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梁庭贤气了个半死,立刻找到了银岭地区行署,要求调动到已经停产的八道岭煤矿工作。就这样,梁庭贤来到了八道岭矿当矿长、党委书记,罗辑田仍然是副矿长,主抓销售和外联。

后来,于涛于无能见五道岭煤矿垮了,矿管会也没有什么大的油水了,他就像变戏法一样,到银岭矿务局当上了局长,局长当了一阵子,见八道岭煤矿红红火火不得了,便得了红眼病,又炮制了成立集团收编八道岭矿的计划。这个计划上合天时,符合省委省政fǔ关于国有企业资本改造、资本运营和组建联合舰队、培育股份参与国际市场竞争的‘精’神;中应人和,柯一平、穆五元之流见有“背景”可看,有“功”可立,上窜下跳地当狗头军师;下合地利,银岭矿区是于涛苦心经营了多年的大本营,手下不但有一部分死心塌地的追随人员,政界亦有不少支持他的领导。这样上中下合力,形成了一股不可控制的力量,于涛如愿以偿地当上了银岭煤业集团这个“大型航母”的舰长。这还不算,八道岭煤矿的财权也自然而然的落入了他的手中。

为了整垮梁庭贤,于无能不惜用重金制造了“艾滋病”事件,险些把梁庭贤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所以,在那个时候梁庭贤能去五道岭煤矿吗?他不能去,他也不可能去,眼不见心不烦。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在矿山脚踏实地苦干了大半辈子的张劳模竟落了这样一个下场。

天,不知啥时候‘阴’了,天地间灰‘蒙’‘蒙’的,仿佛变成了一样的‘色’彩。那高高的大楼,还有年前闪亮起来的霓虹灯及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和匆匆往来的行人告诉人们,这里是一座小城市,至少是一个城镇。随后,一片片雪‘花’飘下来了,气温也降到了零度。人们提前穿上了过冬才穿的衣服,这一切都预示着,冬天快要到了。

有哲人说过,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梁庭贤怀着极复杂的心情,走进了张林嫂住的房间里。

张林嫂正在那里垂泪。其实,她的眼泪早已哭干了,从她那双深陷进去的爬满皱纹的眼圈可以看出,她眼里流出来的是血呀!

见老矿长走进来了,她急忙擦去了眼泪站起来让坐。梁庭贤说着“你坐”、“你坐”,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吃饭了吗?”

“吃过了。”

“洗澡了吗?”

“没呢。”

“应该洗一洗,水热的很……”

正说着,集团公司纪委的王同仁书记走进来了,他说:“梁总,省纪委程书记批准了我们对王子元、刘林一实行‘双规’的报告。这两个人正在谈问题呢。”

“好。王书记,你也听张林嫂说说吧,这样先了解个大概。……张林嫂,你说吧。”

张林嫂说起来她家这些年的遭遇,时而沉静如水,忽而热泪滂沱……

那是1998年3月的事儿。我记得清清楚楚,我儿子出事的那天是正月二十,是旧历。不瞒你们说,我那个儿子是有‘毛’病,养驴娃子哪有不知道驴娃子的‘毛’病子?他爱耍个拉子(派头),还爱说二流子话。可是,他的心地并不坏,在上银岭煤校时还谈了个对象,那丫头叫卢小凤,是五道岭矿卢劳模的独生‘女’儿。那孩子可懂事可孝顺呢,每次和我儿子张小元来家时,总叫我“妈”、叫他“爹爹”,叫得我们老两口心里甜丝丝的。

我们张小元出事的那个时候,他们俩都毕业回单位了。我小元刚开始是安排在了矿管会生产办公室,不知得罪了哪一个,没上几天班就被抹掉了统计员的帽子,还说让回家待岗,这一待岗就待出了事儿。小凤毕业后被安排在了矿管会办公室。后来,我小元出事后不久,她一气之下走了,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谁也不知道。可是,这丫头心善,知道我们家日子过得紧巴,她就在南方寄钱给我。她虽然不写名字,但我这个老婆子知道,一定是她寄的。除了她,再没有第二个人会给我们家寄钱。到老头子又出事后,南方不寄钱了,每个月来个姓张的小伙子,丢下1000块钱就走,说是他的对象让送来的。我问是谁,是小凤吗?他不说话,扭头就走,我追出来,不远处是一辆小车,那小伙子急急慌慌地上车,车就开走了。我知道这一定又是小凤,这小伙子一定是她又找的对象。可她在哪里上班,我不知道。我到矿管会打听过。说小凤早就被除名了,到现在不知道下落。我就知道,小凤一定来了,她不在银岭,就一定在九龙市,在九龙哪个单位上班呢,要不就在哪里开公司呢,不然的话,她不会那么有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