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骗我，你们根本就不可能在降魔洞里发现四维空间。你也不可能在那里看到未来。你在胡说！”净月浑身颤抖，表情扭曲着抗拒地说。
老子叹了口气，耐心地对净月说。
“在人类文明的发展历史中，时间一直都是个有争议的话题。在真实世界的历史中，有些物理学家，如朱利安·巴伯，认为时间并不存在，而卡洛·罗维利则认为时间是个更深层次的量子过程的次级效应。李·斯莫林则坚持认为时间是宇宙唯一的基本维度。他们都各执一词，在物理学领域中争论不休！”
“所有人类理论，都与时间永远向前流动的主观体验相关。但事实上，人类对时间流动中所经历事情的依赖很深，以至于很多哲学家认为，时间永远向前流动是一个不言而喻的公理。但人类真的经历了时间的流动吗？时间流动到底是什么？”
净月似乎被老子的言论吸引，安静地等待着老子继续说下去，而老子则看了一眼正在疗伤的轩辕，又望了一眼黑暗中的远方天空，低沉着嗓子继续说道：
“只有经历了过去、现在和未来，我们才会有时间流动的体验。但是，过去到底在哪里？你可以用手指着过去吗？你能感觉到“过去”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你有记忆罢了。”
“同样，未来在哪里？你能指着它说这就是“未来”吗？显然也不能。如果“过去”和“未来”你都没有真正经历过，那么人类对时间的流动感觉是从什么地方来？”
“还可以用空间做个类比。假设你突然发现自己，坐在一条又长又直的沙漠公路上。抬头远眺，你会看到远处的群山，回望身后，你会看到一个干涸的山谷。山脉和山谷为你提供了一个在空间中的参考系，这个参考系让你在空间中定位了自己。但是山、山谷、你坐在路边，都只是同时存在于你当前的意识快照里。对吗？”
“时间与空间的情况类似：现在，你发现自己正在阅读一本书。当你读到它的时候，你可以记得你做过的一些事情，比如今天早些时候吃过饭。你也可以想象以后会做些别的事情，比如说晚上要躺在**。吃饭和躺在**，它们分别在时间中处于你的后面和前面，这就是你的“时间观”。就像山谷和山脉在路的空间一样。这些事情给你提供了在时间中的参考系，这使你能够在时间中定位。但同样回忆过去和想象未来的经历，以及现在阅读的经历，都同时存在于你意识的快照中。”
“快照是什么意思？当你坐在路边，看到前面的山脉和后面的山谷，你就认为你在公路上运动过吗？其实不是这样的！你只是在考虑相对于山脉与山谷的位置，没有办法判断自己在运动。同样的道理，我们没有更多的理由来相信时间在流动。时间流动的过程就是从一张快照到另一张快照，一个存储器到另一个存储器的经过而已。这就是四维空间的逻辑基础。”
“所以，假如你可以回到过去，回到今天早上吃饭的那一刻。在相应的经验快照或者时间存储器中，“现在”会介于你从吃饭的记忆开始。在这个过程中，你就不会有时间上的间断感觉。你会在记忆中向后看，看到自己起床吃饭。那么你可以确定刚才是做了一个关于时间的旅行吗？”
“无论时间向前流动，根本不流动，或前后移动，我们产生的主观体验在任何情况下都是相同的。我们总是发现自己在一个时间存储器中，在一段记忆中，在自己的期望中，但那都是错觉！我们所实际经历的就是现在的这一个存储的快照。所以，你能理解吗？净月，在四维空间的逻辑中，时间的流动对物理和哲学的影响都是无比深远和难以估量的。”
老子说完了这些话，净月突然默不作声地坐了下来，他似乎再次接受了关于降魔洞是四维空间和老子所说的话的事实。黯然神伤地问。
“那么，你们在降魔洞里，究竟看到了什么？”
“这是一个更加复杂的问题。”老子一边讲述，一边用手捏着手指似乎在计算或者琢磨着什么。这一次他的这个通常简单的习惯动作，却让所有道家弟子，甚至在远远地看着他们的儒家弟子，都心生畏忌。
“我们看到了，关于你们的时间存储器里，承载着无数种可能的时间快照。看到了你们在一起时发生的那些事。”
“你倒是说几个来听听。”净月无奈地一笑。
“在长白山的时候，欲雪救儒家被困，你不惜生命救他。在梅里雪山，你们遇到匪夷所思的墨家机关兽，欲雪为了你。。。。。。”
“不用说了！”净月突然大喊了一声。眼泪夺眶而出。“你的意思是，天欲雪他早就知道，我写的那些书，画的那些画，早就知道自己会自焚救我是不是？”
