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敞开心扉的常谈

吴青语见他出来了,不管他说的什么就只身出了门诊大楼,退到门外柱子后边暗中等他。

陆会说他没力气到是不假,说他要摔倒就稍嫌过了点,看到吴青语自顾自的出了门,只好慢慢走出来,心里还想着:这个没有公德心的小丫头。

走了一段路,还真是有些腿发软,毕竟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他已经两顿没吃了。

一出门太阳一晒,就觉得眼前发黑,扶着门框定了定神,再睁开眼时,吴青语已经站到了他面前。

一把伞给他遮住了太阳:“你是真的还是装的啊?”

陆会有气无力地说:“你拉一夜来试试。”

吴青语扶了他的右臂:“地主老爷,您小心脚下台阶。”

陆会微笑:“什么地主老爷,叫个少爷也好听一点啊。”

吴青语笑嘻嘻地扶着他往下走:“看你这个样子也像个七老八十了,哎、哎,您可别摔着了。”

走下了台阶,道路边一溜的出租车,正一辆辆的排着队上客。陆会打开一辆车门:“上车吧。”

“不要浪费钱,我们做公交车吧。“吴青语真是个勤俭节约的好孩子。

陆会已经坐了进去:“快点,我真的走不动了,只想躺下休息。”

吴青语只好收了伞坐了进去,一上车就听到陆会说了家的地址,忙问:“你不回学校了吗?”

“什么叫静养?当然是回家静养。到了叫我,我睡会。”

看着陆会又闭起了眼,吴青语小小声的抱怨:“你回你家了,我去干嘛,真是的。”

就听陆会闭着眼说:“去给我烧饭。”

惊得她差点把手里的药掉地上:“你真把我当丫鬟使唤呀,我不会烧。”

话虽那么说,吴青语还是把他一直送到家,一进门,陆会就坐在沙发上不想动了:“左边抽屉里有遥控器,开下空调。我家没米,你下去到门口超市买点米回来煮粥吃。”

吴青语去开抽屉,又听他让她下去买米,便说:“你还真不跟我客气咧,我现在就下去回学校,留你一个人自生自灭。”

“嘀”一声开了空调后,就拨弄着遥控器调节状态。

陆会小声说:“你就陪陪我呗,有多难,我是吃了你的西瓜才生病的。”

吴青语放下遥控器,坐到他对面的茶几上,双手支着下巴:“你想我陪你啊......”说得很慢很慢,一个字一个字的挤出来。

陆会眼光向四周飘忽着,轻轻地“嗯”了一声。

“你为什么要我陪你?”吴青语盯着他问。

“我生病了。”

“我喊楚天乐来?”

“不要。”

“梁友正?”

“不要。”

陆会不想让她再说下去:“你怎么这么麻烦,我饿死了,你去煮粥给我吃。”

想想他很久没吃饭了,是该补充点能量,起了身拿起包对他说:“是你在请求我呦,都不会说得好听一点么,我如果不回来,你有什么办法。”

“你不会不回来的。”陆会看着她,目光那么的坚定,看得吴青语都觉得在心中怀疑他怎么能那么肯定。

正准备出门,陆会又说:“你先替我把床铺一下,沙发上睡得不舒服。”

吴青语刚想怼他几句,他突然拱着手:“求你了,求你了,真的好想好好睡一觉。”

“唉,真被你烦死了,你可得记着我今天的好,以后要还给我。”吴青语又放下包,去他卧室里。

陆会笑着跟了过去:“一定、一定。”

看着她很熟悉的进了他的房间,又驾轻就熟地打开柜子铺床叠被,心里像被熨过一般,舒舒贴贴。

好像家里人啊,好像在一起生活了好久的家人啊。

陆会从柜子里拿了几件衣服:“我去洗个澡,你下去小心一点,别走错路了,米不要买太多,你拎不动。”

吴青语停了手,看着他出了房间:我这是在干什么?怎么感觉像在过日子。

这是什么想法,赶紧晃晃脑袋,不要胡思乱想。

等她再次回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客厅里了,看着他关着的房门,走过去轻轻地敲了敲,没声音,悄悄地转动把手,打开条缝看了下,他已经安安稳稳地躺在被子里好像睡着了。

