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喜欢
一个人好不好
摩天轮,云霄飞车,旋转木马,海盗船。
原稿画展,周边贩卖,作者签售,Cosplay。
游乐园,动漫嘉年华。
游乐园我是第二次来,第一次来的时候是这座城市最大的游乐园建成开业,我坐在老爸的肩膀上,因为年龄不够,不准上云霄飞车。
动漫嘉年华我也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参加了,从官方组织的到私人聚会的,规模有大有小,或许不能都称之为嘉年华,但是上一次来的时候,还是前呼后拥的一票人。
见到喜欢的Coser就抱着相机扑上去,见到喜欢的作者哪怕排一整天的队也要入手签售的作品。
如今却新人换旧人……
Cosplay的角色大部分都不认识是谁了,坐在摊位后面卖着印刷作品的作者也都不是我所知道的那种方式了。
国内的原创作品崛起太快,官方也不再是唯一的渠道了。
玩法完全不一样了啊……
尺度什么的……
然后当我只花了半天的时间就把漫展所有的摊位都晃了一遍,又花了半天的时间把游乐园里所有大型游乐设施统统玩了一遍之后,突然就觉得有点儿无聊了……
果然10年浩**,不是说补就能补回来的,果然一直追着那批历史残留问题没时间开新阅读量还远远未够班啊,果然都是被猫粮追着做作业在办公室里充门面施展不开的错。
果然来这种地方凑热闹不适合单枪匹马一个人……
“啊……真是失策啊……”夜场参加的人不多,我有幸拣了个没人烟的地方在花坛边坐下,感慨出声,嘉年华的票我是早就买好的,在线看漫画的时候宣传铺天盖地,也算是我学会用手机在网上购物后下的第一单,票买了两张,本来想给严岩一个惊喜,但现在想来,还真是相当单方面兴奋一头热的感觉呢。
真是无法回顾的场面啊。
“网络都发展成这个样子了,不管三次元还是二次元的,也给我认识上两个啊,结果发现除了他我还真找不到可以一起来的……”我不讲道理地抱怨着另一个自己,往后仰了一下继续自言自语,“要不然干脆现在回去算了……”
原本在头顶上的太阳已经西沉了,一天的时间还真是过去得快,现在刚好是吃饭的时间,不过那个家里……张阿姨还在假期中,现在这个时间,应该没人吧……
肚子饿不饿倒不是大问题,毕竟吃喝玩乐素来神圣不可分割,有玩乐的地方必然有吃喝,我用嘴叼着刚才买来当零食,吃得只剩下最后一口的烤肠,一边想着还是去老板那里混碗面算了,排解一下失恋的情绪,这就是宿命啊……
还是说马上就要开始的烟火晚会也不错,听说之后还有Cosplayer高能演出……
然后就感到一道灼热的目光盯了过来。
“……”我沉默。
“……”对方也没有反应。
我这是对峙上了吗,远离人群的后果果然是会遇到坏人。
“我说……”对峙得实在是有点儿太久了,最后还是我忍不住先开口,对方大概是没有想到我会突然出声,被吓了一跳,猛地往后退出一段安全距离,保持着攻击的姿势,“……你从那边开始就一直跟着我到这里,盯我盯了快三个小时了,到底是劫财还是劫色你倒是喵一声啊……”
虽然没有那样跳起来,但我也是受到相当的惊吓的,毛都竖起来了,尽管坚强地把话说完了,但气势已经丧失,干巴巴的。
对方玻璃珠似的大眼睛警觉地盯着我。
“那边那么热闹你不过去,我竖了块猛兽出没生人勿近的牌子躲在这里,你还专门靠过来。”我故意拖着嗓子说,做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用咬了一口的香肠当作武器,指着对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点点点,就看对方视线锁定,小脑袋也跟着上下左右。
嘿嘿嘿嘿,音乐起。
“喂!”我用烤肠指挥着对方跳了国标,恰恰,探戈,HipPop……终于玩够了,抽掉竹签把烤肠放在手心里,“我说你身上没有跳蚤吧。”
累得气喘吁吁的对方已经完全丧失警戒尊严了,并且为了证明身上没事,还在地上滚了两圈就嗖的一声顺着我的裤腿爬上膝盖蹿到我身上,和我手心里的烤肠一起完成最后一支舞。
钢管舞。
“……”我看看自己膝盖上黑乎乎的爪子印,沉默了一下,“你不是故意的吧?”
