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碧险些就要叫出声来,幸好她及时忍住,因为上官轻鸿正一步步的踱了过来。

说起来她离开王府后,并没有和上官联系,毕竟她想尽办法的找到叶隐风已是不易,何曾有机会再与上官说自己在哪里。

倒是叶隐风将陆云袖的计划听完后,只说了一句:这莽撞丫头,幸好我重新交代了一遍所有人这绿色坠子的重要性,也恰好今日我在将军府里没有外出……若是你寻不到我,可就要命了。

小碧为了维护陆云袖的光辉形象,嘴硬的抗了一句:不怕,若当真将军不在,我便自己把少夫人刨出来。

陆云袖的计划之中,也算是百密而由一疏——疏漏了沈风景的深情至此,甚至与叶隐风不分轩轾。

上官轻鸿踱到沈风景后头,又重复了一遍,“小公子,人死不能复生,莫要再伤怀了。”

沈风景挣红了眼睛,只回头怒喊了声:“你给我滚——”

只是话刚落音,他便觉眼前一晕,瞬间天旋地转,竟连上官轻鸿的脸都看的不清,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疑问,便扑通一声栽在了地上。

小碧终于忍不住轻呼出声,被上官轻鸿抓了个现形,“小碧……快给我出来。”

小碧朝前踏了一步,却想起叶隐风是不能让上官瞧见的,刚想说要不少夫人由她去接出来,却看这男人比自己跑的快了许多,一下子便踏到了坟墓前头。

上官轻鸿负手而立,显然不打算帮忙,但小碧最为奇怪的是,他似乎对叶隐风视而不见似的,刚跑到上官旁边,便被他一把拉住,只顾着打量了下小碧脸上那平白无奇的面孔,皱着眉头说:“真难看。”

小碧哪有心情计较这面具好看不好看,即便是不好看,那也是上官轻鸿自己做出来的,她又朝前几步,想要帮叶隐风铲土,就又被揪了回来。

小碧面上红白交错的,不满的说道:“先生,我得去帮忙。”

天上的雨下的还很大,打在竹叶之上,刷刷的动听。

小碧与叶隐风方才都被淋的透湿,唯有上官举了把伞,他不让她出了伞的范畴,只淡淡的说了句:“既然是他的女人,当然要他自己接出来。”

陆云袖在棺中,只觉胸闷气喘,最恐惧的当然还是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当真如同她已经死了一般。

她生怕王府的人还没走,根本不敢敲打棺材,她抚摸着自己的喉咙,感觉到越发难受,心中在回想着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莫不是真要死在这棺材里头,一命呜呼了。

就在她仓皇不已的时候,眼前突然一片光亮,无数的泥土混着雨水浇在脸上,而叶隐风气喘吁吁的站在旁边,也是满脸的紧张。

方才沈风景与上官轻鸿对话的时候,他险些真的要出手,将两个人一起打了。

幸好,上官是救援的,而不是添乱的。

小碧想取过伞去替陆云袖挡雨,却被上官搂在怀里,低声说道:“他二人的相聚,你去凑什么热闹。”

小碧只好忍住,呆呆的看向那边。

叶隐风跳进棺材中,俯身将周身乏力的陆云袖抱起,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你出来了……真的出来了。”

陆云袖念起方才的惊魂一刻,一下子傻在原地。待到那雨水打在身上,又疼又凉的时候,她才恍悟,真的已经出来了。

陆云袖先是呆呆的看着叶隐风,突然一下哭了出来,搂着他的脖子,感觉分外的不真实,只觉方才经历了一场梦。

小碧见到这等情景,不由的开始心酸起来,少夫人为了能与将军在一起,真的已经付出太多。若她还是不能幸福,这老天也太不公平。

上官轻鸿乘机问她:“你为何出了王府,都不与我说一声?”

“我只想着尽快出来找到将……”小碧看了眼叶隐风,突然一把抓住上官轻鸿的宽袖,“先生可莫要将我与少夫人在将军这里的事情,说给王府。”

上官轻鸿低声笑了笑:“那得看你怎么报答我。”

小碧顿时无言以对,幸而那面具能罩住她满面通红,不至于太过窘迫。

叶隐风抱着陆云袖出了棺材,这回他只是用力一扫,那棺材板立刻翻回了土中,而上面被刨出的土,也在叶隐风的内力催动之下,纷纷自己涌回原处。小碧这回再不听上官轻鸿的,她跑到土堆上头,自己努力将土坡踩实,一切看着如常,才踏实的站定。

陆云袖已有两日不曾进食,加上前些日子为了装病而刻意少吃,如今正是前心贴后背,气若游丝,她看向上官轻鸿,低低的说了句:“多谢先生。”

既然叶隐风已经暴露,她也不打算再瞒,只轻声问道:“我们如今是去哪里。”

她已经无家可归,便真的就一心系在叶隐风身上,而上官轻鸿嘱咐了句小碧,“你们先走,我还有小公子要管。”

小碧点了点头,跟在叶隐风后头走,突然扭头对上官轻鸿说:“先生,先生你三天后午时在庆东大街的朱雀桥上等我可好?”

虽然她是顺利跟随陆云袖出来,但还没与上官约定相见的地方与时间,总归也不放心,于是特特说了一句。

上官愣了下,却也眸光亲和起来,点了点头。

彼时的雨水已经逐渐歇了下去,整个白燕山都淹没在新洗出的碧绿之中。翠竹的香气扑鼻而来,恍惚新生的味道。

陆云袖靠在叶隐风肩头,又轻声问了句:“我们这是去哪里。”

叶隐风说:“眼下将军府中还未安置妥当,你们也需避开这段风头才好过去,我在城外还有处议事的地方,可暂且住下。”

陆云袖倒是无所谓住在哪里,只要不用经受那些烦扰,她宁可一辈子住在外边。

叶隐风托了托她的身子,突然说道:“这地方你也不是没去过。”

陆云袖忽然反应过来,难不成是那天夜里,她被那少年郎一路拎去的地方?

也是在那里,她嗅到了很多的兵甲味道,未料,果然还是被她猜中,封尘果然与兵甲有很多联系,只不过她不是山大王,也不是土匪,而是堂堂大将军。

虽则力气不足,但她还是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