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复生痛苦地丢掉了手中的剑,抱住了脑袋:“怎么回事?你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属于林复生的意识正在复苏,两个身份的灵魂仿佛在这个躯体里打了一架,这一场架异常漫长。
从李铭期角度看来,林复生仿佛精神分裂一般,一会抽搐,一会咬牙切齿,一会又痛苦打滚。许久之后,才慢慢平静了下来。
他知道那是身体争夺过程中所要经历的一切,如今平复下来,说明有一方胜利了。
他艰难地挪动身子,来到林复生面前,看着满头大汗地仰躺在地面上,目光渐渐聚焦起来,看了他一眼。
“复生……”他轻声呼唤道,目光中充满着期待与矛盾,似乎担心林复生并没有“苏醒”过来。
缓过神的林复生微微侧首望了他一眼,虚弱地扯了扯嘴角,有气无力地说道:“琉璃喜欢叫你,小、气、鬼。”
那一日,他被赐婚,他曾对他们提起过这件事。
可之后,他的意识就被封印了一般,只能成为这个故事的旁观者,他能感受到林复生的心情和想法,却无法控制他的身体和语言。
这让他分外烦恼,一直以来,他都想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可他越这么想,与这个身体的联系就变得越微妙,渐渐的,连他的心情都几乎感应不到了。
直到今天李铭期趁他暴怒的时候,突然问出这些令他感到无解的问题,他才终于找到机会,找回了“自己”。
不过,在他夺回身体没多久,眼前的景象就忽然发生了变化。
这一次,他面对自己身后的千军万马,愣了半晌。
什么情况?
一大堆被“跳过”的记忆像填鸭似的冲进了他的大脑。
李铭期救母失败后被重创,最终他因为于心不忍而放了他,而他则被自己的父亲逼着上了战场,带着五万兵马讨伐残阳部落,这是他最后的机会,若是没有办法胜出归来,那么他可能就要被朝廷当成私放逃犯的罪人被处决。
在他带兵压境的时候,李铭期扛着箭伤请命上阵,琉璃公主不舍而跪求残阳王,后者第一次无视了她的请求,命人将她软禁了起来。
“李铭期,我只给你五千兵马,若是你战败了,我是不会多支援你一兵一卒的,你真的决定好了,要请战?”善达的神情异常严肃,这次他负伤逃回残阳部落,他已经对他完全失去了信任,这次朝廷派大批兵马前来讨伐,他的策略是抵死守护残阳城,可这个节骨眼上,李铭期却来请战,这着实令他有些意外。
“这场战,阿期非去不可,就算战死沙场也在所不惜。”他十分坚定地说道,“只是请王上好好保护琉璃,千万别让她做傻事。”
在他请战的时候,金琉璃曾说过要与他同生共死,他这一行必然是有去无回,所以他担心金琉璃会殉情。
他曾试着告诉金琉璃,他的内心有一个声音在不断提醒他,残阳城不能破,一切不能按照“原来”的轨迹发展,他必须去阻止悲剧发生。
只要这一战保住残阳城,他们或许就能找到“身世”的答案。
可金琉璃却过不了自己那关,执意阻止他上战场。
这让他无可奈何,只能选择亲自来求残阳王,将金琉璃“软禁”起来,这样,才能更好地保护她。
“你真的,希望残阳城能保住吗?”善达一直以来,都不信任李铭期,直到这一刻,看到他毅然赴死的神情,才稍稍动容了。
“是,我想守护住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人,而她,是残阳城的公主。”李铭期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善达心底被震撼了,自从金琉璃执意要嫁给李铭期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觉得李铭期是在利用金琉璃,想用驸马身份来获得自己的信任,从而盗取残阳城的机密,好帮朝廷毁掉这座人间乐土。
如今,他却迷惘了。
5千精兵,对阵五万兵马,无疑是送死的节奏,可他还是坚决出战。
他真的如此热爱这个部落?
善达犹豫了许久之后,最终决定,与他一同出征,并且在迎战朝廷兵马之前,将所有城中百姓都聚集到了残阳宫之内避难,若城不破,他们可继续安居乐业,若撑破,残阳宫将是他们最后的“归宿”。
当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全城的百姓都没有惊慌,并且表现出空前的团结。年轻人们有秩序地将家中的老幼妇孺送入残阳宫,自己则自发地组成皇城护卫队。
而残阳部落所有的兵力,全部调遣到了一处,准备与朝廷的五万兵马决一死战。
浩浩****的两万兵马,集结成阵,听残阳王的号令。
战鼓被奏响,林复生站在阵前,面对城墙高处的弓箭兵,以及残阳王善达和李铭期,微微有些怔忪,这是……要开战吗?
虽然脑海里有着林复生平日里被父亲逼着行军大战的“记忆”,可身临其境的感觉,可和“纸上谈兵”截然不同,所以此时此刻,他心中还是有些惊慌的。
“阿期!”他仰头冲着李铭期喊道,“时光飞逝,我觉得每一次时间的跳跃,都是‘命运’在修正被你我改变过的轨迹!”
“或许命运是想要覆灭残阳,但我决不允许!”李铭期扯着嗓子,非常坚定地回答道。
“那就一战吧!看看我们是否真的能赢过它!找到想要寻找的答案!”林复生和李铭期的对话旁人听得云里雾里,特别是善达,甚至以为他们在对什么暗号。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善达敛眸怒视李铭期。
“就算天命要亡残阳,我和他,也会竭尽全力阻止。”李铭期没有过多的解释,一句话带过,令善达一脸惊诧地看向林复生,这话的意思是不是说明,城下的朝廷领帅,也和李铭期一样,背叛了朝廷,站到了他们残阳部落的一方?
这个惊人的答案令他愣神了片刻,回过神时,见李铭期已然走下城墙,准备挂帅出征。
善达快步追上,警告道:“这场仗的最高统帅,还是我。”
“你是王,你说了算。”李铭期没有争辩什么,快步骑上了战马,等待善达一声令下。
在他们一同起码走出残阳部落城门的那一刻,李铭期觉得,自己即将要找寻到那迷失在记忆深处的答案。
他们是谁?又为何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