“喵……”吃饱了终于吭声了。
“算了,就当你不是故意的吧。”我大人大量,微微远目了一下,“看在大家都是孤家寡人的分上就一起坐着聊一聊吧。”
然后再转脸就只能看见一个小屁股,一扭一扭地跳下我的膝盖,顺着花坛边沿散着步离去。
咦,原来是男孩子啊。
“不对!”我跳起来,伸手抓住吃完就走的负心汉,拎着它脖颈就抱回到膝盖上,“这根烤肠是我五分钟前才买的,所以你跟着我一定不是因为它,大家同是天涯寂寞中人,我知道你爱的是我,一定不是因为这些身外之物。”
“喵呜!喵呜!喵呜!”
“你看,整个游乐园那么多人——”干脆揽在怀里,我一指头一指头地逆袭着它额头上的毛,“你偏偏跟着我,还跟了那么长时间,这是一见钟情吧,必然就是一见钟情吧。”
“喵呜!喵呜!”
“青梅竹马日久生情什么的根本就是扯淡!”
“喵呜!”
“决定了,就我们两个在一起了,人类简直是太麻烦了,为什么不能喜欢上一个人就一直喜欢,要么就一直不喜欢,为什么喜不喜欢这种事居然不是自己说了算的,为什么明明我都假装照着剧本走了结果还是要被这么雷的一章给当场拒绝掉了,究竟是为什么啊?!”
“喵呜!喵呜!”
“还是一见钟情好,一见钟情最棒了,我也喜欢你,看,多么简单的一句话,跟我走吧,你要是跟我走我就请你吃好吃的。”
“喵呜!喵呜!喵呜!”
“你是天生的野猫还是被人抛弃的?我觉得你应该是天生的,这么自由奔放的男孩子,我相当看好你哟。说到这个,我刚刚其实正在思考一个问题,我肚子倒是不太饿,但是像现在这种情况,独自一个人吃饭和不吃饭,到底哪一个看起来要更加的可怜一点儿呢?”我拍了拍它额头顶上已经被我抚摸得相当干净的毛,蹭了蹭,蜷起身体把猫咪抱得更加紧了一些……“这样孤单的一人一猫,在夜晚的游乐园里,远离人群,只亮着一盏孤灯的角落,相互依偎着汲取对方身上的体温……多么可怜,多么煽情啊……”
“快被你勒死的那个最可怜。”有个声音阴寒地响起来,阴寒下面暗藏着熟悉的黑线,还有严厉的指责,“你这明显是在虐待动物。”
我僵硬了一下。
盯着地面的视线范围里先出现了一双黑色的男士皮鞋,站在那里等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走了过来。我没有抬头,还是保持那个煽情的姿势,然后一只手轻轻地拍在了我的头上。
“你在这里做什么?像只弃猫一样……”还没说完,我怀里好不容易从了我的小猫就抗议似的叫了一声,他低低的声音顿了一下,再开口夹了一点儿笑意,“两只。”
我使劲吸了吸鼻涕然后努力挤出点儿不存在的眼泪,终于攒出一脸的戏,抬起头号啕。
“唔呜呜哇哇……老爸啊啊啊……”
“谁是你老爸。”有人一怒,刚才还温柔温和温暖的大手微微一侧,就化身手刀劈在我脑袋上。
“好残忍!”我松了手去揉被打痛了的脑袋,怀里的小黑猫立刻就像逝去的爱啊,留不住地飞奔向郑先生,然后顺着西裤嗖嗖地就爬了上去。
身手敏捷,一气呵成。
……反正在我这里蹭干净了是吧。
“只是表示惊讶,你那个表情太过了。”他不在意地说,用手指夹住抱着他不放的小猫的脖颈动了动,后者的小爪子死死地勾着他的西装外套,一副我要找我的爸爸的样子,还用尾巴勾着简直太犯规,被勾引的人怎么可能扛得住,终于叹了口气选择放弃,小猫心满意足,大摇大摆地爬上他的肩膀,蹲下了。
真是个肩膀相当可靠的男人啊……不对!
