多情。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陈熙之的双腿已经跪得发麻,他揉了揉僵硬的腿对着墓碑自言自语道,“念儿,你再等等,很快我就会让你睁开眼睛,再次回到我的身边来。哪怕你放不下所有的恩怨都没关系,我可以陪在你的身边慢慢等,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一定会再次对我打开心扉。”

凌薇和南宫曜又等了好几天,还是没有等到白天忽然变成黑夜的日子,她不由得着急了,跟着南宫曜嘀咕道,“你说陈熙之说的到底可不可靠,为什么都过了那么久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姐姐还能不能重生?”

“也许是时间还没到吧,薇儿我们先不要着急,再等几天看看。他那么厉害的人,什么都能算得到,应该不会是糊弄我们的。”陈熙之表现出来的痛入骨髓的悔恨和深刻的怀念可不是假的。如果连不爱都能演得这么逼真,那这个男人也太可怕了。

凌薇只能耐着性子继续等着,就在她按捺不住要去找陈熙之问个清楚明白的时候,陈熙之终于来找她了,“世子妃,今天就是我等待了很久的实际,请世子妃跟随我一起到薇儿的墓前去,她能不能再次醒过来就看你了。”

“好,我们走。”凌薇激动了起来,直接叫上南宫曜,让那些死士们簇拥着就往雨薇的坟墓前去了。

当那些死士们点燃了火把围在桃花林外面,遮挡住所有人视线的时候,陈熙之带着南宫曜和凌薇已经在他提前画圈定好的位置上停了下来。

“薇儿,你的身体还好吧?”南宫曜实在是担心妻子的身体,尤其是一会要取半碗血之后,他心里总是觉得很不安。

“我这段时间把身体调养得很健康也很强壮,夫君你就放心吧,绝对不会有事的,我相信我们的孩子也会是个被幸运光芒笼罩的孩子,他也会像我们一样很勇敢。坟墓里沉睡的人是姐姐,她肯定不会害我们的。”杨雨薇看着倒是很沉着,没有一点慌乱。

“好,别害怕,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保护着你的。”南宫曜握紧了她的手,眼睛里浮起了一丝冷意。陈熙之最好不要对薇儿动歪心思,否则他也不会让那个男人好过。

“时机来了。”陈熙之眯着眼睛盯着天上的太阳,声音陡的染上了一抹严厉的味道。

下一刻,让所有人震惊得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的事情发生了。前一刻还阳光明媚的白昼,忽然之间狂风大作,在短短的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的黑了下来,和夜晚一样伸手不见五指。

南宫曜将妻子搂在怀里做出一个守护的姿势,一边借着桃林外面死士们微弱的火光点燃了一盏灯笼。

四周只听见风儿呼啸而过的声音,无端让人心底忍不住冒起了阵阵寒意。

陈熙之开始将围在坟墓周围的香烛给彻底的点燃了,烛光明亮,透出几丝温暖来,原本狂乱的风也渐渐的变得柔和,吹得坟墓周围的蜡烛轻轻地摇曳着,陈熙之盘腿坐在坟墓前,嘴里开始念念有词,足有婴儿手臂粗的香被他点燃了,烟雾缭绕着,他手里不停的变换着奇怪的手势,速度快得几乎让人看不到。

周围的空气似乎凝滞住了,有一圈蓝色的光晕把陈熙之给包围了起来,下一刻有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的女人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一样。

南宫曜的心紧紧的揪了起来,全身的警惕都竖起来,做出防卫的姿势,害怕会有的意外发生。

那些光晕从陈熙之的身边慢慢的朝着坟墓周围环绕延伸着,变得越来越璀璨,越来越耀眼,亮得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陈熙之继续念着谁也听不懂的咒语,那些蓝色的光就被赋予了神圣的力量,从坟墓外面钻进了坟墓里面,很快,蓝色的光芒转化成金色的,泥土被那股神圣的力量掀开,露出了一顶用金丝楠木打造的棺材来。