煮粥并不难,吴青语把他家厨房全都摸索了一遍,又在客厅里转了一圈,把能开的都打开看了看,最后百无聊赖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睡梦中正坐在桌前吃肉,突然手一抖,肉掉在了地上,心疼的档子里听到有人在说话:“醒来了,我饿死了。”

还想再去夹块肉,可就是感觉有人在推她,推得她筷子也拿不稳。猛地一惊,坐了起来发现眼前哪有什么肉,分明就是一个大活人——陆会。

上身穿了件短袖T,下身穿着大裤衩,正用光着脚丫子在一边摇晃她。

吴青语猛地站起来,头发散乱,睡眼惺忪:“我怎么还在这里?”

抬头看看墙上的钟:“天那,都七点多了,你也不喊我,我要回学校了。”

说着就匆匆忙忙地往门口走,陆会伸手一拦:“你还好意思讲,哪有这样照顾病人的,别人都是衣不解带三夜不合眼,你就在这睡大觉。”

吴青语走得太快撞上了他的手臂,随即退后一步:“床也替你铺了,粥也给你煮了,我还送了你几个小馒头外带一袋萝卜干呢。难不成我还得坐在你床边给你扇扇子,抓蚊子,再不时地摸摸你的额头看看你有没发热?”

陆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那样比较有画面感。”

“去死吧。”吴青语伸手推开他,准备开路,却被他一把抓住手。

他的手很凉,像被山涧间的清泉洗涤过一般,沁凉沁凉的。

吴青语的目光缓缓地从他的脸上看向了被他抓住的手:“你又想干嘛?”这是他家里,他不会借机逞凶吧。

陆会软软地说:“我饿了,我要吃晚饭。”

“那你去吃啊,在锅里。”吴青语瞄了一眼厨房的锅,到现在还保温着呢。

“你陪我吃。”

“为什嘛?”

“我想你陪我吃。”

“我不乐意呢。”

陆会拉着她的手往前一带:“反正你走不了。”

“脚在我腿上,我怎么走不了了。”

陆会深吸了一口气:“你麻烦死了,吃粥去。”拉着她去了厨房。

吴青语挣了两下:“我再不回去,就太晚了。”

“那就不要回去了,又不是没在这住过。”陆会说的跟饿了就要吃饭一样自然。

吴青语气恼着道:“她们看我一夜不归,不要笑死我?”

“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不归,你们宿舍现在好几个都住在外边的吧。”

“那她们是跟男朋友在一起,大家早就晓得了呀。”

“那不就行了。”陆会把她推到锅前,“给我少盛一点,想什么呢,你肚子不饿吗?天这么黑了,你一个人回去,我怎么放心,难道还要我这个病人送你回去。”

“咕噜咕噜”吴青语的肚子立刻开始打鼓,大声响应着陆会的话。

“你看,它都说饿了,你还不喂饱它?”

陆会从柜子里拿了碗和勺子放水槽里洗了洗,递给她:“快盛。”

吴青语接过碗勺,想想又说:“可是我没有男朋友,我夜不归宿,一定会被说的。”

“那你就找一个。”

吴青语看看他:“到哪找?”

陆会说:“那要看你想找什么样的。”

吴青语暗道:就找你这样的呢?可是这句话怎么说出口。

但是今天就是要来跟他说清楚的,总不能一直这样暧昧不明。

她数次说要走,就是希望陆会说个最能留下她的理由。

她开始动手盛粥,因为小馒头放在了冰箱里没有热,所以就只拿了萝卜干就粥吃。

心里想着怎么跟他说,恍惚着一碗粥也没吃出什么滋味。

陆会却不同,或许他饿得狠了,吃了一碗又一碗,吴青语笑道:“你少吃一点,要少食多餐,肠胃才能好好休养。”

陆会笑着回应她:“哦。”

灯光下,笑容里泛着光芒,喜悦、甜蜜。

吴青语听他乖乖说“哦”,心中也甜蜜起来:“你说哦的样子好可爱。”

