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李家豪错愕地看着小朱。“我师父虽然开始的时候，一直在灭杀杨帝俊，但是他后来的选择，是让杨帝俊想毁灭长留之后，再杀了他啊！”

小朱冷笑一声。“你师父的命令，就不能是我下的么？”

“你这丫头，你从一开始就骗我。我杀了你……”

李家豪听到这里，脸上终于露出无比惊悚又歇斯底里的表情。他举起手枪，对着小朱就开枪了。

小朱速度极快，躲避了那可怕的能让活动体变成烟的子弹，跳到了窗户上。

“灭世者，李家豪，随春组织，盘古公司，甚至长留主机，都是云烟！真正会取得这场战争胜利的，势必是。。。。。。”

小朱还没说完，一只手从她的后背伸了出来。

那是一只小胖手，那小手从她胸口穿透，横着一抓。

小朱的身体挺直，僵硬地落下仓库的窗户。

窗台上，站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女孩儿，两只羊角辫儿松散凌乱。她恨恨地向下看了一眼小朱，冷冷地说。

“竟然敢装我师父，还干扰了我师父的计划。我替师父清理了你！”豆豆说罢，轻盈地跳下去，迅速在仓库中挪移了一圈。

polo，盘古公司的活动体，全部轰然倒下。

“你！你不是我追杀了半天的那小屁孩么？怎么也成了我师父灭世者的徒弟了？”李家豪表情错愕地看着豆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豆豆冷冷地看了仓库中仅剩的李家豪和赵以沫一眼，说了一句。“两个没用的废物！竟然被小朱给骗得团团转，杀了杨帝俊，一直都是我师父的目标。”就呼地冲向门口，将被盘古公司层层封锁的大门轻易踢开，准备扬长而去的时候，赵以沫对着她的背影，举起了枪。

他还有私心，他想让Eric安全地在长留，并毁灭了它。这样才能拯救“真实世界”于“水深火热”之中。

但是他的枪并没有响，因为李家豪比他更快地开枪，将他击毙了。

李家豪看着周围的尸体，苦笑了一声。踉踉跄跄追着豆豆而去。。。。。。

仓库外，枪声震天，整个不周山，李家豪的大别墅，都已经在一片火海之中。。。。。。豆豆很快到了Eric所在的仓库，在一片漆黑之下，迅速地倒在了通讯椅上。

与此同时的Eric，并没有到达长留世界之中的墨家迷宫，与小囡等人汇合。

他睁开眼的时候，看到一片绵延的山脉，望着远处的天池，瀑布，雪雕，林海。

他在CX的档案库中见过这个地方。

这是儒家镇守的长白山！

此刻他的周围正在下雪，鹅毛一般大片的雪花，纷纷飘落。

遥望远处，苍白无尽的山脉绵延起伏。

偌大的天地下，只有他一个人。

“N8，为什么我会到长留的长白山，不是设计的目标是墨家迷宫呢？”Eric扭头对空气问。“我的上万个CX小队呢？他们都在哪里？”

空气中没有张N8的回答，Eric又问了几次，显然联络中断了。

Eric看着这鹅毛大雪，心说究竟为什么自己会到了这么个荒无人烟，曾被长留免疫肆虐过的地方？

现在该怎么办？

向前走？

这里不是真实世界，茫茫雪海，没有目标，能走到哪里去？

回去真实世界，重新进入？

N8显然已经失去了联系，这个时候他不可能回去了。

他突然想到，在中国古代，有一种将犯人流放到荒远地区的刑罚。

荒无人烟，没有救济，有的只是苍茫天地和渺小的自己。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活下来却成了最大的幸事！

他现在跟被流放在长留世界的长白山的犯人，有什么两样？

Eric靠在一颗参天大树下，坐了下来。对着苍茫的大雪喊。

“为什么，为什么要夺走我的妈妈，我的搭档，我的哥哥，我的亲人！让我孑然一身。”

雪地之中，远远地，传来了他自己的回声。

“为什么我这么弱，杀不了灭世者，不能给我妈报仇！”

“家仇都报不了。我又如何救得了两个世界？为什么把我流放在这里！”

回声不断响起，好像Eric在不断地审问着自己。

“我又有什么本事，救得了两个世界！我的欲天应龙被我杀了。赵子轩为了盘古斧白白牺牲了。我被扔到这，连武器都没有！”