“世子妃,现在就是取血的时候了,请你在最短的时间内放出半碗血。”陈熙之回过头来对凌薇飞快的说道。

凌薇不敢有丝毫的大意,立刻拿出之前就准备好的锋利的匕首划在她的手臂上面,温热的鲜血从手臂上滴落下来,落到了瓷白色的碗里,滴答滴答的声音显得分外的清晰,让南宫曜心疼又无可奈何。

血滴下来很快,只是一小会的时刻就收集了有半碗血,凌薇把碗递到陈熙之的手里,立刻敷上最好的金疮药,下一步用消过毒的纱布将伤口包扎起来。这一切做完她已经疼得脸色惨白,细细密密的汗珠从她的额头上渗透了出来。

南宫曜立刻将她绝大部分的重量靠在自己的身上,紧张的问道,“薇儿,怎么样了?难受吗?把这颗补血气的丹药服下去,会对身体好些。”

凌薇也不客气,张开嘴就咬了下去,南宫曜又拿出随身携带的动物皮囊制成的水壶递到妻子的唇边,让她就着温热的水

着温热的水将丹药服下去。

她也一一照做了,然后坐在地上,眼睛紧紧的盯着陈熙之带着缱绻的眷恋走到棺材前面,那碗依然温热的鲜血被他小心翼翼的倒在了那具尸体上。陈熙之手里的桃木剑挥舞向了半空中,下一刻他绕着棺材不停的念着咒语,即使听不懂那些声音代表的意思,凌薇还是深深的感觉到了包含着的爱意和悔恨,还有全部的祝福。

当然她这一趟来除了贡献半碗温热的鲜血,剩下就没有她什么事情了。

她只想要睁大眼睛看看,姐姐会不会真的能重生,和她姐妹相认。

陈熙之的指尖点在棺材上,一场熊熊的烈火直接就燃烧了起来,凌薇的心脏吓得几乎停止了跳动,她想要大声的质问那个施展法术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意思,然而在看到他脸上幽暗不定的神情的时候,不得不硬生生的止住了。

凌薇的手指紧紧的抠着地上的泥土,心底那股紧张和担心几乎要让她的精神崩溃起来,若不是仅剩下的最后一丝理智提醒着她不要乱来,不要扰乱术士施展法术,她恐怕已经控制不住的冲上前去了。

就算是这样,她的眼泪还是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对于未知的害怕让她的整个人变得很脆弱。

“薇儿,你看。”南宫曜忽然发出一阵惊呼声,将凌薇的手包裹在他的掌心里,指着被熊熊烈火笼罩着的地方。

凌薇抹了一把被泪水模糊的眼睛,震惊得几乎要风中凌乱,只见在烈火包围的地方,她的姐姐带着盈盈的笑意走了出来,站在了陈熙之的面前。

她站起来,打算走向姐姐,却被南宫曜按住了,“薇儿先别着急,事情好像还没有结束,你姐姐现在只是个魂魄,还不是真正的人,你过去只会打扰陈熙之重塑真身。”

凌薇只能按捺住心底的激动,看着陈熙之从怀里掏出一块黑色却又通透的石头,那颗石头宛若蕴藏着巨大的力量,他划破他的手腕,温热的鲜血滴在石头上,带着虔诚的爱意和温暖的笑容将染得血红的石头塞进了雨薇的嘴里,然后对着她的身边转了三圈,唱起了缥缈又遥远的经文,那种经文透着圣洁又安定人心的力量,像是能抚平人所有的伤口一样。

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在雨薇的身边绕了好几圈,最后金色的光芒再次笼罩着雨薇的身边,陈熙之抬头朝着天空的方向大喊一声,“归来!”

