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走了,我跟麒麟子也赶紧走,不然心里不安。

在路上,我将事情跟麒麟子说了。

他吓得不轻:“这特么也太恐怖了,夷和血巫干架?它俩要是都出来了,别说青丘了,我怕整个禾泽都要沦为罪孽之地。”

这就是我最担心的。

除了它俩同归于尽外,其余的结果都不好。

夷活,青丘必亡。

血巫活,我必亡。

要是两个都活,不敢想象。

一路疾驰,我们也看到了满地的疮痍。

由于太多亡灵爬出了南渊,污染了整个青丘,青丘已经伤痕累累,许多山脉都腐化了,植物枯萎,动物死了一地。

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了青丘王庭。

当我们看见那片丘陵的时候都大惊失色。

因为整个丘陵已经化作了腐臭的焦土,不知道多少狐人死在了丘陵上,东西王庭也崩塌了大半,青丘百族龟缩城墙内,正在做最后的抵抗。

但凡有亡灵经过此处,必定引发无数伤亡,生灵涂炭。

我和麒麟子闪身过去,落在了残破发黑的城墙上。

“李十一,你终于回来了!”惊喜声传来,两位狐王领着几十个精锐现身,站在了我们面前。

他们多数受了伤,有的肢体腐烂,都被切断了。

可以说,王庭已经被彻底毁了!

此刻顾不得怜悯他们了,我迅速道:“准备离开青丘吧,去往上界。”

青丘满目疮痍,重建都不知道需要多久,更何况南渊还有两个隐患,我不敢赌。

“必须离开青丘吗?这可是我们的故土,不能弃守啊。”红狐王眉头紧皱,其余人也纷纷反对,不肯离开。

狐族对故土的感情极其深厚,否则当年涂山狐族也不会跟涂山共存亡了。

但现在必须走。

我将夷的事说了出来。

众人脸色惨变,都明白青丘在步涂山后尘。

“赶紧走吧,草儿呢?我带她走。”麒麟子催促,找草儿。

“小马,我在这里。”草儿从城墙台阶那边跑上来,身穿盔甲腰系长剑,英姿飒爽的。

麒麟子跑过去,让她去收拾行李。

不过草儿并不收拾,而是看狐王。

白狐王沉声道:“青丘遭此大难,我狐族当竭力对敌,不能一走了之,这是先祖留下来的故土!”

听他这么说我就知道,狐族不可能走。

宁愿像涂山狐族一样死守也不愿走。

我踱步道:“其实还有一线生机,夷未必能活下来。这样吧,青丘百族,安排各自的年轻后生入上界,老一辈留守对敌。”

我安排了一条生路。

“对啊,你们的红皇后都在上界安家了,可以搬去上界了。年轻人不能死啊,死了也是白死。”麒麟子叫道。

一众人对视,商议了一番后点头。

我就叮嘱麒麟子:“马正初,轮到你发光发热了,你带领青丘年轻人去上界,我跟狐王在此留守,再看看情况。”

“好勒!”麒麟子一口答应,他想尽快带草儿走。

当即,青丘百族动了起来,这些汇聚在王庭的人纷纷发出了信号给自己的部落,让后生来王庭。

这是一项大工程,短时间是无法完成的,我们只能跟死神争取时间。

值得庆幸的是,途径丘陵的亡灵越来越少了,我们大体是安全的。

数日后我飞空眺望了一下南方,发现那边已经有了一些动静,是活下来的异兽动静。

“亡灵没有北上了,是不是南渊异变结束了?”两位狐王跟我一起眺望,有些兴奋地分析。

我点头,这个很有可能。

莫非夷被血巫吃了?亡灵们就不怕了,不再乱跑了。

这么一想,我松口气的同时又毛骨悚然。

血巫到底有多恐怖?它十之八九的恶都被巫皇带着坠入黑暗了,剩下的十之一二恶竟然可以把夷给吃了!

那虽然是新生的夷,还在进化,但被吃也太匪夷所思了。

我想着就流冷汗,心里头十分不安。

此后十余日,青丘彻底活跃起来,很多活着的异兽都恢复了活动轨迹,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而青丘百族的后生也集结完毕了,出发去上界。

红皇后已经得到了消息,召集了人手来接应。

上界的天尊也来迎接,就在禾泽等待。

一切按部就班,看起来十分稳妥。

我也渐渐松气,暗想夷或许不是被吃了,而是跟血巫同归于尽了。

两个瘟神都死了!

这是大好事!

半月后,青丘后生基本都离开了,留下了老一辈。

而这天,北方一个部落的首领急匆匆来王庭汇报情况。

我跟狐王一起听。

“狐王,亡灵赶往了北之极,原来那边还有一个深渊,是新的兽冢,亡灵进入新的兽冢了。”

这话让我们吃了一惊,北方还有兽冢?

