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阳光照耀着这片已经荒芜了的土地,通过上面星星点点的枯黄了的庄稼地,你会想得到“开发”这块地的时候,这里的庄稼长的非常欢实。可是,开发商的推土机,已经把本来是青苗的大片土地推成了荒地,然后用砖头码起了一溜矮矮的院墙……在被圈下的一大片土地上,有两条交叉的、宽宽的大马路。在大马路十字的西北角,有一栋叶家镇开发区最高的、28层的大楼,孤零零的伫立在一望无际的荒地里。
在整个叶县,这也是第一高楼。高楼的外墙上正中间,是金黄色的六个黑体红字:大牛国际大厦。15层以上到28层,是叶县唯一的一家五星级的宾馆。大楼的第14层到到第九层,是大牛公司的办公区,专用的电梯通道了大楼的后边。大楼的第八层到第五层,是阳朔市最大的“大牛娱乐城”,里面有能和东河市娱乐城相媲美的“三大中心”:大型歌舞中心、大型洗浴中心、大世界餐饮中心。大楼的第四层到第二层是专门经营中国菜的“大牛大酒店”。大楼第一层的最前面是银行办公区,最后面是商务中心、谈判中心、接待中心以及公司保安部。
目前,这栋大楼70%的项目还没有对外营业。只有国际大厦的部分楼层和“三大中心”以及大酒店的部分开业了。国际大厦虽然开放了只有两层,但是,每天的房间基本上都卖出去了。这里的客人,大多是大牛公司的关系户和来自东河市的客人。
“大牛大酒店”的第四层从开业至今,虽然经营的是高档菜品,但是,生意却是异常的火爆。客人除了阳朔市和叶县的达官贵人外,有不少客人来自东河市……东河市的客人,除了一小部分是自发前来旅游的外,其它的基本上都是大牛公司投资商水老板的客人,他们来这里消费一次,动辄好几万,多着十几万、甚至是几十万元……
按照水老板的计划,等到“未来东河人”小区卖出去入住以后,这里就火起来了。一开始,别说是牛大牛对这里没有信心,就是任何一个知道内情的人都说在这里建这样一栋大楼,实际上就是一个摆设。可是,水老板就是水老板,他确实是一个手眼通天的人物。在他的努力下,现在,这里已经逐步的火起来了。来这里的客人中,大多数都是东河市和各个市州官场上行走的大人物,他们要和北方省的高层接触,这里是吃饭、娱乐、休闲的最好去处,即隐秘也安全。还有就是省内外的一些大企业家和投资东河的财团,也由于水老板的运作,这里就也成了他们来东河市联络、招待客人的首选……
现在,大家才知道水老板的厉害了,“未来东河人”小区还没有住上一个人,这里就火的不行了。如果水老板的计划全部实现了,这里简直就成大牛公司的印钞公司了……
郭星就住在15层的一间小型商务套房里。
郭星自从来到大牛公司后,一切都变了。首先,他不再为吸毒而发愁了。大牛公司已经为他准备了数量可观的“摇头丸”。 至于“摇头丸”的管理,也是非常严格的。表面上看,这些东西都由蒋云岩负责。可是,蒋云岩不可能直接领出这个东西来的。也就是说,每一次领多少,价格是多少,均有郭星签字画押后,蒋云岩再拿到牛大牛那里审批,最后蒋云岩才能从库房里领出“摇头丸”来。
好在郭星现在是拿工资的大牛公司宣传部部长,他那些工资足以能够购买一天1000元的毒品了。当然了,为了郭星的生活问题,牛大牛还给郭星特批了每月5000元的生活费。当然了,郭星的坐车、住宿等,都由大牛公司提供。
不仅如此,郭星还有专职的司机呢。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牛大牛原来的司机蒋云岩。蒋云岩现在的身份是大牛公司宣传部部长的特别助理。所谓特别助理,实际上就是“保镖”。蒋云岩这个保镖的职责,不仅仅承担郭星的安全工作,而且还兼有监视郭星的任务。在某种情况下,可能监视比保卫更重要。
郭星见大牛公司对他如此的慷慨,所以就马上开始工作了。首先,他制定出了宣传部的工作职责。同时,还向牛大牛报上了宣传部的工作报告。大牛公司宣传部马上做三项工作,一是办一份内部报纸,一月一期,主要总结上个月公司在各项工作中的成绩,其次是围绕公司下个月的工作做好宣传。除了免费发行到公司每一个部门,每一个班组外,还要向相关单位邮寄。同时,如果有公司新产品上市的消息,还要到街上向往来行人赠送。二是办一份内部刊物,三个月一期,也是围绕公司中心工作,总结经验、树立先进、表彰奖励,推进企业创新以及企业文化建设等工作。发行范围同上。三是建设一个企业网站,网站内容和一报一刊的内容基本一致,突出对企业文化的宣传……