“……你这个叛徒,”我这么年轻有为表情还能更过呢,我泣着血控诉,“只为了一袋猫粮就抛弃我了,说好的一见钟情呢,说好的真爱无敌呢,说好的一生一世做彼此的天使呢?”
“谁跟你说好了?”跟他没什么关系的人类倒是接得自然,一副其实不太想理我也就是随便问问的样子,却走过来,在我旁边坐下。
抽出一支烟,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想抽就抽呗,我又没带花洒。
“就你……肩膀上坐着的那个,正准备舔自己屁屁的美少年。”我指点了一下,虽然不是故意的,但总觉得那个停顿好像有点儿微妙,我正式介绍,“我的新男朋友。”
他偏过头,看了一会儿。
“真的是男孩。”
“都说是男朋友了!”不然就介绍是女朋友了,我又不傻,“……话说你又在这里做什么,你今天不是……呃,有事吗?”
“嗯……”他敷衍地哼了一声,换了个舒展的姿势,手指点了点,小黑猫特别狗腿,指哪儿打哪儿地就从他肩膀上跳下来,蜷到腿上窝好,让他顺着背部到尾巴的毛,舒服得发出呼噜声,顺毛的男人淡着声音开口,“自己的妻子,说要和别的男人表白就算了,还介绍了新的男朋友回来,真是一件事接着一件事啊。”
听到“妻子”这样的称呼真使得我浑身一颤。
“胡说,刚出院的时候明明说了想要离婚什么的,‘那正是我希望的’!”我夸张地学着他当时的语气,却在他泛起的笑意面前觉得有点儿没意思了,只好撑着下巴看向远处热闹的人群,“……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糖果屋。”他说,“逃亡的路线上留下了太多的标记。”
“虽然有些耳熟但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不高兴地哼哼,“是来总结经典台词的吗?”
“我一路沿着小吃的摊位走……”他举起猫爪爪指了指前方的轨迹,“然后就看见了你。”
“走都走过来了也不说再顺便买点儿什么……”我干巴巴地说。
“在这之前我去了老板的面店,他说你可能会在这里。”
我看着他,不管脸上出现什么程度的表情这次都是真的震惊了。我确实是跟老板显摆过这件事,还被老板鄙视年纪轻轻会用个高科技产品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关键是他怎么会跑去问老板我在哪里?
“我第一次去那家面店的时候……”他看出来了我的惊讶,多少带着点儿笑意地说,“只因为多添了一份炸酱,就被老板问认不认识你。”
真是了不起啊……我……
把脸埋在手心里,了不起的我发出将死之人的呻吟声。老板你真是卖得一手好队友……所以那个吃东西的样子很端正的是你啊,怎么会是你啊,为什么要是你啊,真的是你啊,果然还是你啊!
我没脸抬起来了,绝对没有脸可以抬起来了……
“你看起来精神不错……”他稍微哼了一声,腿上的猫咪抓住申述的机会,也跟着哼唧了一声,我从指缝中瞪它,郑先生用手指挠了挠它的下巴,“都有精神虐待动物了。”
“污蔑。”我反驳,都发出来将死之人的声音了。
“有时候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他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声音听起来有些松散,几乎要消失在不远处人群传来的狂欢之中,“总是不按常理出牌,有时候觉得你的感情和想法好像很复杂,有时候又单纯得可怕。”
“什么时候复杂过……”明明一直都是很单纯很可爱的好吗?
“我最近总是想起来些以前的事。”他自顾自地说着,“我想起来在很久之前的某一天,我因为有点儿事晚上回了一趟公司,我离开的时候路过你的办公室,看见你关了灯捧着咖啡杯子光脚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板上,桌上的电脑一直在重复着一首很老的歌。我看不见你的脸,但总觉得你在哭。我昨天看见你躲在茶水间的储物柜后面,这一幕就一直挥之不去。”
“哦……”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一说到哭,捂着脸的样子就变得特别不好意思,我只好换了个捂着的角度,用双手托着下巴强行装作远目。
我没开口,他也没再说话,我们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我听见郑先生问:“你所说的一切都是谎言吗?”