不过转念一想,这是好事,流窜的亡灵有新家了,就不会乱跑了。

“青丘存在太久了,异兽竟然在北方还有新兽冢,连我都不曾知晓。”红狐王叹道,随即一喜:“这是好事,只要亡灵入兽冢,青丘就可以重建了。”

“狐王,根据我们的观察,这几日北方兽冢也动**了,一些亡灵逃出了北方兽冢。”那族长语出惊人。

“什么?”红狐王打了个哆嗦。

我也大惊,怎么回事?

南渊出事后,轮到北渊了?

这南北夹击,青丘哪里还能活?

“再去查探,给我查清楚!”白狐王下令,还派出了大能级别的妖狐同去。

我们就等着,都有些焦急不安。

也就当晚,有大能妖狐率先回来汇报了。

“二位狐王,北方兽冢确是动**,但是在深渊中动**,逃出来的亡灵不过几十头,远远不如南渊。”大能狐妖还分析起来,“北方兽冢仿佛被堵住了出口,动**在深渊内发生,反而不会影响到外面。”

我们听得一头雾水,内部的动**?

“再探!”白狐王又下令,必须搞清楚。

我已经有点焦头烂额了,心里又开始不安,无法平静。

最后,我回了自己的房间,打禅定印平复心境,这才安稳一下。

这半月我是一日未眠,这会儿倒头就睡,想着明日亲自去一趟北渊看看,要是北渊也有了希,那真的得跑路了。

结果睡着睡着,我做起了噩梦,梦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婴在我身上爬来爬去,还不断怪笑,四肢时而扭曲,脑袋时而扭转。

我被硬生生吓醒了,一睁眼,一道红芒映入眼帘。

在我床头,坐在一个女婴,正嘎吱嘎吱地咬着什么,它全身通红,眼睛是赤红的。

我惊得心脏停止了跳动,浑身发麻,难以动弹。

血巫!

血巫出来了!

说实话,这是我修行以来最恐惧的时刻。

当年初次见到忌鬼都没这么恐惧过!

在这黑暗的房间里,一只血色女婴坐在我床头啃咬什么东西,那嘎吱嘎吱的声音仿佛催命符,瞬间令我汗流浃背。

手指头都无法动弹一下了,原始的恐惧充斥在心脏每一个位置。

随后,心脏疯狂跳动,无法控制。

女婴赫然抬头看来,手中却是抓着一条亡灵腿。

它将亡灵腿丢开,怨恨道:“饿,饿!”

它在跟我说话。

我眼珠移动,移向另一边,完全不敢看它了,不然我心脏会爆炸。

它却伸出血淋淋的小手推我,尖锐而怨毒道:“我饿了,我饿了!”

我惊恐而不解,血巫跑出来了,说明它吃掉了夷,这还不饱?

它找我说饿了干什么?

不过我冷静思考后,抓住了一线生机。

它的饿或许可以让我活下去。

“你要吃什么?”我嘶哑道,牙关在打颤,同时双目紧闭,避免多看它。

刚才我看了它,眼睛无事,它似乎不想弄死我。

但我还是不敢多看。

“星星……吃星星……我饿!”女婴暴躁恶毒,小手在我身上留下了血红色的手印,令得我痛苦无比。

但我明白它的需求了,暗想原来如此。

它是血巫,诞生于星空之下,是最原始最古老巫术中诞生的恶。

即是“血”也是“巫”。

既然是“巫”,那就需要星光!

它要星光!

我终于稳住了神,艰难移动手指,慢慢动起来。

女婴却嫌慢,直接将我推下了床,狠厉道:“我饿了……吃不饱……吃不饱!什么都吃了……它们都被我吃了!”

我一怔,忽地意识到,血巫是不是跑去了北渊,就是它堵了亡灵,狂吃一通,引发了北渊内部的震**。

这么说来,它早就把夷给吃掉了,然后追着亡灵去北渊狂吃。

可惜吃不饱,它不能缺少“巫”。

这对我有利,我可以拿捏它。

我彻底掌控了身体,然后指了指天上:“出去吃……”

血巫直接往上一飞,令得屋檐都融化了,血水挂满了瓦片。

我运气飞上去,不敢看它,迅速打出了星空图,接引天星。

一片星光落下,照亮了附近。

血巫发出咕咕的怪叫声,扑向星光大吃起来。

它在吸食星光精华。

足足半响,它才吃完,而此时我壮起胆子看它一眼,发现它竟变大了,从一个女婴变成了六七岁的幼女,全身血红色,怪异地蹲着舔舐双手,满足地喘着气。

我迅速思考,手掌摸向了怀里的豫州鼎。

血巫太过骇人,必须把它装回豫州鼎。

结果手指才碰到豫州鼎,血巫就扭头看来,一张血色脸颊扭曲可怖,张嘴发出恶毒的话语:“我不进去……我不进去!杀了你,杀了你!”

我一僵,收回了手,柔和道:“不进去不进去,好孩子,我会养着你的,让你吃饱。”

它就不骂我了,几个跳跃消失在了夜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