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算不得多么斩钉截铁,却回答的速度极快,没有丝毫的迟疑。

正是这种回答,反而让人更能感受到其中的坚定。

戚劭钧似乎感受到对面的呼吸都变得粗重了起来,他微微抿了抿唇,“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找你。”

“你是想找我,还是要找她?”

“现在还有什么区别吗?”

“也对。”

对面沉吟了几秒钟,才说出了一个地址,然后冷冷的说道,“你只准一个人来。”

戚劭钧听着对面嘟嘟的声音,眸底的戾气又重了几分。

……

陈媛给出的地方是海边的一处断崖,他们读书的时候曾经在那里看过日出日落。

由于夕阳西下,又是海边,晚风极大,戚劭钧走上去的时候海风灌满了他的风衣,耳边更是飒飒的风声。

不过这些都不曾引起他的注意,他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了杜白薇身上。

她被绑缚着手脚,靠坐在崖边的一块石头上,海风吹拂着她一头散乱的长发遮掩了她的面容,看不出她此时的神色,但是一动不动的模样似乎已经陷入了昏迷。

神色冷了几分,他才看向旁边的陈媛,“你把她放了。”

“放了她?”陈媛迎着海风冷冷的笑着,“我怎么可能放了她?抓到她,可是费了我不少的心思,不过我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容易。”

“那你想怎么样?”

听到这句话,陈媛的脸突然变得有几分狰狞,“我想怎么样?戚劭钧,这句话该我问你,这么久的时间我对你如何、你很清楚,但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从头到尾,你根本就没有爱过我,是吗!”

“是,我很抱歉。”

“抱歉?没有爱过我也就算了,你还利用我,为的就是让她看到你的真心吗?戚劭钧,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说到最后,她几乎是在嘶吼,那悲哀的声音伴随着海风的号泣,隐隐有一种鬼魅的感觉,让人浑身都不舒服。

戚劭钧皱了皱眉,“陈媛,如果说我对你完全是一种利用,也不尽然吧?”

“你什么意思?”

对上女人的眼睛,他淡淡的说道,“当年陈芸之所以会去找白薇的麻烦、害她流产,完全是你一手策划的吧?”

陈媛瞪大了眼睛,似乎是不敢相信他的话,“你说什么?”

“在陈芸被丢入狱中之后、我就没有再过问,但是却通过你发现她竟然疯了。然后我通过一些手段改善了她在狱中的环境,并且安排了医生给她……”

说到这里,戚劭钧顿了一下,看向陈媛的眼神也冷了几分,“不得不说你真的是个很有城府的女人,通过陈芸害了白薇腹中的孩子,又设计我赶出陈江汉、使得他们那一支彻底衰败,而你们彻底握紧了陈氏的话语权。”

“你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很清楚。”

陈媛剧烈的呼吸了数次之后,“即使我算计了她,跟你有什么关系?”

“的确,如果事情到了这一步,跟我确实算不得什么关系。毕竟亲手害了白薇腹中孩子的人是陈芸,我怪不到你头上。可是、若不是你,爷爷怎么会错误的认为戚程爱慕白薇,并且白薇又怎么会远遁他国?”

“你……你都知道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除了海风呼呼的刮过,几乎再没有别的声息。

戚劭钧看了一眼陷入慌乱的陈媛,又看向坐在那里的杜白薇,试图小心的摸过去、将杜白薇救下。

像陈媛那样心狠手辣的人,做出什么都是不可预测的,而他不能再拿杜白薇冒险。

早知道陈媛的情绪这么不稳定,当初他就不会选择用她逼出杜白薇的真心。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太晚了,他只是小心的往前挪着,不过才走了三步的距离就听到陈媛的声音,“你别动!”

他立即停下了脚步,“陈媛,只要你放了白薇,我可以对所有的事情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

“是,你总不会为了一时的泄愤,真的要毁了陈氏吧?”

陈媛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为了杜白薇要毁掉我陈氏?”

“只要你放了白薇,我保证什么都不会发生。”

“这个女人真的对你有那么重要。”

“是的,我爱她。”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戚劭钧情绪的看到所在那里没有反应的女人突然动了动手指,她醒了!

这个发现让他心下稍安。

虽然知道在他没有来之前,陈媛是不会对杜白薇动手的,但是看不到她的反应、心头总是有着惴惴的情绪。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缓慢而坚定的说道,“最初你跟我分手,说我心里有的人是她开始,我就发现了自己对她的感情。但是那时候我不敢承认,或者说我惧怕自己爱上仇人,所以只能加倍的对她不好。可是……”

他突然低低的笑了,“白薇却像个打不死的小强,不管我对她的态度多么的恶劣,她都会在第二天满血复活、然后继续追上来。后来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的事情,让我更深刻的体会到了对她的感情。

尤其是分开的这一年里,每一天都是对她的四年。不是不恨她的离别和残忍,可是心头对她的爱却更加的难以割舍。

所以纵然是恨着她,却更想她陪在我身边。”

近似于表白的一段话静静地飘散在海风里,传出去很远,带动的不仅有杜白薇面颊的泪水,还有陈媛握紧的拳头。

她突然上前扣住了杜白薇的手腕将她提了起来,“为了她,你真的什么都不在意了?”

“是。”

“那你跳下去,跳下去,我就放了你。”

断崖下是波涛汹涌的海水,虽然跳下去不代表着必死无疑,却也是九死一生。

一直没有反应的杜白薇突然剧烈的挣扎了起来,只是被绑缚着手脚让她的行动看起来极端的不便利。

她冲着戚劭钧摇着头,大声的说道,“不要,劭钧,你不要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