让所有人惊掉下颚的事情又发生了,黑暗瞬间褪去,天上的太阳发出万丈光芒来照在雨薇的身上,她站在和煦的阳光下微笑,手指折下枝头的一枝桃花,美得惊心动魄,就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女。

下一刻,陈熙之像是透支了所有的精力一样,膝盖一弯,咚的一声跪在地上,满脸痛苦,整个人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虽然痛苦,他脸上却带着满足又绚烂的笑容,饱含了所有的深情看着盈盈微笑的女人,“念儿,你总算是活过来了,我真的很高兴。”说完他的眼泪控制不住的从眼角滑落,同一时刻,原本黑亮得像绸缎一样的头发,瞬间变得如雪一样的白。

杨雨薇的笑容在阳光下渐渐的散去,属于这一世和前一世的所有记忆犹如潮水一样纷至沓来,在她的脑海里渐渐堆积,炙热的爱意,刻骨铭心的恨意一同在她心里交织着,她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面前憔悴又满足的男人,精致如玉的容颜瞬间被一层冷漠的冰霜给覆盖住了。

“念儿,你重生了,我终于等到你回来了。”陈熙之无比眷恋的看着美丽得炫目的女人,泪意都忍不住涌上眼底。

杨念儿,也就是杨雨薇冷漠的看了他一眼,眉头皱得几乎拧成一条线,她都不想和这个男人说一句话,就看到了在南宫曜的搀扶下,朝着她慢慢走来的凌薇,哪怕凌薇极力的控制着内心的情绪,依然激动得热泪盈眶。

“凌薇,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杨雨薇眼睛里流露出一股意外,眼神很快又变得柔和了起来,对着凌薇,她总是不自觉的感到心疼,忍不住想要呵护她。

凌薇在她的面前停下来,嘴唇动了一下,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千言万语就在唇边,舌头像打结了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只能伸出手去抱住了之前还来不及相认就已经香消玉殒的姐姐,眼泪掉得更凶了,像不断线的珠子一样根本停不下来。

“别哭了,别难过,你这样我看着心疼。”杨雨薇举起袖子将凌薇滚落的泪水慢慢的擦去,温柔似水的目光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有一丝意外,很快又笑了起来,“看到你过得还不错的样子,我心里就觉得满足了。你都快要有孩子了,南宫世子也很爱你的样子,我真的替你感到高兴。”

凌薇哭了一会以后,终于能够说话了,“雨薇姐姐,我们是从一个娘胎里爬出来的孪生姐妹啊,真好,又能看到你了,太好了。感谢苍天给了你一个重来的机会,我真的好高兴。”

这一下,轮到杨雨薇彻底的傻了。

“雨薇姑娘,凌薇说得没错,你的的确确是她的姐姐,凌薇不是周国以前的丞相罗承的亲生女儿,她也是镇国将军的女儿,只是因为她刚出生的时候,你们的娘亲让信任的小丫鬟把她带走了,你们姐妹才会从小就分开。”南宫曜替抽抽噎噎的凌薇把事情言简意赅的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看到你第一眼就觉得很亲切,很心疼你遭遇的伤害,原来我们竟然是亲姐妹。真好,我在这世间又多了个至亲。”杨雨薇只是花了很短的世间消化这件事情就坦然的接受了。

“姐姐,真的谢谢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没有姐姐我早就死在悬崖底下了,你是我感激的人。”凌薇终于把话说得利索了,一直挽着杨雨薇的手臂,那黏人的劲儿让南宫曜都有些吃醋了。

“傻丫头,不是说我们是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孪生姐妹吗,还跟姐姐这么见外做什么?你能有现在的好日子都是你自己的造化,姐姐替你高兴还来不及呢。对了,爹现在是在京城还是在边境?你怎么摆平和上官嘉懿的婚事的?中间一定花费了很多的时间,也耗费了很多的精力吧。”

杨雨薇疼爱的将妹妹手上的泥土用帕子给擦干净,还想要问什么,陈熙之已经捂着心口的位置跌跌撞撞的朝着她走过来了,她眼底染上了一抹冰冷和厌烦,“凌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墨寒宫坐下来好好说。”

她又想到了什么,脸上变得很是为难,“可是我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现在又这样回去,会不会把师父她们给吓到了。”

“姐姐你不用担心,墨寒宫的宫主早就带着她的弟子们离开了这里到京城里安顿下来了,那里现在除了我们带来的人,再也没有别人了,我们就去那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