“不！净月，那只是无数个时间存储器中的一个可能，只能说他选择了那个可能。”
“为什么？难道我们两个没有更好的可能了吗？”净月脸上的青筋蹦起，整个人都处于抓狂的状态。
“只能说他用自己最不好的可能，换了你最好的可能。宇宙之中，并无定数，只有繁星般多的千万种可能。”
“把我关在降魔洞也是你们看到的，一种可能？”
“净月，我们把你关入降魔洞，也是一种可见的可能。数万年来，人类的存在一直是人类文明中最大的谜团。人类的一个大脑就有数以百亿级的神经元，可以创造无数种可能。你有没有想过，不需要计算机盒子来承载人类意识，人类的灵魂，也早就可以实现永不湮灭，在一个载体和另一个载体之间流转永生？”
“长留世界是个伟大的创举，净月。它把带着无法苏醒的前世记忆的灵魂复制给了世界上最强的保存体计算机。但是意识不但具有了对未来非常强大的学习能力，还在学习的过程中，慢慢恢复了自己轮回中的能力和记忆。就好像，我是春秋战国时期的老子的意识体。我们每一个意识，都是独一无二的，都带着神秘的过去。而你的，刚好是这长留世界之中，最神秘，最强大，最。。。。。。可怕的意识。”
“我，我的过去是什么？我为什么却记不得？”
老子摇了摇头。“你的过去是什么，已经不再重要了！你也不必多问！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在时间快照的无数可能之中，有一个让我和天欲雪都无比惊诧的大概率的快照。那就是，你这个意识拥有在长留世界之中无比可怕的毁天灭地的力量。你将成为长留世界中最可怕的魔，而我们不能用任何所谓仙术或者科学的办法来对付你。因为人类本身就是一个复杂无比的生物，要降住你这个人，只能靠另一个人！”
老子说到这里，净月无比惆怅地抬头看了一眼暗黑的天空，眼中两行泪水无声滚落。
“所以，一切都是假的。是不是？降魔洞中一直陪着我的欲天剑和它幻化成的应龙的作用，只是为了把我控制在降魔洞。从我到齐云山的时候开始，天欲雪对我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未来降服我的手段。天欲雪他没有使用仙法，而是用了他的心。从最开始他同情理解我，到后来陪着我仗剑天涯，这一切苦心经营，只不过为了最终，用一个兄弟情谊碾压式地击垮我。这许多年来，我等待着他复活的消息，心如死灰，即使可以，也不愿走出降魔洞。是因为欲雪用他的死，用一个情字，轻松地把我控制在降魔洞中画地为牢。”
“并不完全是你想的这样。净月！”老子正要继续说，空中那上万只翼龙突然发出无比尖锐的鸣叫。净月身后的那只翼龙，也开始焦虑不安，左顾右盼，对净月尖声鸣叫，急得不停展开翅膀又合上。
净月的眼睛突然变得通红，浑身上下好像豆豆一样着起火来。
老子面色阴郁地看着他，众道家弟子在炙热难耐的热浪之中纷纷后退，齐云山上的草木瞬间枯萎发黄，呈现出高温气候下濒临死亡的状态。那些儒家弟子更是一起撤退到了山后。只有孔子和71个儒家弟子没有动，脸上已是汗如雨下。
看着曾经无比美好的齐云山就要毁于一旦，各道家弟子却都“无能为力”，在长留世界之中，这个净月的能力就好像是外星文明所拥有的能力。他们没办法理解，打起来也完全不在同一个认知水平上。
众人都绝望地看向一动不动，甚至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的老子长老，此刻的老子，也停止了不停计算的手指，只是呆呆地两眼看着远方。
这时，在被翼龙覆盖得暗无天日的空中，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犹如仙鸟一般的鸣叫。那声音婉转悠扬，穿透了黑暗传到所有人的耳朵中。
净月的眼睛突然变回黑色，周围的炙热瞬时消失了。
他抬起头，表情惊讶地望着在这一声鸣叫之下，紧张地乱了阵法，四处飞逃的翼龙。两行热泪又滚滚流下。
逐渐，在那黑压压的影子后方有亮光投射进来。
那一条条光线好像用力撕裂漆黑洞穴的阳光，逐渐照亮了这暗无天日的世界。那些翼龙逐渐散开，向更高更远的地方飞得无影无踪。
万丈阳光重新回到了齐云山，山上的草木又恢复了生机和绿色。
阳光下，一只青色的，比刚才的朱雀玄武等四兽大出了数十倍的巨龙，盘旋着，向众人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