Eric的最后一句，声音变得很小很微弱。他自己几乎都听不到，可回声却嘲笑似地很大很大。

他轰隆一声，倒在了雪地之中。

他的脸埋在冰凉的雪中，这一次，他又能感受到那种冰冷刺骨的痛了。

为什么他会感受到痛？

他已经分不清这是在长留世界，还是在真实世界了。这里的空气也不是非常清新，甚至有些浑浊。他感觉两个世界，在这冰天雪地的长白山，并分不出具体的区别来。

他感觉自己似乎被全世界抛弃在这个荒无人烟的角落。

他的脸在冰冷的雪中，脑袋在迅速旋转着。

长留世界的长留准则正在失效，长留已经一片混乱。

真实世界的人类，也已经孤注一掷，而他是唯一的希望。

赵子轩的牺牲，就为了自己的计划能够进行下去，而自己还要找到长留的最高技术回去救活他。

妈妈和舅舅，不能就那么白白地死了。

想到这里，Eric突然晃晃悠悠从雪地里站了起来。

不对，这里是长白山，儒家属地。

那儒家的九尾盛年现在在哪里？

九尾盛年是不是就是他和赵子轩推测的无量尺？

它出现的契机又到底是什么？

如果它在这里，能召唤出它来么？

Eric想到这里，又开始默念母亲教过自己的那段话。

那一整段话，念了一遍又一遍，九尾盛年仍然没有出现。

雪似乎更大了。

Eric开始向前行进，探索前方道路，走了很久，发现周围的山峦似乎连角度都没有改变。

Eric又靠着树坐下来，而他突然发现，这正是自己刚才靠坐着的那棵树。

不！不能放弃！Eric又开始思考起来。

盘古斧已经跟补天石合二为一了。如果盘古斧再跟无量尺合二为一，就能合成封天印了。

赵子轩曾经推测过，三个宝贝，暗藏着三种人类精神。

那么，这三个东西之中，究竟暗藏着什么人类精神呢？

如果补天石是爱和牺牲。

那么盘古斧呢？

想到墨家迷宫和墨家山洞里的所见所得，想到十维空间的模拟，再想到墨家是暗藏着长留免疫学习不了的大智慧，想到只有墨子长老知道他自己是程序，又想到墨子与长留主机之间的不断交流和学习。想到墨子说道家墨守成规，才被长留免疫打败。而墨家，确实始终都没有被长留免疫打败。想到墨家竟然能够用风洞的原理来对付龙卷风，把整个山变成山阵。

如果没经历过苦痛，又怎么会懂得什么是爱和牺牲。这是人类世界，是人类在自己独特的历史过往之中，才能拥有的特质啊。

墨家崇尚的又是什么人类精神呢？

Eric突然站了起来。

“是不断叠代的智慧么？”他对着空旷的雪地，大声喊了一句。心说如果没有不断迭代的智慧和人类对未来的渴望，也许连长留世界都不会存在吧？

这一次，Eric的这一句话，似乎打开了一道时空之门一般。

他完全没有察觉到脚步声，却从自己的回音之中，听到了一声清脆又有些慵懒的声音。

“你来了呀？”

“小囡？”

Eric惊讶地向身后看去。果然是她！

不过，这个小囡，一改往日朴素的妆容，穿了一身红色漂亮的大裙子。她的身后还背着一把剑，整个脸上没有一点丧和无奈，她生机勃勃，活泼灵动又欢乐。

“小囡！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快，我们快去墨家迷宫！”

“你在说什么疯话！”

小囡瞪大了眼睛，咯咯笑了一声。冲到Eric的身旁，挽住了他的胳膊。“欲雪哥哥，你每年来这里的时候，都怪怪的呢。今年你的脸上，怎么苦大仇深的。对了，那个非常好看的净月哥哥怎么没来？”

“小囡！”Eric用两只手抓住了小囡两个袖子上的红色衣服。“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你不记得你哥刚死吗，你不记得我们在墨家山洞了么？”

“我哥？”小囡顽皮地歪着脑袋。“你说赵子轩么？他在家给我做好吃的呢。他不知道你今年来早了，走，快跟我走，他见了你，一定会加几个菜！”

“炒菜？你哥在炒菜？”Eric也惊愕不已。跟着小囡健步如飞，在荒无人烟的雪地向前跑去。

跑了一会儿，他呼哧带喘，筋疲力尽。整个人都觉得不对，叫住了小囡。

“小囡，这是长留世界么？我一向都不觉得疲惫，就算身上被扎了个大窟窿，也丝毫没有感觉，为什么现在我跑起来，这么累。”

“长留世界？”小囡又是咯咯笑了一声。“这里是中国长白山啊。长留不是《山海经》中的名字么？欲雪哥哥，你是怎么啦？”

“什么？”Eric蹲在地上，用手捧起冰凉的雪，彻骨的寒冷，让他的手好像瞬时失去了知觉。“小囡，你为什么不叫我杨帝俊。”

“杨帝俊？”小囡这一次笑出了声。“欲雪哥哥，你今天是跟《山海经》较上劲了是吗？杨帝俊，不是山海经那本书里的创世神吗？”

两人翻过一座山，小囡指向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工作站说。“我哥盼了你一年，见到他，你可别这么胡言乱语了。他该担心你了！”

“子轩，他在那里？”Eric的眼泪突然夺眶而出。

尽管他想到了，眼前的小囡，也许是被灭世者控制了魂魄。

想到了，小囡和赵子轩，都可能是长留免疫的伪装。

是的，他们也有充分的理由伪装来骗自己。

因为，就跟他找不到灭世者控制别人魂魄做傀儡的条件一样，灭世者和长留免疫也想要知道他究竟为什么可以不准守长留准则。

既然他们也杀不掉自己，当然要转为设计圈套陷阱，去弄清楚，究竟怎么才能战胜自己了。

但是，Eric实在太想见到赵子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