我的心脏好像漏掉了一拍,然后又像补偿失去的那一拍一样剧烈地跳动起来。
“……也有不是的。”我压制住那种无措的感觉,声线稳定。
“那这个呢?”
他没有和我多做纠缠,只是从西装的内袋里拿出一个长方形的东西,A4的纸,单面打印了三页,折了三折,刚好是西装内袋的大小。
我接过来,对着灯光的方向摆弄,也只是摆弄个姿势而已。这东西不用打开就知道是什么。
我笑起来:“什么啊,你果然去帮我往教科书里塞钱了吗?”
“我还以为你——”他的话戛然而止,我不解,转头去看他,却看见他一脸懊恼的样子,嘴角却是向上勾着的,“算了。”
“窝在被子里哭上一个星期连门也不出吗?”我帮他说完,勾起了伤心事,眼神呆滞,“我是这么打算的来着,结果想起来今天有动漫嘉年华,票都买了,浪费一张就算了,浪费两张那就是我活该沦落至此了。”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嘉年华吗?都说了看漫画的时候宣传铺天盖地了。
“如果你问的是28岁的那个我,不知道。”我拖着声音说,“不过要我猜的话也不会太晚吧。我只能假定她是从一开始就以你会恨她作为前提的……等等,这事儿好像也不用假定吧?”我皱眉,连我这种初来乍到的无知少女都感受得到这无与伦比的嫌弃,“不过你也不用太在意,虽然具体是怎样我也不太懂啦,就是觉得那个工作狂应该是连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下定决心不去相信了……”
“28岁的那个你。”他听不出来情绪地重复了一遍。
“都说了也有不是说谎的部分了……”我有点儿尴尬地看了他一眼,却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自己手上那份A4纸,晃了晃,“我是真的丧失记忆了,大概就是撬开门的那个时候知道的吧,之前只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而已……这个东西应该跟你今天看见它的时候在同一个位置,这顶多算是知情不报?”
“所以如果没有出意外……”他思考着措辞,“没有丧失记忆的话,你是准备和我离婚的。”
“应该是吧……”我摸了摸鼻子,有点儿不想把故意的那个部分交代出来,毕竟写好了离婚协议书,然后清除了记忆,这个氛围这么一简单粗暴地描述起来非常像是要自杀啊,不,说是自杀好像也不为过……28岁ID自杀,真是槽多无口。
根本无法直视啊。
“你持有的股份分转60%给我。”他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只是归结着协议书上的协议项,“辞去副总经理的职位,并向董事会提名我任职。”
“房子卖了各分一半。”我接着他的话说,“还有其他能卖的也卖了对半分,如果不卖要记得把我那部分的钱给我哦,毕竟我之后大概会变成个无业无房无依无靠的离婚高中毕业生啊……”我咬着一排指甲碎碎念,“这么一说感觉有点儿可怕啊,前途非常难以定位啊,果然还是要有钱才能安心啊……真是管杀不管埋的多写一点儿金额啊,28岁的那位我!”
“如果你一开始就发现了……”他语气平稳地说,“根本没有必要做到这一步。”
“谁知道啊……”还真是不知道,擦除记忆是用来以防万一应付测谎仪吗,这是有多谨慎,习惯性吐完槽我接着说,“我猜大概本来就不想再继续下去了吧,这种生活。”
我想着严岩的话,试图代入那种情绪中:“不是说了吗,继承老爸的公司大概是我人生最不想做的事排行榜榜首吧,不过是意气用事而已。我猜如果没有发生之后的事,我坚持不继承公司,老爸也只能选一个可靠又有能力的人来接管吧……”那个人就是你,我心虚地把视线移到一边,“毕竟他是公司的董事长,和我妈加起来拥有公司最多的股份,虽然我转让了60%给你……但只是我自己那部分的60%,而且好像本来也就没多少……”我心虚的视线移得更远了,“所以公司还是我们家的。我什么都不懂啊,搞得这么悲壮,我还以为离婚协议把公司送给你了……”
虽然公司经营什么的隐隐觉得理论知识好像学过,但就算有知识巅峰的加持,高中政治课果然对我来说也是相当高不可攀啊……
所以无业无房无依无靠离婚政治没学好的高中毕业生前途果然根本无法定位啊。
但是60%啊,为什么这么多啊,都是我自己的钱,字没签还价应该还来得及吧,电视里不是经常提有个什么赡养费来着?