陆会翻白眼:“不要用可爱来形容男生。”

“可是我喜欢可爱的男生。”

陆会嘶了一口气,无奈道:“那我就可爱一点吧。”

吴青语笑起来:“你为什么要我陪你。”

又转到老话题上,她想着乘着今天他心情好像不错,一定要问清楚了。

陆会靠在餐椅背上,想了一会,很认真地说:“常常觉得压力很大,家庭压力、社会压力、亲朋压力,”顿了顿,静静地看着吴青语,“还有你。”

吴青语讶异地指着自己:“我?我给什么压力给你了,不都是想你好吗?”

陆会微笑着:“不过你有时也是我的动力,觉得还有个对我这么好的女孩子,我是不是该让自己更好一点。”

吴青语被夸得一点也不亏心,笑着说:“就是嘛,我也觉得我很好呢。”

陆会继续说:“可是你对我那么好,因为我受伤,为了我流泪,我不上课,你比我还急,而我却做不到对你像你对我那么好。所以我就觉得我欠了你,你越是关心我,我越是不知道怎么去还你。人情也是一种压力。”

“额......”吴青语不知道该说什么,原来对人好,也会给对方压力的。

为什么人跟人之间要还来还去,难道不能坦然的去接受那份关心。

陆会继续说:“所以我想着对你好一点,再好一点。可是好像总是达不到你的要求,你总是莫名其妙地生气,让我无法理解,也可能是我没有注意自己的言辞。可是每次说话都要注意言辞的话也太累了是不是?”

吴青语点点头,她好像是生了很多气,但是现在再回想起来,好像也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不知道她当时为什么要生气。

其实只有在乎才会生气,不在乎根本不屑一顾。

想起上次因为他不回信息,把打算送他的礼物扔进垃圾桶的事,吴青语仿佛找到一个反驳他的例子:“那我发那么多信息给你,你都不回,我当然生气啦。”

陆会说:“我又不会总是在线,而且我在网上一般就是在传奇,根本看不到你发的信息,再说我看到后,不是回你了吗?”

吴青语跟他争辩:“你回的是什么?‘随你的便’,你看看这几个字,让人看了多难受,就好像我硬要给你,你随便要不要。”

“可能我对什么都比较无所谓吧,那样说习惯了。我自己没有你说的那种意思,我的意思就是你想送给我,我就收着;你不想送,就随你的便。什么都依你,还不行吗?你非要曲解我的意思。”

“可是在我看来,就是你对我的轻视啊。你应该很开心的谢谢我,然后再夸夸我才是正常的嘛。”

陆会笑道:“每个人性格不一样,对待事情的方式就不一样。你也说是在你看来,那就是你希望别人像你想的那样做,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跟你想的那种性格是一样的。我只不过是按照我的方式来处事的,你就要生气,唉。”

吴青语被他说晕了头,觉得他说的是挺有道理,好像的确是自己生错了气。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清楚,我都气得把礼物扔到垃圾桶里去了。”

“你也没告诉我你气什么呀,我怎么说呢。每次就是什么话也不讲,看到我当没看见,我就想:随她去吧,她生她的气,又不关我的事,最多大家以后见面不说话。可是我又做不到,总是过不了两天又去引你说话。”

吴青语听他这样一说,是哦,这几年,他们两个一直这样,说话——不说话,好了——不好了。

难道都是自己的错?他好像把错误全推给她了。

吴青语说道:“那你就不要跟我说话好了呀,既然你觉得有压力,就早点井水不犯河水。”

“我也想呢,可是你的一举一动对我影响太大,我总是不经意地会去关注你,有时候我也气得要死。”陆会说到这里,自己都说得笑开来,就好像自己也是活该。

吴青语哈哈哈地大笑,虽然笑得很大声,但是脑子里却轰轰作响,她坐的是张凳子,但她此时却往后仰,无意识地差点仰倒下去。

一个趔趄,她抓住桌子的边缘,稳住身体。陆会也吓了一跳,连忙伸出手去,却看她又一脚坐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