牛大牛见郭星很快就进入了角色,非常高兴,大笔一挥就在郭星的报告上签上了字:同意郭部长方案,望人事、财务等部门马上配合,实施。
安排好工作后,郭星想起了父亲。他知道,大牛公司连日来轰轰烈烈的宣传,不但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同时也给自己带来了压力。尤其是来自父亲和亲朋好友那里的压力。
他没有面目去见父亲,他也不敢去见父亲。这是因为,他现在是一个瘾君子,是一个吸毒者,所以,他已经没有资格去见他的父亲了。连日来,他知道父亲知道他的消息后一定比他还要着急,也一定想早日见到他的儿子。可是,他还有脸面当他的儿子吗?他还知道,他到叶县的第二天,他父亲就知道了,同时,父亲已经N十次打过他的电话了……
做为儿子,他不但爱他的父亲,而且也崇拜父亲。父亲在他的心目中,实际上就是一位英雄。
他在心中无数次的设想过,如果父亲是一个不求上进的人,他就不可能在农村当小农民的时候,养羊致富,帮助乡亲。如果父亲不是养羊专业户,他就不可能被县上提拔为科技副镇长。如果父亲当官不为老百姓做主,他就不可能被人民代表大会选举为镇长。如果父亲不是一位刚正不阿的镇长,他就不可能被上级提拔为县纪委的书记。如果父亲在县纪委书记的位子上,没有实名举报县委书记贪污腐败的举动,市纪委书记温常绶就不可能推荐他为市纪委副书记的候选人……父亲当上市纪委以后,如果他在市纪委副书记的位子上,没有兢兢业业的为党工作,他就不可能进一步被上级任命为市纪委书记以及省纪委副书记……
如果没有父亲这一系列的努力,他父亲就和村子里所有年龄相当的那些农民一样,在村子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劳作呢!那么,自己也将和村子里的同龄人一样,结婚生子、无休止的在农田里侍弄庄稼呢!仔细想想,如果不是父亲把他和母亲带进城里,如果他没有城里那种相对优越的生活和学习条件,他就不可能在中学阶段获得优异的学习成绩,如果没有那样一种基础的话,他就不可能考入北京大学……
还有,父亲仅仅是文革中的一位中学生,他居然在工作之余,考上了东河大学的法律系,经过五年的努力,他不但获得了大学的学士学位,而且还通过自考,取得了法律专业的硕士学位。这一切,在他的心目中,就不得了。
然后再想想父亲为官生涯中,查办的那些形形色色的贪官污吏,还有一次次惊心动魄的经历……做为儿子,他都对自己的父亲钦佩的五体投地……
可以这么说,今天自己的一切都是来之不易的,也完全是父亲给的。然而,就在自己快要回报父亲的时候,他的人生又遭遇了如此让他尴尬的境遇。如果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让父亲知道了,父亲会怎么样呢?
身为人子,不但没有尽孝,而且还由此给父亲带来了耻辱,成了一个让父亲难以接受的、令人不齿的瘾君子……
就在他拼命的用工作来缓解一切烦恼的时候,田晓蒙叔叔来了。当蒋云岩把田晓蒙来找他的电话打到他手机上的时候,他犹豫不决了。见,还是不见?牛大牛当然是不愿意让他和父亲身边的任何人来往了。可是,父亲现在还在病**,生死未卜。如果见了田晓蒙,把自己的情况带给父亲的话,父亲不就活活的气死了吗?所以,不见田晓蒙,更不能去见父亲,可能是目前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办法!
想到这里,他就对蒋云岩说:你告诉田叔叔,我出差去外地了……
在蒋云岩一边的牛大牛听到郭星这样的回话时,高兴地快要发狂了:好极了,看来我的50万元年薪没有白花呀!嗬嗬嗬……
就这样,田晓蒙没有见到郭星,乘兴而来,然后又灰溜溜的回去了……
郭星接完电话后,扑到**大哭了起来……他知道,父亲一定在病**眼巴巴的等着他回去呢!可是……
蒋云岩听到郭星的抽泣声后,以为后者的毒药犯了,就急急忙忙的跑进电梯来到了十楼公司的办公区。他要找牛大牛,再给郭星批一点“摇头丸”回来……