“这些都是你猜的?”
“我给我爸打过电话了……”我收了胡思乱想说。
电话里整整一分钟没有声音,我还晃了晃,确认不是手机坏掉或者此区域突然断信号以后还以为他老人家被我气得这10年间得的什么不为我所知的老年病犯了呢……
当然主动丧……丧失记忆的部分也还是没脸提,真的是不管用什么姿势都无法直视啊……
“如果我不接受呢?”他沉声说,我不知道他究竟是认真的,还是只是故意列了个反问句,“既然你没有在一开始阻止我,我现在做的事,继续做下去我得到的将远远不只这些。”
我有些哑然,感觉就像考试到最后突然看到个补充题答错了还要扣分的感觉。
“为什么?”我呆呆地说,“你只是讨厌我而已吧,盛唐想做的只是拆分,吸收我们……这不就和那个我,当初对你做的一样……”
“凉夏!”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了我,语调依旧平稳,但声音的温度降了下来,就连窝在他腿上已经开始打起瞌睡的小黑猫都睁开了眼睛,警觉地回头看他,“……我再问你一次,你所说的一切都是谎言吗?”
“……”我停滞了一会儿,想着他说的话,想着我说的话,有点儿茫然,“所以你是一定要用同样的方法报复回来吗?”
他的表情闪过一丝怒意,却在我确定那不是我的错觉之前就消失了。
“当初想收购我家的是催尚杰。”再开口,他声音依旧冷淡,“你父亲不愿意和催家打交道,找了个借口提出解约,却令我们腹背受敌。你承诺我说服你父亲给我们继续合作的机会和一部分资金援助,我们达成交易。”他平铺直叙,“但你最后还是做了和催家一样的事。”
所以这就是让催尚杰吃亏的部分吗……果然是相当无聊的自尊心。
“原来是被骗了啊。”我感觉到自己的嘴角压制不住地往上,但气氛又实在不适合笑出来,“强抢民男的部分不是挺萌的吗?”
“你为什么又把这份离婚协议书放回阁楼了?”他不为所动,问我,“你还有什么不是谎言的部分?”
“大概是因为我在等一个风和日丽微风拂面就连许久不见的阳光都出来灿烂一下的某个周末下午吧。”我别有深意地说,“毕竟是第一次离婚,还是郑重点儿好。”
尤其是第一次结婚又没赶上。
长久的沉默。
长久得我都有点害怕了,忍不住偏头去看,却看到他直直地看着我,好像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那里,我竟然有种回避不了的感觉。
“你签字吧。”我说,把那份离婚协议书递出去,他没接,我转而递给男朋友,美少年已经趴着睡着了,抬起肉肉的小垫垫压住,“就算继续下去我猜你也不可能真的做什么,不管是你,还是那个我。”
“为什么?”
“因为你们两个都很没用。”我说,“居然把一个17岁天真可爱柔弱无辜的少女,也就是倒霉的我,当作心狠手辣毫无责任感的白眼狼。还因为你的爸妈都对我很好,因为如果是以你们两个结婚为前提,两家公司的合并倒是理所应当的像是成为一家人一样,虽然我不懂你继续你现在做的事会得到什么更多的,不过,你真的会把这样的公司出卖给别人吗?”我停了停,不想去看他的反应,而这也不是真的提了个问题,“而且也做不到吧,如果她真的把全部筹码都压在打感情牌上,又何必需要抛弃掉10年的记忆呢……”
“……什么意思?”
“实话实说,我不懂,我只知道是高新区的那个项目,老爸说你太急于求成了,那是政府项目,真做下去不好看的恐怕不只是场面了。”我转达完父亲大人的怒意,哼了一声表示嘲笑,“不过是更多的恨意罢了,哪有什么新鲜的东西。”
“你刚刚说记忆的事,说清楚。”他像是没有听到那些失败与否的东西,却只有这一点不容敷衍。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也正经了神色,果然还是不想提这件事,但事到如今,不提又总觉得哪里憋闷得难受,“就是你听到的,我的失忆并不是意外,而是通过人为的方式进行了清除,而为的那个人就是我自己,或者用更加准确的说法来说,这10年的记忆还在那里,只是关闭了通往那处的路径而已……这算是谎言的部分吗?”
他没有说话,似乎一时无法理解,丧失了反应的能力。
我倒并不十分在意,说了就说了,只是变换了姿势,用手支着身体,仰着头看向天空,远处游乐园的灯光渐渐熄灭,烟火晚会就要开始了。
“她自己跟严岩说,不想再继续了,结果不管是公司的事还是老爸那边,什么都安排好了,费这么大力气只不过是找我给她演一个白眼狼帮她下杀手罢了……真的非常的没用啊,你们两个人,执迷在自己的感情里,陶醉吗,矫情吗,简直可悲到连我都憎恨起来的程度……”我想到这个格式的句子,忍不住笑起来,终于偏头看他,“好吧,我是说我,你只是纯倒霉。”
“不过果然是这样啊……一直都在说清除记忆什么的听起来很冷门,不就是那个意思嘛……”我勾着嘴角,“就是忘记的意思嘛。”
“我把你忘了。”
他没有说话,长久地看着我,而我的话都已经说完了,也只能这么回看着他,然后他开口,却在同一时刻一个巨大的烟花突然在我们头顶的天空绽放,明亮宛若白昼,伴随着人们激动的尖叫声,游乐园的中心广播响起节奏激昂的音乐,烟火晚会开始了。
他的声音被湮没其中。
而我就这样什么也不想问。
“想不想跳舞?”音乐转向轻快的时候我起身,站到他面前伸出手,清了清嗓子,“我虽然不会跳舞,但是我可以踩在你脚上晃一晃。我常常看爱情电影、电视、小说、漫画上男女主角就这样跳舞,一直都想试试的。”
这真的是一件多么浪漫的事啊。
他把小黑猫放在花坛上,压着的那张纸,我们谁也没再多说一句。我脱了鞋,兴致勃勃地保持平衡站在他的脚上,然后伸手环过,抓住他西装外衣腰后的部分。他揽着我,还真的随着音乐小步小步地摇晃起来。
“原来你有这么高啊。”我抬头,可以仰视他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还有紧绷着的光洁的下巴。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他目视前方没有看我,声音好像直接从他胸腔里震动出来一样。
“要走回人生的正轨。”我坚定地说,理想远大,“当一个有钱的闲人二世祖。”
他短促地笑了一声,我于是也跟着笑了起来。
“有一大笔的赡养费。”我接着说,特别郑重地交代,“然后你一定要好好经营公司啊,让我那剩下的,少如残渣的股份也能在每年年底的时候拿到好多好多的钱。”我交代完了,“……然后我就去一个你不知道的地方,重新开始,再好好地活过这10年。”
你也可以终止一场等待,回到真正爱着的人身边,果然相爱的故事还是应该用在一起来结尾。
我把脸埋在他怀里,听他心脏跳动的声音,呼吸之处满是咖啡和烟草淡淡的味道。
好好闻。
“哭什么?”他说。
我摇头,把眼泪鼻涕蹭在他衣服上。
他有些无奈,却没动,任我蹭着。
“猫粮……”
“嗯?”
“一直喜欢一个人好不好,就像言情小说男主角,不管再怎么脑残眼瞎花样作死把书里书外的人都雷炸过去,但是一直喜欢女主角一样,一直喜欢那个人好不好?”
他的心跳停了一拍。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